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虽小,但是大家都屏气凝神等着看薛老施针呢,一根针掉地上都可以听到,更不要说有人在说话了,听到居然有人这样说,众人先是一惊,接着齐齐一扭头,看到陈辉正老实巴交的坐在凳子上。
“你……你怎么还没走?”夏年一愣,刚才不是给名片给这小子了么?难道是在等着现场要钱奖励?
“我还有点事情。”陈辉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人群里没有看到那个短头发姑娘了。
柳书记的脸sè已经变得不大好看了,他和自己那个秘书也是一个想法,刚才还充满感激的情绪,一下变成了有些厌恶,扭头看了看陈辉道:“小陈啊,我叫夏秘书给了你电话,有事情打那个电话就行。”
“不是。您别误会。”陈辉也猜出来他们想什么,忙解释道:“我在……”
“小伙子。你刚才这话什么意思?”
一屋子的人最恼怒的就是薛老,他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居然在施针的时候被人打断,还说这样治不好!这下他也不容陈辉把话说完就打断了。
“我没什么其他意思。”陈辉站了起来,指着床上的柳言道:“这姑娘的面sè看上去,已经是气血两虚了,您还扎针放血,这只能雪上加霜,伤了元气。”
这话不是他信口开河乱说的,刚才在一旁看薛显仁掏针的时候,他就已经忍不住了要说了。
这耳朵是人体穴位最多的地方,也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一旦破皮,人的阳气很容易流失,这是他在响水村的时候,看周礼他们磕磕碰碰得出来的经验,这姑娘已经阳气虚得不行了,你还放血,这无疑就是雪上加霜了。
“小伙子你也是学医的?”薛老上下打量了陈辉一下,心里嘀咕,这人打扮得土里土气,一下就是一个乡下孩子啊。
“算是吧。”陈辉点了点头:“不过还没开学。”
“哦?那你哪个学校?”薛老有意的问了一句,他倒是想知道这孩子老师是谁,教出来的学生居然连自己都不认识。
“复兴大学医学院。”陈辉不卑不亢道。
复兴大学这几个字一出,一众医生全部看着薛显仁,心里惊呼道,这是在菩萨头上动土啊!自家学生说自家教授不会医病!
“复兴大学?”薛显仁轻蔑一笑:“我在复兴大学没见过你这号人物啊。”
“您也是复兴大学的?”陈辉一愣:“我大一,还没开学。”
薛显仁一阵无语,大一,还没开学,那就是高中毕业生,根本没学过医啊,这就要开始显摆了?
“不懂不要装懂!”
看一众医生都盯着自己,薛老作为复兴大学的中医学最高权威教授,这时候也来了脾气,一个大一的毛头小子,居然不知天高地厚要来拆自己的台了。
“小陈啊,这薛老是名医。”
柳书记的脸sè已经很不好看了,这小伙子也太不懂分寸了,完全没有一点眼神,要不是他救了自己女儿,涵养再高他都会直接叫人轰走了,这不是没事瞎捣乱么?“你救言言的事情,我会叫夏秘书给你处理,今天你先回去。”
夏年听了柳书记的话,忙跑过来扯着陈辉:“走,先出去,出去。”
这一下,陈辉可真是不爽了,我好心救了你女儿,你生怕我找你要报酬,我自己的腊肉还没拿回来呢!书记书记,县委刘书记也是书记,可比你态度好多了!
“我不是要好处!”陈辉直接把夏年胳膊一甩,冲薛显仁道:“老爷子,气聚则生,气壮则康,气衰则弱,气散则亡。气聚则塞,气散则通。yīn气主物质,阳气主功能,yīn阳二气相互转化。我这话有没有说错!”
这下,薛显仁这下不得不正眼看着陈辉:“你是中医世家?”
“不是。我学过《易经》。”陈辉正sè道:“医道本一家,道理是相同的,yīn阳五行相生相克本来就是医道的衍生之源。”
“荒唐!不知所云!”
本来还来了点兴趣的薛显仁鼻子一哼,嘴里骂道。
在他看来,中医是科学,而道家治病,那最多算是巫术,中医就是被这些神棍搞臭了名声,才落得如今这个下场,此刻听陈辉这么一说,不禁怒从中来,一摆手冲夏年:“夏秘书,请送客!”
“我不知所云?”陈辉也来了脾气,他最讨厌别人小看这道家的本领,他父亲可也是道家,听他妈说不一样会治病?
“走走!”夏年在边上吓得胆都要破了,他是柳书记的秘书,刚才书记已经交代过,先打发这人走,至于回报,到时候自然会有,但是这小子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还赖上了柳书记。
“别扯我!我自己走!”陈辉手一甩,用力一拉门,心想我那腊肉大不了不要了。
“你!你!无法无天!”夏年又急又怕,恨不得一脚把这小子踹出去。
“我无法无天?”陈辉听到这句,倒还停了下来,看着床上的柳言,问那个书记道:“那我问你,她是不是一年前发病的!”
“你这小子!”夏年手刚抓上陈辉的衣领,床边的柳书记忽然道:“住手!”
“柳书记,我工作……”
“你怎么知道的?”柳书记没有搭理夏年,疑惑的看着陈辉,自己家的这个闺女还不就是一年前开始发病的么?
陈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接着问道:“是不是一年前搬家了?”
这一下,一屋子人全部看着柳书记了,刚才发病的时间,他们可能有些人还不知道,但是这个搬家的事情,屋子里的人,除了陈辉,这可算是个众所周知。
柳国平柳书记正是一年前在在申城上任的新市委书记啊!这两个事情能联系道一起,难道这小子还知道什么内幕?
“薛老爷子。”陈辉没有管众人惊诧的眼神,扭头对着薛显仁道:“刚才听您说,一般的方法都用过了,结果床上这位姑娘越来越严重,而您用的这个针灸刺耳朵的法子,是不是想试试以毒攻毒?”
薛显仁脸sè微微一变,点了点头道:“你既然没有学过医,又怎么会知道的?”
薛显仁这招确实就是个以毒攻毒的方法,至于原理,就像一个皮球一直火炉火势越来越小,你把它扒开一点,她就会烧的更旺一样。但是这个方法的风险就在于,要是本身煤炭不足,一旦扒开,很可能这火势只会旺了这么一把,接下来反而更小了。
所以陈辉也说得对,这只能算是个以毒攻毒,要不是没有办法,薛显仁也绝对不会用出此下策,反正柳言这姑娘还年轻,不应该会出现“煤炭不足”这种情况
“我没学过医,但是我懂yīn阳五行。”陈辉指了指床上的柳言道:
“这姑娘一看就是阳气不足,而您这个方法,要是放到一般人身上,十之仈jiǔ会有用,正常体格的人,每rì吃饭,喝水,所以本身阳气够多,可以抵挡yīn气,刺激穴位自然可以刺激吸收,但是床上的姑娘这病,根本就不出在她身上!”
“什么?”
病房里的医生这下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一个人生病问题不出在自己身上,那还能出在别人身上?这小子今天真是发神经,要载大跟头了,这么胡言乱语下去,这复兴大学都怕要上不成了。
就连那个廖院长都后悔自己去握那么一下手了,早知道是这么一个混不吝,他就应该撇清关系的,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和这小子这么亲热的握手,要是传到了柳书记的耳朵里,指不定怎么看自己呢!说不定还会落个住院部那医生的下场!
众人齐刷刷的看着薛老,都在等老爷子发飙教训一下这个信口雌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薛显仁稍稍愣了愣神,接着点了点头道:“你接着说。”
这一下,病房里的医生下巴集体掉到地上了。
薛老爷子这个申城医学界有名的火爆脾气,出了名的严师,居然鼓励这个忤逆的小子接着说,要不是亲眼所见,这事情传出去,打死都没人信。
“《泰录》说天地成于元气,万物成于天地,《衡论》里也说元气未分,浑沌为一。这些虽然都是古人的说法,但是不无道理。您觉得是不是?”陈辉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这薛老爷子没有办法否认,这些东西可以说是道理,也可以说是医学,更加可以说是哲学。
看薛老爷子点头,陈辉接着道:“既然天地成于元气,万物又成于天地,老爷子为什么总是把事情的原因归结到物上,而不想想天地呢?”
“你是说……”薛老爷子顿了顿道:“环境?”
“恩。”陈辉点了点头:“您说这是普通的感冒,但是一直这么反复发作,还越来越严重,那说明是环境诱使病情发生。”
陈辉说得如此明白,薛仁显不得不对这个小子刮目相看了,这小子的意思是炭火不旺,不要老去扒拉开来,而是想想是不是煤炭附近的温度是不是太低了,环境是不是过于cháo湿,这比自己扒拉开那个方法,确实更胜一筹,不对,是更胜几筹啊!
“那你觉得具体问题是在哪里?”薛仁显压抑着自己的惊叹,不动声sè问道。
“风水。”陈辉很笃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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