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积雪融化了,那灿烂的阳光洒了一地的鲜艳。
殷钺这一病,足足病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桓王府的门口的马车络绎不绝,不间断地有人官员进进出出,纷纷送来礼物慰问他。如此一闹,我反倒减少了去桓王府看望他的次数,大家同朝为官,毕竟,我和他走得太近难免会招惹闲言碎语。
这几天,我和几位兵部官员一直闲不下来,为了北伐之事争执不休。虽说在政变之后,我的权威增加了许多,但面对诸位元老大臣,还是不得不表示退让。北伐的主帅的位置还有待商榷,我的意思是让骊渊当主帅,但是几位功臣元老绝然不同意这个决定。
一则,骊渊这小子是长安城响当当的败家子,这个臭名声的确不敢让他统帅三军。二则,他根本没有领兵的经验,虽说他政变之时护驾有功,但是还不够三军统帅的资格。
但也有支持骊渊的一派,他们多是政变当日前来护驾的将军,他们见识过骊渊的身手和本事,认为他是不可多得的奇才。如今,骊渊和这群将军们混得熟得都“哥弟”称呼,为了兄弟争这个统帅的位置,他们当然义不容辞。
于是,两派开始了一场长达十个时辰的口水战。在口水战正在高峰,眼看着快要打起来的时候,我这个主事的丞相先溜走了。
我从军机房溜出来的时候,堂内还争吵得厉害。
微微一抬头,却瞧见这事儿的主角——骊渊,此刻正惬意地躺在军机房的屋顶上晒太阳,手旁边还放着一坛女儿红,还有一碟花生米。他瞧见我溜出来了,朝我笑了笑,伸手打了个招呼,懒洋洋地起身,从屋顶上跃了下来。
“堂内正为你的事吵得不可开交,你倒是好,闲成这副模样。”我忍不住叹了一句道。
骊渊佯装惆怅,说道:“你也知道,我这副脾气,要是听堂内的一群人唧唧歪歪半天还商量不出一个底,我要是急得想要揍人,那可就不好了。”
我瞪了他一眼,正色道:“我问你,你到底想不想统帅三军?”
“当然想!”他这回回答得直接干脆,“男儿若是不能保家卫国,还有什么用?即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是死得其所。不是那个司马什么的说了,死有轻如鸿毛,重如泰山之分,如此光荣之事,我怎能不参与其中?”
他这觉悟,不由得让我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
我指了指堂内,“你看见堂内坐在最中间的那名将军了吗?”
“哦,那个跟水桶似的又老又丑的胖子吗?”
“闭嘴,”我狠狠地瞪了骊渊一眼,“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李赫,三朝元老。二十年前,他平定西辽占头功,被封为镇国侯。他在朝堂之上声望极大,你若是能说动他,北伐主帅的位置,定然是你的。”
骊渊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自信满满地说道:“这还不容易?”
每当骊渊这么自信的时候,我总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镇国候府要有无妄之灾了。
正当此时,有侍卫跑来,朝我恭恭敬敬地说道:“丞相大人,桓王派人找您。”
我一愣,他不是病着么?怎么这么突然派人来找我?难道……又毒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