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岳太平等待陆婉珍的反应,还带着幸灾乐祸的态度的话,岳长安的等待则更多了些因为认真而来的紧张。
从小到大,因为生为岳家继承人,祖父和父亲都刻意培养他的淡定不惊;他性子里原本也是这样的人,于是他从小便学会了完美掩饰自己的神色。可是这一刻,他有些按捺不住。
他是真的紧张。
这紧张自然不是来自于对坐的陆婉珍。他才不在乎陆婉珍当年有多泼辣骁勇,曾经如何让岳家上下如鲠在喉;他不在乎,也不将陆婉珍放在眼里。他此刻的紧张,全部来自于青桐。
正如他自己对岳太平所说,如果真的从陆婉珍的反应里推测出青桐也成为了陆婉珍的棋子,那么他就不得不暂时拉开与青桐的距离。
他不想。
虽然年纪还小,他更是确定青桐身边绝没有其他男生在,除了他之外就只有青城这个弟弟;可是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他没担心过新的竞争对手的出现,他反倒非常担心青城。
他也想安慰自己说:多心了;青城不过是青桐的弟弟,姐弟之间感情再好又能怎样呢?——可是他就是无法让自己安心。这奇怪的直觉如同尖刺,让他无法忽略。
如果他此次因为陆婉珍而暂时疏远青桐,那么岂不是会让顾青城拥有更多的机会与青桐拉近距离?
虽然明知道他们姐弟的关系一向不睦,十年来从未有改善……可是他就是奇怪地不放心。
反反复复缠绕成结的心绪,让岳长安这一刻只觉这多年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控,开始点点土崩瓦解。
这是他不喜欢的局面,却无能为力。明知道爱情会让自己软弱,甚至不可避免地露出软肋给对手,他却也无法控制住对她的想往。
阳光无辜却又冷漠地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他手指上,照亮他因为紧张而扭结的指节——阳光都不肯帮他保守秘密,他的紧张全都这样摊开在陆婉珍的面前。
陆婉珍自然看见了,她扯了扯唇角,却没让自己笑出来。不过片刻之后她还是笑了,却是个毫无温度的冷笑:“岳家少爷说笑了。”
岳长安一紧:“晚辈是认真的!”
陆婉珍耸了耸肩:“真是笑话。岳家继承人,怎么会真的想要与我陆婉珍的女儿交往?就算青桐不是我亲生的,可是我抚养了她十年,无论从法律上还是情分上,我都已经是她的母亲。”
陆婉珍哂笑:“岳家人当年可是有言在先,警告过我别再宵想与岳家攀上任何的关系。青桐是我的女儿,我若是在这儿点了头,岂不是又要被高贵的岳家人认定是我在别有用心?”
陆婉珍今儿穿着孔雀蓝的真丝旗袍,旗袍上有大朵富贵的牡丹,她在这一团花团锦簇里目光冷冷瞟过来:“对不住了岳家少爷,我是不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