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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许家安烧是退下去了,可是却还是迷迷糊糊的不清醒。******请到看最新章节******

庄善若一夜没睡踏实,匆匆擦了把脸,便忙着去厨房给许家安煎药熬粥。

许家玉要来帮忙,庄善若婉拒道:“小妹,熬药是我往日里做惯了的,还是我来比较顺手些。”

许家玉知道庄善若父母身染重疴之际,只她稚女一人端茶煎药,自是一番辛苦不说,这其中的心酸更是不足为外人道。

许家玉点点头道:“大嫂,那我帮你守着炉子吧。”

庄善若将事先放在陶罐中用凉水浸泡好的药材坐到炉子上,嘱咐道:“这药先用武火急煎,后用文火缓煎,左右半个时辰便好,仔细别沸了。”

许家玉认真听了,摇了蒲扇轻轻地扇着炉子。

庄善若捧了一碗小米粥去了西厢房里,却没料到许陈氏和童贞娘都在,守在床前,头挨着头不知道在窃窃说些什么。

童贞娘听到脚步声,回头,脸上依旧描着眉搽着粉,眼尾还细细地往上勾着,将一双丹凤眼更是勾画得妩媚风流。

庄善若忍住厌烦不去看她,童贞娘却挂着笑往碗里看了一眼道:“大嫂,辛苦你了。这小米粥有什么讲究?”

许陈氏一双眼也凌厉地逡过来,庄善若只得淡淡道:“医书上说小米能补虚损,益丹气,大郎这时候来用是最好不过的了。”

许陈氏因了那次付二娘的“毒酒”一事,对庄善若信服了几分,当下听了也没说话。只是暗暗点头。

童贞娘却道:“这小米粥好是好,可是大郎这盛年的汉子成日里吃也不是个法子。不是我说,这两三日大郎可是清减了几分。”

生病自然会清减,没听说过生病还能便胖的。庄善若懒得去理童贞娘。将那碗小米粥放在床头等再凉点给许家安喂下。

许家安满面的潮红退后,脸上是青白之色,眼眶微微地凹了进去,只躺了两日,倒像是病了多时。

童贞娘觉得没趣,又道:“娘。不知道是媳妇做梦还是咋地,昨儿后半夜我听到一阵喊叫,叽里呱啦地听不真切,却着实唬人。”

许陈氏拉了许家安的手,道:“我也模模糊糊地听到,不知是什么。”

童贞娘似笑非笑地道:“我听着那声音怕是从西厢房里传出来的。”

庄善若心里极其厌烦,童贞娘不知道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对于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倒是乐此不疲,她淡淡地道:“只是大郎说了几句梦话罢了。”

“梦话?”童贞娘高喝一声,转而看床上沉沉昏睡的许家安忙用帕子掩了口道。“我听那动静可不小呢。”

“不过是寻常梦话,乡间夜静,怕是听得真切些。”

“是吗?我倒听得是什么打打杀杀的,那时心吓得扑通乱跳。”童贞娘觑着许陈氏皱得越来越紧的眉头道。

果然,许陈氏愁道:“眼下这烧是退了,可大郎吃不好睡不好的。这身子可别是一时半会给拖垮了。”

庄善若拿过粥碗,用手探了探温度,倒是刚刚好。只是大郎还是昏昏睡着,没有要醒的样子,倒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唤了他喝粥。昨晚大郎没睡好,整宿整宿的都在辗转,天蒙蒙亮的时候烧退了才睡得踏实点。

童贞娘瞟了庄善若一眼,握着帕子踌躇道:“娘,我有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许陈氏不耐烦地抬了抬眼皮道:“说吧。”

童贞娘一脸郑重,压低了声音道:“我听二郎说这柳河每到春天便会涨水。水流湍急,这些年也陆陆续续淹死过几个人……”她的声音是越说越低。

许陈氏脸色一变,道:“二郎媳妇,你想说啥就直说,别遮遮掩掩的。”

庄善若心里一动。不知道童贞娘为何好端端地说这个。

她知道这柳河经过十里八村,蜿蜒绵长,各个村子浇灌用的水大多是从柳河里引过来的。单单连家庄得天独厚,柳河绕着连家庄拐了一个大湾,带来丰富的水源和肥沃的田地,自此连家庄风调雨顺,物阜民丰,成了远近有名的大村落。

柳河的上游每到春天雪水化尽,能带来充沛的水,水线能比平日里高出一尺有余。在冰面下窝了一冬的鱼儿养得肥美,随着急湍的水流活蹦乱跳。有些村人想捞些鱼儿卖到集市上换钱,便在湍急的水流中拦了网捕鱼。也有不小心坠到河里,再时运差些,丧了命的每年也有一两个。

童贞娘咬了嘴唇先是往床上瞅了瞅昏睡的大郎,转而面露尴尬之色道:“媳妇本来也不懂这些,只是听老辈人说柳河在连家庄的那个大湾水流缓了下来,那些不甘心的落水鬼便聚于此处,想着拉个活人下来,好将魂魄附在那身上……”

庄善若往日里也听说过意外枉死的不能进入正常的轮回,那些便成了孤魂野鬼只想找个替身。

许陈氏听得胆战心惊,虽然屋子外头是明晃晃的太阳,但不知道怎的突然从心底冒出了一股寒气,她忙低声喝道:“不许胡说!”

童贞娘忙紧了脸,惶惶地四下一看,缩了缩脚道:“媳妇胆子小,一听到鬼啊魂啊的,便怕得不行。”

许陈氏沉下来思忖着,大郎在柳河里掉了一遭,偏生染了这场大病,可别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童贞娘仔细地分辨着许陈氏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媳妇糊涂,寻思着大郎一直昏睡不醒,又无故说那些梦话,可别是被什么东西魇到了。”

许陈氏眼皮突突一跳,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没想到二郎媳妇倒是和她不谋而合。她怜爱地伸出手模了模许家安青白的脸颊,突然问道:“你爹和二郎呢?”

童贞娘愣了一愣,明显跟不上许陈氏的思路,她忙道:“一大早爹就让二郎扶着,说是出去看看那些田都耕种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儿童贞娘就来气。她早就在连家庄住得不耐烦了,在这儿穿件好料子的衣裳怕扑了灰,也没街可逛,那些年龄相仿的大姑娘小媳妇不是伺候牲畜就是绣花缝补,全都土里土气的,她也没心情去结识。

这一大早,小两口还睡得正香,偏生那个铁公鸡不识趣来敲门,说要二郎陪他去村里逛逛,会会老伙计,看看家里的那十几亩好田。她一听就忍不住嘀咕了,这架势可别是在连家庄扎根长住下去了。

她童贞娘嫁到许家,不说是高嫁,至少许家还殷实,二郎长得体面又听话,在那群叔伯姐妹中可算是拔得头筹的。这下,说好来连家庄小住几日,要是小住变成了长住,往后她还有什么脸面回娘家?

怎么的,她也得撺掇着二郎想个法子回去,这县城才是她正经的家。要是这一大家子回不去也无妨,只要他们三口能回到城里就好,甩了公婆,小姑,大伯子,还乐得轻松。童贞娘相信凭借她的本事,日子只有更好。

许陈氏沉吟了一阵,道:“这事得等你们爹回来再好好商量商量。”

这事是啥事?童贞娘一时有些糊涂,她试探着道:“娘,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那日和三婶闲聊,说起来连家庄就有个有名的神婆,都叫她王仙姑,本事可大了去了。”

庄善若本在一边沉默了许久,虽然生在乡间,王大姑家里也设了神龛,请了观音,可她一直对鬼神之说将信将疑,见童贞娘将许陈氏说得心动,努力把话头往这方面引,忍不住道:“大郎是倦了,睡上个一天半天的怕是能慢慢好起来。”

童贞娘正色道:“大嫂是不知道,我本来也不信这些,那日被三婶说得不得不信了。”

庄善若无法,只得又道:“大郎落水那日恰是当午,阳气正足,即使如弟妹所说柳河里有些魑魅小鬼,也是不敢贸然现身的。”

“你三婶和你说了什么?”许陈氏打断了庄善若的话问道。

“说是边上村子里有户人家养的女儿才十岁,平日里都是好好的,有一日不知道怎么好端端的就发起病来,也是高烧不退,流水似的请了好几个有名的大夫总不见好。”童贞娘双手握到胸前,神色肃穆。

“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突然好了,只是落下了一个病症,见不得绳子,带子的,一见那些东西便失了本性,又哭又闹的。”

“可也是魇到了?”

“可不是!这一闹闹得家无宁日,他家只这一个闺女,捧在手心里是千恩万宠,她老娘差点将眼睛哭瞎了。”童贞娘见许陈氏有了兴趣,更是说得眉飞色舞,“好不容易打听到我们村有个王仙姑法力高强,巴巴地请了过去。”

许陈氏将目光在许家安身上转了一转,任是屋里人说了这么长的时间,他还是兀自昏睡着,动也没动一下。

“弟妹……”

“大嫂,你别心急,听我说完。”童贞娘隐去了脸上的那抹笑意道,“你道奇不奇,王仙姑一进那小姑娘的房间啥也不说啥也不问,只转了那么一圈,然后做了一场法事,将神符烧化给那小姑娘灌下去,这小姑娘竟然就慢慢地清醒起来了。”

“可知道是被什么鬼魇到了?”

“王仙姑再问了她爹娘几句,指了某处让她爹娘过去,你道看到了什么?”

“什么?”

“呵,可真真吓死个人!”童贞娘突然煞白了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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