()
到了大嫂家,一眼看见柳香已在院子里忙活了。我止不住地暗想:这一路祈祷还真管用。
柳香见我来了,赶紧撂下手里的活,不说话,静静地站在院落中央,抿着嘴,用她灵动清澈的双眸端量我。我也那么站着,享受柳香打量自己。柳香端量我半天,挺满意地说:“挺好的,这身衣服!你穿挺合身的。”
我掩饰不了自己的得意,说:“是吗?半个月工资,能不好吗?”
“那也要看谁穿呐!”柳香说。她这句话说得我喜上眉梢。
这时,我大嫂迈出房门,一眼就看见我穿着西装,看看我,又看看柳香,说:“老二,昨晚我都告诉你了,今天过来帮我干活,你还穿这身皮?真能臭美!给谁看呢?”
我心虚地解释:“这不给大嫂看嘛。干活时换掉不就得了!”
柳香脸“唰”地红了,憋了半天,假装没听出大嫂话外音,替我辩解:“姐,别骂我老师。他在市里上班,总得穿好一点吧!”
“这是回家,回农村,是来干活!英子,你怎么还叫他老师?他教你那么一两年,还能叫他一辈子老师?真便宜了他!以后改口叫哥。你再看他,有个干活样吗?浪得不是时候!”说着就转向我,命令道:“老二,进屋月兑了!我给你哥干活的衣服找出来,你赶紧换上!”
说完,转身回屋里给我找衣服去了。
柳香回头看着我大嫂走进屋后,赶紧凑到我跟前,说:“新买的衣服吧?今天,特意穿的?”我点点头,柳香脸上又飞上一抹红霞,头也低了下去。等了一会才抬起头,说:“这条领带的花纹挺淡雅的,蓝底色衬得也好,挺适合你,也适合这套西装。哎,领带让你系偏了。”说着,就伸手给我正了正。
我享受地让柳香为我摆正领带。我看见柳香上身穿着一件色彩淡雅的套头羊毛衫,低头瞬间,一眼瞥见柳香羊毛衫上鼓起来的圆润挺立的双峰,玲珑精致、丰满圆润。从那个夜晚到现在已三年了,不知上被她自己掐的疤痕还有没有了,那是我最心疼的地方,是柳香深爱我留下的印迹,也是我俩内心难以痊愈的伤痛。如果这个疤痕一直不能消失,当柳香走向暮年,这个小疤痕仍然会引起她少女时代最苦涩最遗憾的回忆。
我一时的走神被柳香觉察到了,她侧过身,避开我的目光。我顾不得许多,小声地问:“好了吗?那个小疤痕。”柳香抿着嘴唇,半天才落寞地说:“干嘛问起这个?一个大男人。”
我说:“你这个傻丫头,我能不问吗?”
她轻轻地说道:“忘掉过去吧。”说着,泪花就在眼眶里打转。
我鼻子一酸,眼角也有一些湿润了。
为了不再深陷于那段往事的回忆中,我赶紧转移话题,手不由自主地拽了拽领带,领带就又偏在了一边。我说:“你看,我的领带又偏了。”
她看了看,眼角还残留着一点泪光,嘴角却挑起一丝调皮的微笑,脸上荡漾能够捕捉到的幸福,说道:“你就跟我耍心眼吧!”说完,就转过身子,再次把我领带结给摆弄好了。然后抬头看看我,一尘不染的眼神里潜藏着只有我能够读懂的深邃含义。春天的晨风中,她的刘海在眉宇前飘动,使得她的面容愈加的姣好动人。她问:“你干活能行吗?好长时间没干活了。今天,你少干点,我多干点。”
我说:“那可不行!你姐也不能让啊!”
她笑了,说:“你和我姐处得像亲姐弟似的。”
我说:“你姐拿我当成亲弟了,对我是刀子嘴豆腐心。”
聊起这个话题,似乎牵扯到柳香心底的一根敏感神经,叹道:“哎,人之间改变个什么,多不容易啊!”
我不知道柳香为什么有了这声感叹,但是,我能感觉到,从那时起,柳香见着我,既不称呼我老师,又不叫我哥哥,用“你”代替了对我的称呼。像我和柳香这种关系,改口是很难的。我几次想对她称呼“小妹”,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柳香。
因为我和柳香都清楚:彼此称呼哥哥与妹妹意味着什么。也许,此生今世,我俩关系再无进展深化的可能,彼此称呼只能这样用“你”代替了。
这时,我刚买不久的手机响了。我掏出手机一看,是我原来任教的老同事打来的。
老同事这时候来电话,我估计肯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