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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伤口未得到及时处理,司云越的伤口处有些溃烂,而由发炎引起的发烧也来得汹涌,一连几日高烧不退,我也忙得不知天日,还好有绿芙在身边帮着,肖定也难得的安分下来。

半夜我给司云越喂完汤药后就听见敲门声,月武的声音随之而起:“不知姑娘可否出来一下,月武有话要说。”

我帮司云越诊了脉,盖好棉被后便走了出去。月武裹着一身藏青色披风,隐在黑夜中,一双眼睛却明亮得很,像黑暗中闪烁的星。他挤出一丝微笑道:“主子怎么样了?”我摇头叹气:“按常理来看,他昨日就应该醒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了。怎么?打进来了?”他敛声道:“没有,只不过…”“只不过什么?”我看着他欲言又止,不禁急道。他顿了顿,开口说道:“城中谣言四起,百姓慌乱,军心动荡。”我追问着:“什么谣言?”他盯着我身后的房门,一字一句道:“侯爷已殁。”我头皮一震,傻乎乎的吐出一句:“谁说的?”月武以为我在问他,犹豫几秒后回道:“不是自己人,据我推测应该是卫国人。”脑中突然闪现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说我和司云越像吗?”月武盯着我,严肃认真的答道:“依我看,月武与主子更像。”不愧司云越如此器重他,才只一句他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我笑道:“你是月武。”

“轰隆”,突然打了个闷雷,下一秒雨水就噼里啪啦砸下来,我关好房间里的窗户,脑中不断想着刚刚月武的那一句话:“是,我是月武。”这能算做他认可了我的荒唐想法了吗?我回头看了一眼司云越,默默念道:“你怎么还不醒?”

等第二日我出现在大家面前时,他们都吓了一跳,绿芙惊道:“侯爷,你可算是醒了…”下一秒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疑道:“小姐?”我学着司云越的样子,笑道:“绿芙,你家小姐在哪?”她一脸不安,肖定插口道:“你就别装了,一点也不像。”我立刻打回原形,黏上去问道:“哪里不像?”他避开我,说道:“哪里都不像,身高,体形,声音。”我咦了一声,问道:“你见过他?”他白了我一眼,道:“有你这么矮,这么娘的男的吗?”我一口气噎着,看向月武,月武故意避开我的眼,说道:“不过脸还是挺像的。”我扬起脸得意的说道:“那是。”

出门之前,我死命的往靴子里加了几双鞋垫,现在根本感觉不到走在地上的踏实感,仿佛踩着高跷,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好不容易上了城楼,今日卫军竟然没有来挑事,从城楼上向下观望,许多老百姓都聚集在城门口,看见我的身影后,激动得连磕着头。哭着说:“侯爷没死,侯爷没死,平城有救了,有救了…”闻言,我也不禁红了眼,故作轻快的对身边的月武说道:“看来司云越还挺受百姓爱戴的啊!”他没有接话,突然一声尖锐的“报”刺开了沉默,我不便开口,向月武使了个眼色,听得月武说道:“何事?”声音并不像原来般平淡无波,带着些严肃与威严,那小兵跪在地上,低头说道:“有一男子求见侯爷。”“谁?”月武警戒的问。那小兵回道:“他说是住在北街的普通百姓,有要事告知侯爷。”我轻轻地朝月武点了点头,月武了然,对着那小兵说道:“你将他带上来吧。”

来人不过二十,眉心一颗痣长得最有特点,他先是躬身一拜,然后抱拳说道:“北街盗匪猖獗,轻则偷大米粮食,重则盗金银珠宝,已经有很多百姓对此怨声载道,姚平在此希望侯爷能够彻查此事还百姓一个安宁。”月武有些生气,道:“见了侯爷为何不跪?”他不卑不亢的答道:“男子汉大丈夫,可跪天跪地跪父母,侯爷非天非地更并非生我养我的父母,姚平为何要跪?”一席话把月武堵得无语,我瞧他对司云越并不谄媚,而像只是同辈之间的尊重,心里顿时对他有了几分好感,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道:“你叫姚平?”他怔忡的点了点头,我想了一会又问道:“可是平城的平?”他似有些骄傲的答道:“正是。”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道:“他们为何要你前来?别人不行吗?”他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道:“草民读了些书,加上也会舞弄些花拳绣腿,可能乡亲们就觉得我比较可靠吧。”我问月武:“这平城县令人呢?”“已举家迁居至河东。”“姚平,既然你这么可靠,我就认命你为平城暂代县令如何?北街的案子你去负责,不要让本侯失望。”他由惊愕转为惊喜,道:“草民谢过侯爷,定不负所托,完成使命。”

一路上月武黑着脸,我也识趣的不去惹他,他终是忍不住,在县衙门口叫住我,说道:“姑娘刚刚太过冒险,要是那姚平是敌方奸细该怎么办?”我随口说道:“你不是在旁边嘛。”他闻言一愣,我趁着他闪神之际迅速溜进了门,急匆匆的来到司云越的房间。

方推开门,一股药水的苦涩冲入鼻端,我抚了抚心跳缓步走进去,司云越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有几次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耍我,不过是箭伤,怎么可能这么严重,可是我又不能放弃治疗,万一,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只要他能好好的,被骗了也无所谓。

我握着他的手,轻声说道:“今日我冒充你去城门了,那里有许多百姓在等着你,还有你的士兵,他们都在等你,你怎么还不醒过来。”突然觉得手中一紧,我惊喜的看向司云越,他的眼睛并没有睁开,嘴唇轻启:“有你天天来吵我,想不醒都难。”眼泪“刷”的留下来,我赶紧用手抹掉,可是泪水越流越多,司云越睁开眼笑道:“几日不见,阿楚竟有些女人味了。”此时的我没办法去留意他话里的另一番玄机,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他,他这个人如今活生生的在我面前,对我微笑,与我说话。

等我心智稍回复过来,才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斜眼问道:“你怎知我天天都来?”他亦斜眼答道:“你觉得呢?”我自知自己又被他设计了,扬起手作势要打他对,但想到刚才自己还说过只要他能醒来,一切都无所谓,便收回手,对他笑道:“这次算了,你能醒过来就好。”他眼中无限柔情,问道:“阿楚,你是不是喜欢我?”我抬起刚收回的手毫不犹豫的朝他打去,然后气呼呼的冲出房门。

原本想着睡个好觉,可是天还只是刚亮,绿芙就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不由分说的替我穿衣服,边穿边说道:“小姐快点。”穿好之后就将我往外拉。

最后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就已经站在司云越房内了,而映在我面前的是月武与肖定的剑互相指着对方的喉咙,司云越半靠在床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态,见我来了,还玩味的朝我看了一眼,我瞪了他一眼,转而对月武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月武冷声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抓刺客罢了。”我心里一惊,“刺客?”肖定并不看我,说道:“不是我。”我也不知哪来的劲,将离我最近的月武一拉,声音不自觉的高上了几分:“什么刺客?把话说清楚。”肖定开口道:“是有刺客,不过不是我,我只是听见有动静来帮忙而已。”

我瞥了司云越一眼,他正气定神闲地端着茶杯,对着我的眼他赶紧闭眼装着在品茶,我也有些恼了,道:“司云越你倒是说句话啊,那茶杯里没茶!”他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一丝尴尬,假装咳了几声,道:“月武。”月武不吭声的收了剑,退到司云越床边,我上前扯了扯肖定的衣袖,低声说道:“你也先走吧。”肖定将剑收回背后,挑衅的看了一眼月武,昂首阔步踏了出去。

月武也退了出去,我加重脚步走过去说道:“真有刺客?”他摇头道:“不是,家贼。”“是来探你虚实的?”我歪着头问道。“嗯”轻轻的一声逸了出来。我又好气又好笑:“你就以这副样子见人的?”他事不关己的回道:“不然呢?”看着他依旧慵懒闲散,我的心也安了下来,他应该是胸有成竹了吧。

司云越拍拍身边的空位说道:“阿楚。”我白了他一眼,不理他,他假装喊疼,我别过头,坚决不理他,突然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床上,定神下来就看见司云越亮若晨星的眼睛,里面带着促狭的笑意,我忍不住道:“敢不敢换个方式?”他闭上了眼,然后猛然睁开眼道:“我刚刚想到了个新的,你想试试吗?”我抬腿踹他一脚,却被他捷足先登,抓着我的脚,月兑了靴子,声音如水:“睡了。”

隔日,我迷迷糊糊听见了月武的声音,可是睡意太浓,挣扎了几下终是没能睁开眼。等我醒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洗漱完后打开房门,发现门前的守卫又新增了两名,我问他们司云越的去处,他们却对我置之不理,无论我怎样想方设法的逼他们开口,他们只是看着前方,我知道自己对他们已经无解,便打算去找绿芙。

踩在后院的石子路上竟然看见了肖定,他脸上稍有不悦,见了我也只是随便打了声招呼便走了,可是只走了几步就折了回来,问道:“你要去哪?”我看着他有些奇怪,此时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答道:“去找绿芙。”他想了想,说道:“我和你一起去。”我迷迷糊糊的应道:“嗯。”

绿芙躺在床上,面色潮红,我赶紧模了模她的额头,低声道:“怎么这么烫?”然后让人打来热水,开了几味退烧止咳的药。喂她喝过药后,又吩咐了几个侍女,才从绿芙的房间出来。

一个人实在无聊得紧,便打算去城楼看看,想到还有一个肖定,便随口问道:“要不要跟我去城楼上看看?”原以为肖定最爱这舞刀弄枪的场合,可是他却连声拒绝,我心中不禁起疑,联想到今天莫名其妙新加的两名守卫,我问道:“今日开战了?”他睁大眼睛,惊道:“你怎么知道?”我懒得和他解释,转身就往大门跑,肖定比我更快的抓住我的手腕,说道:“你不能去。”声音大如洪钟,隐约还有回声迭起。他又握紧一分,接着说道:“虽然我不喜欢那个什么小侯爷,但是这次我站在他那边,你不能出去。”

手上传来的疼痛让我稍微找回了理智,自己去了又能怎样,既不能上场杀敌,也不能出谋划策,不仅如此还要让司云越分神来照顾我,岂不是帮倒忙。我止住脚步,说道:“你说得对,我不能出去。”

整个白天我都在焦虑中度过,现在已近三更,司云越和月武他们还没回来,我等得有些焦急,一直在大厅打转,肖定也一直在大厅看着我。

终于前面传来窸窸窣窣讲话的声音,我飞奔过去,果然是司云越,盔甲都还未卸掉,与旁边的人一直低声耳语,我定睛一看,那人竟是贺北。他瞧见我,眼中先是一惊随即归于平淡,朝我点了点头就算做是打了招呼,司云越与他讲得太入神,反应了许久才发觉我的存在,缓缓走了过来,穿的虽然不是平常的白襦长衫,走起来却依旧摇曳生风,“怎么还没休息?”我想也没想的答道:“还不是为了等你。”他轻笑一声,回头对着贺北道:“你先回去休息,明日咱们大干一场!”贺北脸上也有些兴奋,声音也高亢起来:“好!”

我与司云越一起往房间走,瞟了一眼大厅,肖定已不见踪影。

司云越与我并肩走着,我强制压抑着心中的忐忑,但它就像一头困在笼中的老虎一直咆哮着,终于我还是开口问道:“今天战况怎样?”“我军损失惨重,伤亡人数接近一万人。”他像是随口说的数字般毫不在意,我听的却是心惊肉跳,颤声问道:“那卫军呢?”他偏过头,对我笑道:“五倍,是我们的五倍。”

我嘘了一口气,语气也不自觉的轻快了:“有这么嘚瑟的吗?我也想去长长见识,要不明天你带我去吧。”我赖皮的跟着他进了屋,他眯着眼,逼近身来,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道:“不行。”我瑟缩着身子,可怜兮兮的说道:“就一眼,看一眼我就回来。”他点了一下我的鼻头,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被这一万个人给吓着了想去帮忙照顾伤者吗?我跟你说,想都别想,现在人手还比较充足,用不上你这小大夫。”我撇嘴道:“我医术也不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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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忙着迎新舞会和运动会的事,很长时间没有更文了,还请大家不要放弃,我也坚决不会弃文的!这一章比较短,很多都还没写完,先上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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