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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只能试一试,她拿着手帕,出了小车胡同,来到了热闹的京城里。请使用访问本站。

京城果然与别处不同,芙蓉虽是早有准备,可小巧跟茶茶还是激动的喊了起来:“哎哟,你瞧瞧,对面的酒楼足足有三层,哎哟你瞧瞧,前面的酒坊,那酒缸好粗。”

二人看看这里,模模那里,喜不自禁,全然已忘了怀海城的磨难。

京城里四通八达,沿着一个十字街口,三三两两的小贩摆开了摊位,有卖水女敕女敕芽菜的,有卖白生生豆腐的,还有卖字画墨宝的,应有尽有。

而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穿的,多数也是绫罗绸缎,他们有的拿着石头鉴赏,有的领着家丁匆忙而过。

整个京城熙熙攘攘,果然是热闹的。

道路两侧,许多铺子一字排开。

有棋社,有茶楼,也有酒肆,布坊,更有不少首饰铺子。一条街上,光是首饰铺子,便有五六家。且家家生意红火。

想来是京城的夫人小姐家境富裕,平日里所爱的,便是做衣裳,打首饰了。

芙蓉先是拿着手帕去了一家首饰铺子,只因芙蓉,小巧与茶茶穿着棉布小袄,素色衣裙,梳的也是京城里早就不流行的发髻,且发髻里并没有插什么值钱的簪子,而浑身上下,更没有什么值钱的诸如耳环,项链或是手镯一样的首饰,掌柜的便低看了她们一眼:“我们这里卖的东西,你们买不起。”

“掌柜的,我们不是来买东西。”芙蓉掏出怀里的几块手帕:“我这里有几块绣好的手帕,掌柜的看看,若觉得好,可以……”

掌柜的利索的翻看了手帕,当看到那只形单影只的鸳鸯时。他笑了:“这都绣的什么烂东西,走,走。这些东西都不入我的眼。”

如此,芙蓉只得收起手帕。换另外一家。

一连走了三家,小巧与茶茶都有些泄气了:“是不是京城里的绣娘都做的好针线,所以咱们这手帕……他们看不上?”

芙蓉坚持去了第四家首饰铺子。

掌柜的是个黑瘦的老头,老头看看芙蓉摊开的手帕,一脸的惊讶:“这些手帕,不是出自姑娘的手吧?”

“掌柜的如何知道,这手帕不是我绣的?”芙蓉大为诧异。

掌柜的笑笑:“手帕这种东西。棉布的,绸缎的,丝帛的,我年轻时。倒也不少见,只是这种手帕,却不常见,虽说手帕质地没什么特殊,可这手帕上的图案。却是难得,依我看,这绣手帕的人,一定受过大痛,所以绣出来的手帕。针针都是泪啊。”

芙蓉默然。

小巧与茶茶不禁交头接耳:“这手帕针针都是泪?我怎么瞧不出来?”

掌柜的叹口气:“若说我买下这手帕,也是行的,只是我是生意人,给的价钱,自然是低的,倒辱没了你们的好东西,不如这样,我这铺子极大,你可以在这里卖手帕,若是卖的出去,钱便归你们,我不收一文钱,如何?”

小巧本以为掌柜的会买了手帕,听他如是说,不禁又失望了:“这家掌柜的,还是不想买咱们的手帕。”

芙蓉却是十分痛快的答应了下来:“谢谢掌柜的,谢谢。”

于是,芙蓉便呆在他们铺子里,呆到快天黑,终于卖出了一块手帕,那人给了二两银。

晚间,春娘就着灯火,又一针一线的做起了绣活。

芙蓉怕春娘担心,便将剩下的手帕都藏了起来。

春娘笑了笑道:“芙蓉,今儿只卖出去一块手帕吧?”

“春娘,你怎么知道?”

春娘道:“小巧跟茶茶告诉我的,说卖了二两银子,想来是我的手艺不精……”

“春娘,你不要这样说。”芙蓉安慰她:“你绣的很好,只是我在一家首饰铺子里卖手帕,刚到京城,有些羞于吆喝,所以……你放心,我跟掌柜的说好了,明儿我还去那里,这些手帕,一定能卖出去的。”

听此话,春娘的脸色才好些。

只有芙蓉知道,她哪里是刚到京城,羞于吆喝,她简直比首饰铺子里任何一个伙计都吆喝的起劲儿。

只是有些尊贵而合家欢好的夫人,看到绣着落寞图案的手帕,并不理解当中的深意罢了。

次日早早的,芙蓉便带着手帕去了铺子里。

掌柜的笑着说道:“芙蓉,你倒是勤快,希望今儿你能有收获,将你带来的手帕,统统卖掉。别像昨天一样。”

这一日,但凡是进铺子里挑首饰的,不管是夫人还是小姐,芙蓉都要上前问一问,别人是不是需要手帕,然后拿出自家手帕来给她们看。

一连问了七八位夫人并一位小姐。

她们都礼貌的拒绝了。

一直到晌午,芙蓉一块手帕也没卖掉。

小巧与茶茶蹲在芙蓉身边:“姐,今儿的生意,怕还不如昨天呢。”

“如果今儿一块手帕也没有卖出去,你俩不要告诉春娘,免得她难过,又要为咱们家的生计发愁。”芙蓉默默交待。

小巧与茶茶点头。

晌午来买东西的人少。

首饰铺子的掌柜都回府里用饭去了。

而留在铺子里看货的一个伙计,昏昏的睡了过去。

小巧与茶茶的肚子“咕噜咕噜”直叫,一直央着芙蓉回小车胡同去。

“你们先回去用饭吧,小车胡同离这里并不近,来来回回的,诸多不便,我再守一会儿,你们别等我了。”

小巧却不愿意:“若是我们先回去了,春娘一定会问你,你没有回去,自然是手帕没卖出去,我们不说,春娘也会猜到的。”

正说着话。

便见一个老妇人由一个三十来岁的仆妇扶着进来。

老妇人穿黑青色大袄,深青色坎肩,下衬黑金色绸缎长裙,梳着一个厚重的发髻,发髻中央并没有插什么贵重首饰,只是一支素银簪子。

而伺候在她身边的仆妇,穿着藕青色小袄,并没有配坎肩,小袄下是一条灰色棉裙,她梳着坠马髻,发髻左侧插一支镀银木簪,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甚至,耳朵上连只耳环也没有。

二人在柜前停下,老妇人挑挑捡捡的看了一会儿,眼神落在一副浅蓝色宝石耳环上。

仆妇会意,忙叫那个睡觉的伙计:“浅蓝色宝石耳环多少银子,我们要了。”

伙计或是太过困乏,仆妇连叫三声,他都没有听见,只是倒在那“呼呼”的睡着。

“他睡了,咱们走吧,去别家看看,这条街上,首饰铺子可是多的很。”仆妇微笑着。

老妇人脸上有失望之色,但也同意的仆妇的说法,眼瞧着二人转身要走,芙蓉走了过去,取出盒子里的浅蓝色宝石耳环递给老妇人,以便她细看,然后又将盛装耳环的红盒子拿出来,用一块布细细擦了一遍,才把耳环小心翼翼的放进去:“这对耳环,一共是三十两银子。”

这个价格,是早先她听掌柜的说的。

老妇人赞许的望着芙蓉。示意跟着来的仆妇把耳环给收起来。

仆妇收了耳环,从钱袋里模出三十两银子来递给芙蓉。

芙蓉收下银子,将银子放在原来放耳环的地方。

然后,她从柜后出来,蹲在首饰铺子一角。

她面前,摊着几块手帕。

老妇人本已走出了铺子,转头望了芙蓉一眼,又折了回来,她在几块手帕前站住:“你不是这首饰铺子里的人。”

芙蓉点点头。

小巧与茶茶见这老妇人出手阔绰,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夫人了,且这老妇人说话自带一股威严,行走间长裙不动,却带着一股阴风,二人不觉往后退了两步。

“你很好。”老妇人眼神里有赞许之色:“首饰铺子的掌柜,是你的亲戚?”

芙蓉摇摇头:“我只是一个卖手帕的,因没有地盘,是掌柜的好心,准我在他铺子里卖手帕。”

“知恩图报,不贪小利。”老妇人默默道:“你穷的有骨气。”

芙蓉只得“恩”了一声。

小巧小声问茶茶:“咱们很穷吗?她怎么知道咱们很穷?”

茶茶只得小声道:“用眼看都看出来了吧?咱们穿的……又不华贵,且你看……”茶茶指了指芙蓉的鞋,芙蓉的鞋子上绣着水红色荷花,或许是走了太多的路,鞋子旧的不像样子。

“这手帕,多少钱?”仆妇问道。

“本来我想卖五两一块,可昨儿卖了一块,才收二两,若你们喜欢,也算二两一块吧。你们挑挑,看喜欢哪一块。”芙蓉倒是实在。

仆妇看着老妇人的脸色。

老妇人盯着那块绣着单只鸳鸯的手帕看了许久,继而,她眼里流出泪来。她的泪如泉水似的,不停的往外涌。

“夫人一定是看透这手帕的意思了。”芙蓉默默道:“我娘说,别人绣的是喜气洋洋的鸳鸯,她绣的,是孤单无趣的鸳鸯,我猜想着,孤单的鸳鸯……”

老妇人默默无言。

倒是跟着她的仆妇,像踩了蛇一样,呵斥了芙蓉一句:“多嘴。”

芙蓉只得闭嘴。

老妇人拿出一块素色手帕擦擦眼角,一面小声对仆妇说道:“不要呵斥她,她说的对。我心里便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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