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彼此的日子文/胡杨三生
佟震宇到刚果(金)的时候,海兰和荷东已经到了位于刚果布扎伊尔的热带雨林最近的一个城镇,这里的人们听说他们要深入月复地,即刻劝他们不要进去了,说里面有“大瓦”,而且他们肯定是一去不回的。
海兰听了这样的话侧脸看着荷东,荷东对她耸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意思是看她的,如果她要进去就进去,她不进去就算了。
海兰想了想就说:“我还是给我妈打个电话回去吧,没准这一进丛林,真的就被大瓦葬身在这里了呢,怎么着临死前也得跟自己的亲人说上两句话,算是遗言。”
荷东听了她这话点点头,然后带着她一起在镇上找了邮局,这里可以打国际长途,其实荷东有手机,可手机到这地方,也不知道是移动公司没有安装信号发射器的缘故还是大瓦的缘故,总之,他手机接收不到任何的信号。
所以,为了防备在丛林里走散能相互联系得上,荷东和海兰俩人特地在黑角买了两个对讲机和一打电池愫。
海兰在拨电话的时候还在想,她要怎么给自己的母亲说,要怎么婉转的告诉母亲,如果以后再也接不到她的电话,那就表明她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当然话不能说得太明白了,因为母亲估计会被吓晕,而她觉得那种可能性也不太大,毕竟《刚果惊魂》那是1979年的事情了,而转眼三十年过去了,据说里面的俾格米人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海兰一直认为自己的坚强的,**,小时候又受父亲的影响,而且上高中就住校,其实已经远离了父母的照顾,高中毕业去了国外,其实也算早早的就自己独自在外打拼了俘。
所以,她和父母分离的时间比较多,而父母也习惯了她常年不在身边,所以她一个人在国外也没有特别的想家的那种感觉,或许因为以前在国外念书漂泊惯了。
所以她准备开场白还是要说得轻松一点,怎么也让自己的母亲高兴高兴,然后再和母亲聊聊家常,当然最后才轻描淡写的告诉母亲自己要去探险。
只是,当电话终于接通,当她听见话筒里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虽然因为距离的缘故显得有些不真实,但是她依然还是听出来了,那是母亲。
她喊了一声“妈”,眼泪哗的一声就滚落了下来,她用手悄悄的擦了擦眼泪,刚想稳住自己的情绪用轻松的语气跟自己的母亲说话,可话筒里再次传来母亲焦急的声音。
“海兰,是海兰吗?”许晴的声音惊喜中带着几分焦急,不等海兰回答,即刻又追问了句:“海兰,震宇他找到你没有?”
“震宇?”海兰几乎整个人懵了,然后又追问了句:“你说的是佟震宇吗?我没有和他联系过啊?他怎么了?”
“啊,他还没有和你联系过啊?”许晴的声音越发的焦急了,然后又赶紧说到:“海兰,震宇他到刚果来找你了,五天前就动身了……”
海兰的头轰轰的响着,母亲在电话里说了一大堆,可她脑海里记住的就只有一点点,佟震宇到刚果来找她了,而且,母亲说他到的是刚果(金),母亲还在电话里问她安不安全?说刚果(金)现在局势动荡,让她和佟震宇能早点回国就早点回国。
她挂了电话头都大了,刚果(金),那个河对岸的国家,金沙萨,那个河对岸的首都城市,佟震宇,现在居然就在那里。
母亲在电话里说佟震宇到刚果(金)是来找她的,可她人明明在刚果(布),佟震宇又怎么会到刚果(金)去了呢?
难道是北京公司那边弄错了?还是荷东给她寄那封信时没有把国家名称写清楚?亦或是自己的父母英语级别有限,把刚果(布)和刚果(金)给弄混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主要的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佟震宇到了刚果(金)的金沙萨了,而且,他来刚果(金)是为了找她的。
她不知道佟震宇为什么还要来找她,因为她寄了离婚协议回去,而在她的认知里,佟震宇应该签了离婚协议,然后和林安妮双宿双飞了才是。
可母亲在电话里告诉她,佟震宇没有签离婚协议,还说离婚门都没有,他这辈子就只打算结一次婚,所以,让她死了这条心吧,想要和他离婚去嫁给别的男人,等下辈子。
她听了这话原本该气得暴跳如雷的,如果在北京,她肯定即刻开车去找佟震宇理论,可关键现在不是在北京,而是在非洲,在一个叫着刚果的地方。
她现在倒是没有气得暴跳如雷,而是气得胃子都痛,该死的佟震宇,恶心的佟震宇,要死不活的佟震宇,北京那么好,他的情人又那么多,温柔的漂亮的,撒娇的发嗲的一大堆,更有红颜知己和他心意相通,他不好好的呆在北京享福,没事跑刚果(金)去做什么啊?
现在的刚果(金)有多乱他不知道吗?北京那地方信息不算落后吧?就算不知道实际的情况,起码国际新闻偶尔会提到一句两句,至少会说到刚果(金)发生了反/政/府的暴/乱吧?
她的胃是真痛,今天早上明明吃了早餐的,可接个电话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反正她觉得好似又什么东西在把她胸腔里的心脏给揪住了一样,那疼一阵一阵的袭击而来,让她防不胜防。
“荷东,我不能跟你去丛林探险了,”海兰看着在一边等她的荷东,满脸歉意的开口:“我现在要去金沙萨。”
“什么?”荷东惊讶得眼睛和嘴巴同时都张大了,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SEA,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要去金沙萨,”海兰再次用无比坚定的声音说出来,这一次,她的声音已经不再颤抖了。
“SEA,你糊涂了,那边能去吗?”荷东终于听明白了,然后一下子喊了起来:“SEA,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边的人都在往这边逃,现在多少人无家可归,多少人在外逃,你这个时候跑去,岂不是送死?”
海兰听了他的话苦笑了一些,然后又深叹一口气说:“荷东,不要那么夸张好不好?再说了,你就把那夸张成地狱也没有用,没有办法,我必须要过去,因为他来找我了,现在就在金沙萨,我如果不知道这个消息就算了,可我既然知道了,肯定要过去找他的,你说是不是?”“他?”荷东用手挠了一下头发,然后用审视的目光在海兰的脸上扫视了一下,接着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他是谁?你的老公?还是你的情人?”
“去?”海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没好气的说:“我这人笨得很,单单一个老公都应付不了,还情人呢?你以为我是超人啊?我告诉你,我是笨猪+鸡蛋,等于笨蛋!”
荷东虽然被她这形容词跟弄得有些糊涂,因为他不太能理解英文词里的笨猪和鸡蛋的意思,但是,他至少弄明白了一点,那就是,现在海兰嘴里的这个他,就是她的老公。
于是,荷东大大咧咧的说:“SEA,既然是你老公,那你还去找他做什么啊?你不是要和他离婚的吗?他来找你,就说明他不肯离婚,不肯离婚算了,让他在刚果(金)乱走,没准叛军一颗子弹不长眼睛,刚好落到了他头上,那不就省事多了,你连婚都不用和他离了,直接恢复了单身,多好!”
“好你个死人头啊?”海兰用木根狠狠的敲了一下荷东的头,然后背上自己的登山包就朝大路上走去,她在心里祈祷着能拦住一辆车,她要尽快赶回黑角去,要尽快的想办法去河对岸的金沙萨。
“喂,你说什么?”荷东跟着追了上来,年轻的男孩子用手揉着自己的头一边不解的嘀咕着:“我的不是死人头,我还活着呢,怎么着也算是活人头吧?”
海兰听了他的话哭笑不得,不想理他,可荷东还是追了上来,用手抓住她的胳膊说:“SEA,你真要去对岸那个国家,恐怕不能回黑角去,更加不能回布拉柴维尔,因为不管是黑角亦或是布拉柴维尔,那边海关肯定很严,根本不可能让你去对岸的,如果真想去,我来想办法,只能晚上模黑从河上过去,先到对岸某个小镇,然后再想办法去金沙萨,不过现在刚果金很多地方都很乱,估计不通路,而且还得非常小心……”
荷东说了一大堆,其实对于河对岸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谁也弄不清楚,因为都只是听说的,好在要去对岸并不难,晚上找人带过去就行了,比想象中的要容易一些。
荷东原本还说要陪她去的,可海兰坚决的拒绝了,因为对面在发生战争,那地方非常的危险,而她是过去找那臭男人佟震宇的,她可不想在把荷东给拖累了。
于是,她就对荷东说:“你还是别陪我去了,赶紧回黑角那边去吧,如果圣诞节我都没有消息传来,估计是凶多吉少了,到时你把我家里那些东西给我寄回国去,算是——遗物吧!”
海兰这话说得有些悲壮,因为她知道过去很危险,就算她平时胆儿多大,很有冒险精神,可真的让她到发生战争的地方去,其实也还是不敢去的。
而这一次是不得已而为之,她总不能知道那臭男人就在那边都不理不问的吧?至少要让他知道她好好的,可关键是,母亲在电话里说了,佟震宇离开北京后的第三天,就已经失去联系了,佟家人急的不得了。
佟震宇失去联系了,她不知道他究竟出什么事情了,所以必须赶过去看一下,不管是死是活,她都要找到他,哪怕他的运气真的不好,一到刚果(金)就遇难了,她怎么着也要把他的骨灰给带回去吧?
荷东在刚果(布)做了两年的志愿者了,他说已经走遍了刚果(布),而且也认识很多人,所以他的门路比较多。
荷东怕她钱带的不够多,又把自己身上的钱给了她,然后分别的时候,又再三叮嘱,要小心一点,不要光顾着找人而不顾自己的安全,战乱中,第一要素是保护好自己的生命,活着才能去做别的事情。
海兰点点头,眼眶略微有些湿润,荷东虽然只是个24岁的男孩子,可他非常的有责任心,很多人都说西班牙男人热情有余专情不足,花心又花身,可她觉得荷东不是那样的人,其实荷东几乎符合一个好男孩的标准。
海兰不知道带她到刚果金的人是什么身份,因为这些都是非洲人,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他们好像很神秘,而且本事很大,能在两个国家之间自由穿梭。
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而已,她已经从刚果布到了刚果金的一个小镇,其实小镇究竟叫什么名字,她都没有认真去注意,因为她的目的地是去金沙萨。
只可惜,海兰想得太简单了,因为发生内战的缘故,很多城市之间已经断了交通往来,她要去金沙萨的想法,被逃难的人们告知,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就在海兰正不知道该如何去金沙萨的时候,其实佟震宇已经离开了金沙萨,而且他的运气的确不是一般的差。
他到了金沙萨原本是和俄罗斯小伙子维克多一起的,可维克多的父亲并不是在金沙萨做生意,而是在马塔迪做生意,所以他要去马塔迪。
而佟震宇根本就不知道海兰在什么地方,他先去了金沙萨的中国大使馆报道,同时查找彭海兰的消息。
大使馆的人非常的热情,当然,查询的结果是,大使馆这里没有登记到彭海兰这样一个名字的人,同时告诉他,刚果金这么大一个国家,如果她来了又不到大使馆来报道的话,他们也就不知道有这个人在刚果金了。
另外,中国援助刚果金有好几个驻地,除了金沙萨还有加丹加省省会路本巴西和下刚果省省会港口城市等,让他先到金沙萨的中国路桥公司驻地去看看,如果没有,就去其它的地方找找看,没准当时申报人员名单的时候,把她给漏掉了。
佟震宇谢了大使,来到大街上,首先想到的是打出租车去中国援助刚果金驻金沙萨市的路桥公司驻地,希望海兰就在这里就好了。只可惜,金沙萨的出租车非常之少,几乎没有,更多的是中小巴车,破破烂烂的,里面挤满了人,好在佟震宇法语不错,所以语言交流什么的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他想着要找海兰,顾不得这车有多破,每见到有中小巴车来的时候,他总是要上前去问一下能否到大使说的那家中国路桥公司驻地的地名附近的地方。
当然不能,很多中小巴都不能,等了很久很,终于等到了一辆不再拉客的面包车,他说愿意送他去那个地方,不过价格要得很高。
这个时候佟震宇已经顾不得讨价还价了,只想着早点过去,而维克多原本是要去马塔迪,可因为现在很乱,他有些担心,于是决定和佟震宇一起找人。
佟震宇也赞同他这个办法,因为一个人在这边的确是人生地不熟,有个伴在一起也好,何况大家也都是找人,同时帮着找也好些。
只可惜,虽然他们俩坐在这辆面包车上,可依然还是遇到了明目张胆的抢劫,因为这面包车司机欺负他们不知道路,干脆把他们拉到了一个非常偏远而又偏僻的地方,然后叫来一群同伙,把他们俩洗劫一空了。
好在黑人只要了现金,笔记本和手机还有他们的衣服,还好他们俩都没有反抗,黑人并没有对他们俩动武,把他们的证件留给了他们。
佟震宇忘着被黑人揉得皱皱巴巴的证件欲哭无泪,他现在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身无分文这个成语的含义了,因为一身上下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就一分钱都没有了,甚至连他的世界银行卡都被黑人用火给烧了。
维克多到底是二十多岁的孩子,经历毕竟要少一些,被黑人这一番洗礼后,身无分文的他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佟震宇赶紧去安慰他,说应该感到很幸运了,至少这些黑人只要了他们的钱财而没有要他们的命,如果这一群黑人把他们俩给杀了扔在这深山老林里,估计就是成了白骨了自己的亲人也不知道。
身无分文,好在还有一双脚一张嘴,佟震宇和维克多凭借着天上的星星辨认着方向,然后又朝着金沙萨的方向走去。
彭海兰到了刚果金,当然首先想到的还是去金沙萨,因为她知道,佟震宇到了刚果金,肯定最先到的城市就是金沙萨,第一要去的地方肯定是中国驻刚果金大使馆。
而她要找佟震宇,那就只能去大使馆找佟震宇的联系方式,而只要找到他留在大使馆的联系方式,那么,她找他就非常的容易了。
她原本还自信满满的以为,应该不用几天就可以找到佟震宇了,当然,她同时也在心里祈求佟震宇最好什么事都没有,毫发无损的在金沙萨的某间比较豪华且安全的旅店里住着。
只是,她这样的想法太过天真了,因为城镇交通中断的缘故,她要达到金沙萨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何况她又是个女人,现在不仅要防抢防盗防强/奸还得防不长眼的子弹,因为怕一不小心,那子弹就飞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坐车到了一个无名的小镇后就再也走不动了,听说前面好像是叛军首领的家乡,现在正在发生激烈的战争,叛军和政府军僵持不下,打得可火热了。
海兰运气还算好,碰见一个在这里做生意的新加坡阿姨,她听海兰说要去金沙萨,即刻劝她等几天再去,说现在金沙萨也乱得很,何况道路也不同,再说了,你丈夫也是来找你的,他肯定不会死守在金沙萨,没准也正在各地找你呢?
海兰说这个她也想到了,可关键是,她想到大使馆去查一下他留下的联系地址和电话,原本打电话到大使馆就可以查到的,偏这地方通信中断了,电话打不出去,急死人了。
新加坡的阿姨就说急也没有用,只能等,而刚果金就是这样,没准几天打完了,街上又恢复热闹了,什么事都没有了,大家该干嘛干嘛的。
海兰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何况交通的确也中断了,要靠双脚去穿越一个又一个小镇达到金沙萨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除了等,她是否也别无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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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六千字奉上,么么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