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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怪事连连

“作孽哦!”许陈氏不可置信地道,“好端端的桂花树,锯它做什么?”

许家宝搓了手道:“后来见人七手八脚地将那桂花树的枝桠砍掉,只剩中间的树干,用马车驮了怕是送进城了!”

许家玉惋惜地道:“那棵树怕是种了有几十年了吧。”

许陈氏点点头道:“当年我们买下那个宅子的时候,那棵桂花树就在,听说这树有四五十年了——当年你们爹就是看中这棵树才买下了那个宅子的。”

元宝也反应很大:“大伯娘,桂花糖,桂花糕!”

庄善若苦笑了,心里也是纳闷不已。虽然她不过是在许家老宅住了没一两个月,可是想想那么一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被砍掉了也是觉得心疼不已。

刚过去的秋天,桂花树的满树金黄,用桂花做出的桂花糕的绵软甜香,在桂花树下晒着太阳包着饺子的悠闲——这一切仿佛都还历历在目。

许家安也若有所思,喃喃地念了一声:“桂花……”

许家的老老小小都陷入了对桂花树的集体回忆中去了,院门外的那棵苍虬的老樟树却在朔风中沙沙地摇摆着叶子,往许家破败的院子里洒下几片老绿的树叶。

良久,许陈氏摇了头道:“罢了罢了,这宅子反正也不姓许了,管他怎么折腾。也幸亏你们爹是不在了,要不然见了不得有多闹心呢!”

庄善若想起郑小瑞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幼年失怙,让她比常人多了一份对世事的洞察力,可是虽然接触了郑小瑞几次,她却是实在捉模不透这个人。不过有一点她是确定的——这个郑小瑞是披了锦绣外衣的魔鬼!

许家宝叹了口气,面上似有不忿,道:“我在旁边远远地听那些车夫说,是郑太太夜里睡不好觉,郑小瑞特意让人砍了这桂花树做床去使。”一边说着一边还往他大哥的脸上瞄了两眼。♀

许家宝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本来平静下来了的许陈氏忽的涨红了脸。冷笑着道:“郑太太,什么郑太太?当我不知道她的底细,竟摆出恁大的谱来!那臭丫头只不过是长了一副好皮囊,整日里往我们家跑,花言巧语尽是撺掇着大……”

“娘!”许家宝急急地喊了声,朝她使了个眼色。

许陈氏这才恍然,急急地将舌头咬住,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唉,作孽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凭她有多大的后台。若是在街上碰到了,我倒是敢上去啐她一口,看她能把我老婆子怎么样?”

庄善若只低了头当做听不懂,许家安也是充耳不闻。只顾和元宝玩了手中的窗花。

许家玉却是咬了嘴唇,道:“我倒没听过用桂木还有安神之效。”

许陈氏忍不住又道:“这人哪,缺德事做多了就是枕了龙床也睡不好觉!”

许家宝劝慰道:“娘,倒是我逞一时的嘴快,惹您生气了。”

“不生气,不生气,我老婆子还有啥气好生呢?”许陈氏又是摇摇头,踱进了房间,临了嘱咐了庄善若一句道。“大郎媳妇,我肚子里不舒服,头也胀帐的,怕是着了凉停了食了,你晚上就给我浓浓地熬完陈皮汤好了。”

庄善若应了。转眼看着许家宝依旧穿了体面的长袍蹲在一旁逗着元宝说笑,便将原先准备好的让他帮忙去柳河滩上搬些石头垒墙的话咽了下去。

“元宝,这个好玩吗?”

“好玩!”元宝摆弄着手里的老虎窗花,头也不抬地道。

许家宝将长袍的下摆掖了掖,又道:“元宝,爹和你说话呢。”

元宝却还是低了头没搭理。

庄善若收拾着铰窗花剩下的红纸,寻思着裁成几个方形的让大郎写几个“福”字贴在家里。

许家宝锲而不舍,又问道:“元宝,想进城玩儿吗?”

元宝抬起了头,看着他的爹。

许家宝笑了笑,道:“想去稻香斋买松子糖吗?”

元宝又将头低了下去,女乃声女乃气地道:“家里还有呢!”

“那……冰糖葫芦呢?”

元宝的头又倏地抬了起来,眼睛闪闪发亮,忙不迭地点头。

许家宝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道:“你娘给你买了一些冰糖葫芦放在你外婆家,不过……”

元宝将手里的窗花放下,摇了许家宝的手道:“爹,爹,我们赶紧去外婆家找娘去,吃冰糖葫芦去。”

许家宝摊摊手,道:“那元宝自己去和女乃说,就说你想娘了,要去找娘,可好?”

庄善若这才明白,许家宝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要去找童贞娘。不过是自己在许陈氏面前张不开这个嘴,就特意让元宝去说。即便是许陈氏恼了,不过娃儿找娘,天经地义。

元宝眨巴了几下晶亮的大眼睛,噙了一根手指在嘴里思索着。

“元宝想不想娘?”

元宝点点头,又突然摇摇头。

庄善若突然觉得一阵心酸,元宝还小心思单纯,每日里有的吃有的玩便快乐了,不知道离开亲娘意味着什么。童贞娘终究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贪财些,势利些,却归根到底还是元宝的亲娘。再说了,做娘的哪有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庄善若不由得心肠一软,道:“元宝,若是你娘回来了,便可以天天搂了你娘暖暖和和地睡,也不用挤在大伯娘那里了。”

元宝扁扁嘴,道:“元宝喜欢和大伯娘睡。”

许家宝起身,无奈地看着庄善若,道:“这孩子,倒是粘上你了。”

庄善若又道:“大伯娘也喜欢和元宝一起睡,要是你娘回来了,就多个人疼你,岂不是更好?再过两天就过年了,你娘一定给你做了新衣裳,买了许多好吃的……”

元宝是个馋猫,听到新衣裳还是可有可无的表情,一听到许多好吃的,不由地舌忝了舌忝嘴唇,忙不迭地点了头。

庄善若又抚了抚元宝的头。道:“元宝,你就去和你女乃说,你想你娘了,你爹却还在生娘的气,不肯将你娘接回来。”

元宝点了点小脑袋。

“可听清楚了?”

元宝女乃声女乃气地学了句:“我想娘了,爹还生气不肯将娘接回来!”

“元宝真聪明!”

元宝便喜滋滋地迈了小短腿,摇摇摆摆地进了许陈氏的房间。

“多谢大嫂了。”许家宝不无担忧地看着元宝小小的身子。

“元宝还这么小,哪里离得开亲娘。别人就是再好,也比不过自己的亲娘。”庄善若道,她知道许陈氏素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便故意教了元宝这番说辞。

就要过年了。童贞娘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恐怕在娘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又有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嫂子在,她拗着不肯回家,就是因为没个台阶下。按她以往的性子,当了全家的面吃了二郎一巴掌。总要拿乔一阵才能将面子捡回来。

等吃晚饭的时候,许陈氏推说头疼,没出来。

许家玉送了碗热热的陈皮汤进去,出来的时候带了口空碗。

“小妹,娘怎么样?”许家宝有些心急。

“不过是头略有些疼。我看不碍事,睡上一觉便好了。”许家玉不明就里。

“唉!”许家宝急得跺脚。

庄善若却是明白许家宝关心的是许陈氏的心情怎样,这关系到他能不能在年前将童贞娘接回来。

“元宝!”许家宝又拽过儿子,问道,“你说了那些话。你女乃说了什么没有?”

“爹,你都问过我好几遍了!”元宝专心地对付红烧肉,没空理他爹。

许家宝夹了几块香喷喷的红烧肉到元宝碗里。

元宝这才道:“女乃没说什么,就叹了口气,寻了三婶婆送的松子糖给我吃。”

“吃。吃,你就知道吃!”许家宝有些哭笑不得,气急败坏了。

许家玉劝道:“二哥,元宝还小,你和他生什么气呢?明儿等娘好些了我再和娘说说,过年总是要一家人在一起才好。”

许家宝这才罢了。

腊月二十九一早,庄善若正帮着许家安研墨,让他写几个福字贴家里。

许家安拿毛笔在砚台上一添,皱了眉头道:“墨还不够浓!”

庄善若只得腕上使力,继续研墨,心里一动,道:“大郎,往日都是谁给你研墨的?”

“谁?”许家安被问得一愣,擎了毛笔的手悬在了空中,一滴墨汁从笔尖滴落,洇在了一张方方的红纸上。

庄善若按捺不住好奇,想试试许家安是否真的忘了往事,待要开口再问,突然听见元宝在院子里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元宝每天睡足了起床,从来都是欢天喜地的,别是许陈氏没给许家宝好脸色,殃及池鱼了吧?

庄善若赶紧丢了手上的东西跑出了西厢房,果然元宝正站在院子里哀哀地哭着,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的。

“怎么了,元宝?”庄善若搂了他,用手将那小脸蛋上的眼泪擦干。

许氏兄妹和许陈氏也闻声从房间里出来,许家宝还睡眼惺忪地急急地掩着怀不像是训斥了元宝的样子。

元宝却是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和大伯娘说。”庄善若温言道。

元宝使劲地抽抽了两下,伸出一根手指指指廊下,道:“肉,肉……”

众人还不觉得,不知道元宝在说什么。

许家玉却是一瞅廊下,不由得呀地叫了一声,道:“昨儿做的香肠竟都不见了!”

果然,那原先挂到廊下的十八节胖乎乎的香肠竟然不翼而飞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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