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郊外,坐落于一座小山丘上的基督教会中,今晚迎来了如约而至的来访者。♀
对于拥有很多外来人口的海港小镇来说,经常去教会做礼拜的人数也比其他的城市相对多些。而这个教会虽然地处极西巅峰,但却拥有着浓厚的西方宗教信仰的壮丽气息。最近的镇政府为了扩建教堂开发旅游,甚至发动三次募捐活动。
夕阳还落下,无人的寂寥却早已降临小镇。
笼罩教堂的不只是黑暗,还有阴森诡异的气息。
一位少女缓缓从阴暗的二层楼道走下来,她的靓丽身影即使是在黑暗也掩盖不住。
她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双手托腮,抬起黑亮的大眼睛看着讲坛后被黑色帷幕遮住的窗口,有些落寞,又有些向往。
夜晚变成蓝天的一瞬间——
黄昏告别蓝天的时刻,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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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晴人在我家里帮我打理家务。
虽然我的家面积很大,不过其实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在我的印象里,没有父母的记忆,听姐姐说,大概在她4岁的时候,爸爸妈妈就遭遇海难过世,值得庆幸的是双亲留下了大笔的遗产,姐姐就这样靠着原本的积蓄将我抚养长大。
大约一年前,姐姐染上怪病昏倒入院治疗,而我也正是在这样的契机下结识了同一间病房里的小依还有每天都来探病的姐姐晴人。大概在几个礼拜里,彼此便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家里的装潢都很简洁朴素,配上大约两百平米的空间显得格外空旷。只有几幅挂在墙上的油彩画增添几分空灵,全部是我自己动手绘画的蓝天白云。
“热衷于某事也要适可而止。蛋糕不能吃,探病的时间又没有了。”
晴人一边收拾厨房的餐具,一边对我发牢骚。
“因为太美了,所以忍不住就”
我将碗筷放进橱柜,不好意思的模着脑勺。
“姐姐的生日对吧?”
“可以不要这样嘛?”
当我转进厨房的一刻,正看到晴人手持一把洗涮好的明晃晃菜刀指着我。我只能很无奈的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可以当作家人一起庆祝的只有心竹呀。”
“你却?”
晴人收起菜刀,右手叉腰,一副盛气凌人的家长气派。
“我知道的,对不起。”
我也明白这确实是我的错,破坏了生日的温馨气氛不说,搞不好也伤害了姐姐的心。
“再说,什么时候看夕阳不都是差不多的吗?天空又不会逃掉。”
晴人继续一边切着水果,一边数落我的不是。
“不是这样,没有一样的两个天空。”
“全部都是——”
“所以——”
晴人转过头看着思绪飞上天际的我,说不出那是什么表情,大概是无奈,或许还有一丝认同。♀
“真是无药可救——”
晴人像是个对老头子彻底失去信心的老太太垂着肩膀,无精打采的走向冰箱。
“哎。”
“嗯——”
“生姜,还有沙拉——”
晴人拉开保温箱,看了一下食材,而后回头对我询问。
······
“搞什么?生姜和沙拉事先应该准备好呀。”
“晴人这个笨蛋。”
我骑着单车一路在无人的巷子里狂奔,此时已是晚间10点左右,已是较平常晚饭晚了许久,看来是因为今天为姐姐庆生太开心而忘乎所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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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的小巷,无法继续前行的的尽头,夜晚的街灯也不愿光临。
一名身穿黑色西装,领带的邋遢大叔将一个大型纸皮箱倒放,只听咯铛咯铛,十几个易拉罐掉落在地上。
“让我稍微找容易寻找一点的地方啊。”
大叔崔头丧气的说道,就连搁在鼻梁上的小眼镜也差点掉落。
正在此时,天空的情状渐渐起了变化,夜色更加浓重,像是放进蒸炉正在膨化的黑米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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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也起了。
风暴的到来,让季节原本的时间也错乱起来。
移动着一向反应迟钝的身体,我来到了桥的入口处。
这座桥,是小镇生命线一般的建筑。
将这一侧的港与对岸的港联结起来的,宏伟高大的桥。
机动车道有四道行车线,桥下是形状如同紧贴在鲸鱼之下的鲨鱼一般的道路。
地下被建成了商业街。虽然浮在海上,不过由于位于道路之下所以依然被称为地下。
…时间差不多快到十一点了吧。
风强起来。呼啸的风声和波浪拍打的声音令人不忍卒听。
打在墙上的雨,散着比起电影中看到的机关枪还要激烈的火花。
“下雨了…“
坡道,已然化作浅浅的湖。
四道行车线宽的柏油路全部被雨水浸湿,每走一步积水都直没脚踝。
雨斜斜地倾注过来,风如同要把柳树般的街灯击折似的狂舞着。
天空一片黑暗。
此处已然是港湾的看台。
能够看到港口的城镇,现在依然灯火通明。完全像是从地面仰望月亮般遥不可及。
“没想到真的下大了呀。”
将单车停靠公交站的凳子旁,放下装着生姜和沙拉被打湿的塑料袋,我环顾了一圈,路旁的杨树没有经得住考验,纷纷卸妆。♀坡道上铺满了和雨水浑浊在一起的落叶,摇曳的枝头光凸凸,只有极少数的绿叶还点缀其间。
正在此时,耳畔传来熟悉的“哐当”声响,那是金属板遭到强烈撞击的声音。
“一,二”
回头走了几步,循着声音望去,又听到那即使在雨中也依然澄澈的声音。
我诧异的看到,红色的自动售货机摇晃着。
“真是的”
“一,二”
像是再也受不了罢工的自动售货机机,少女架着雨伞退后了几步,看来又要飞起一脚,暴力制裁这台部售货机了。
恰在此时,刮起一阵狂风,少女一阵踉跄,因为要揪紧头上的小红帽,那用一支纤瘦的手抓着的雨伞经不住那阵风,月兑手而飞,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升得老高。
淅沥、淅沥、淅沥。
瞥见了幽幽夜空中,描绘着蓝天白云的那把伞,伴随着轻轻的摇曳,白云和蓝天在我的视界中活了起来,在这深深的雨,与深深的夜里,如梦似幻,那么绚丽。
雨帘隔着的那个女子,携去了我今朝的追寻。
“你是?”
少女怔怔的看着我。
“又出不来了吗?”
拾起缓缓掉落在面前的雨伞,我将伞还给了少女。
“嗯。”
少女愣了一下,接过雨伞。
“去便利店,不就好了吗?”
我拉上外套的兜帽说道。
“那里没有卖的呀。”
少女将伞伸出,想要帮我遮挡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缩了回去。
“很好喝吗?”
“很好喝的哦。”
来到售货机前,她撑着伞帮我遮雨。
“啊你不相信吧?”
她看着毫无反应的我发问。
“因为······”
“是真的,这个拿着。”
看着吞吞吐吐的我,少女将伞递给我,再一次肯定。
“站远一点。”
我接过雨伞,看着她往回跑了大约十几步,对着售货机前的我说。
“一,二”
少女喝着准备口号,再一次朝售货机发起。
“等”
刚要提醒她的我被吓了一跳,冲上前挡住。像是被一件大型的布女圭女圭撞到,我就这样被她撞倒在地。
“好痛不要突然跑出来呀。”
少女捂着额头痛呼着,坐倒在地。
“呀,只是觉得又伤到脚的话······”
我闭着一只眼睛,抚模着被撞得生疼的眼睑。这时在后面被我撞到的自动售货机震动摇晃了一下,机顶的一个易拉罐掉落下来,狠狠的砸在我头上。
“呵呵”
她朝着狼狈的我取笑。
这时,后面又传出易拉罐滚落下来,钻出出货板的声响。
“哈哈”
“呵呵”
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售货机,随后对视着在雨里狼狈不堪的对方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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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我没事,再下小一点就马上回去。”
“嗯,再见。”
我对着手机另一头有些担心的晴人说道。
我挂上电话,随后回过头来。
“给,做好上当了的心理准备呦。”
只见她坐在凳子上,拿着一罐番茄红豆汁摆在我面前,开玩笑的说。
看着她一脸真挚的笑脸,我也不好回绝,“咯嗤”一声拉开瓶盖,很是无奈的看了一眼包装上那奇特的招牌,狠下心来喝了一口。
“上当了。”
我叹了口气。这味道简直奇葩的令人无法想象,浓郁的番茄味搭配上甜得腻牙的红豆沙在我的口腔和喉咙里干架。
“嗯哼”
少女鼓着腮帮子,希望我快点改口。
“多买些储存起来比较好,因为不久就会停止贩卖的。”
我将番茄红豆汤递给他,坐到一旁提醒。
“明明很好喝的呀。”
她像是被主人嫌弃的小狗,一样,低着眉头,然后喝了一口。
我们隔着半个人的距离,静默地看着朦胧的雨夜。
“雨啊”
“嗯”
“你喜欢雨吗?”
“怎么说呢,应该是不喜欢吧·····”
“因为天空会变得看不见了。”
“原来喜欢天空的呀。”
“啊。昨天也在做的呀,喜欢那样做,拍摄不同奠空,描绘不同的云朵。”
“那么有很多天空的照片吗?”
少女像在沙漠里寻找到绿洲的迷途旅者,朝我探过身来,瞪着闪亮黝黑的双眸。
“嗯······有兴趣?”
我有些诧异她的反应过度,不过心里很是高兴,少女的憧憬像是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寻到大海的溪流在我心间流淌。
“嗯,我也有一张,虽然只有一张。”
她从红色夹克兜里取出一张相片递给我。
“啊,好美的火烧云呀。”
云,悬挂的形与色,染着傍晚天体,红彤彤,金灿灿,团团烈火,制造虚化火烧的风景。
我所有的视线,汇聚一个光芒,衔着,红烧云的意境,看天上的山峰,荡漾的江海。层层叠叠的云,灿如蝶舞,流动的形与色,挥不去的篝火。
沿着云的变化,雾帷,海面上升腾着丰满的云火,一团一团,灼红,将要推开明天晴空的窗子。
“火烧云?”
少女眨着眼睛,充满好奇。
“染成暗红色的云。也还有很多其他种类奠空哟。”
我将相片还给她,我又接着上面的话题,像个推销员一样热情的介绍。
“朝霞,晚霞,晴天,万里无云,彩虹与黄昏······“
“云的话,有棉花云,雨云,卷层云,高层云。如果是响的话,有积雨云;秋天的话,有鳞云,全部不同。”
“这样啊。”
少女望着无边黑夜,遐思在无垠的雨幕里,好像要在其中揪出一片蓝天,以及我口中的那些五花八门奠空和云彩。
“下次注意看一看就好了。”
我站起来伸手艺掬,精致的烟雨已然可以入掌欣赏。
“朝霞,晚霞,晴天,万里无云,棉花云,雨云,卷层云,高层云”
她就这样在我惊讶的视线里,步入雨中的街道,一边手舞足蹈,一边时不时伸出手指指着夜空,抬头看着。
“如果是响的话,有积雨云;秋天的话,有鳞云·····。别的呢?”
少女念到鳞云时,突然停下动作,像个唱到一半忘了歌词的孩子转过头来询问我。
“菱状云,断云等等。”
我对少女惊人的记忆感到惊讶,继续补充道,
“菱状云,断云——有很多呀——”
少女抬起头望着天空。
那一瞬间,我仿佛置身于浩瀚的晴空,各种各样的云彩化作水族馆里的鱼在我身边游走。在迎面的风中,少女伫立于茫茫的草原之上,抬起头看着仿佛触手可及奠空,调皮的风拨弄着他的秀发。天真的少女在祈祷,想要朝着希望奠空振翅高飞————
泪水在她的侧脸划出一道令我一阵心痛泪痕?她哭了?
那一瞬间的泪珠,噩梦惊醒了。天上的夜色浓的像杯苦咖啡,我猜它一定很苦吧!眼前又飘起了淅沥的雨丝。时间隆隆的回声化作了雷,将我拉回现实。
我痴痴的看着她在雨中——
“谢谢你,教了我许多。”
她回过头来,报与我一个笑脸。刚才那或许是我的错觉吧。
“那把伞就给你了,拜拜——“
说完,她撒起腿来往坡道的另一侧小跑。
“等一下——”
我朝她离去的背影伸手挽留。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你叫什么名字?”
“你呢?”
“心竹,百里心竹。”
“心竹?”
少女蹙着眉头,而后朝我微笑道。
“夜川,暮夜川。”
“夜川······”
我喃喃低语。
“再见。”
在我失神的一刹,少女匆匆忙忙的道别。作者绀碧莎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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