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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芊叹了口气,道:“你当人家是小孩子吗,什么事都找母亲?”

“你不是小孩子,所以问我?”赵霍嗤笑:“那你找错认了,我也不知道。”

纪芊也不恼,歪着脑袋想了想,笑了,转了话题,道:“听说上次渭河决堤,舅舅令你和司空刘秉献去赈灾,并重修渭河渠,那老家伙欺你年轻,摆了你一道,有否?”

“你说这个做什么?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赵霍轻飘飘的道,仿佛已经不记恨了。

可这事确实去年发生的,并不久远。

“听说,你向舅舅举荐名士方戎,此人极善河道,却是被刘秉献被打压排挤得很厉害?”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也不白白占你便宜,你帮我,我也能帮你。”纪芊眯了眯眼睛,狡猾的笑了笑。

她知道有个消息,一定会有让赵霍愿意据实以告的价值。这事要从刘秉献说起,这刘大人善水利,当年却是一介布衣,乃是靠夫人发家,因而极是惧内,怕老婆怕到连女人都不敢多看一眼,一双儿女俱是正妻所出,后来官做大了,他夫人怕面上不好看,才将自己的侍女给了他做妾,虽然是妾,怕是百日里,倒有九十九日在守活寡。

偏偏是这样怕老婆,几月前,却硬是娶了一房小妾。

“这外室其实跟了刘大人有三年,只是刘大人畏妻如虎,藏的极好,几个月前却还是叫给发现了,刘夫人带着人去那外室狠狠闹了一通,结果不但没打压下去,当晚就把人接到了府里,你不觉得奇怪么?”

“哼。”赵霍嘲笑:“不过女人家的小把戏,稳住丈夫,把外室弄到府里,暗中整治罢了。”

“我倒也是这么想,可是那刘大人家的小姐私下跟宗正李大人家的三小姐透露了一个秘密,她们是从小关系就好的手帕交,你知道,女儿家们都不善擅长保守秘密,总之最后被我得知,那外室不简单,据说当日刘夫人去闹,砸了她的家当,谁想在她床下发现了一箱子银子。”

这话,倒是让赵霍眉毛一挑。

“虽然是捕风捉影的闲话,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想起这事,是因为昨日听说司空府上被盗,说是一名小妾偷了东西跑了,现在刘大人正派了人,四处在捉拿呢,你猜,逃走的这个妾是不是那个外室呢?”

本是基本宅斗的素材,硬是被纪芊找出了破绽。

“刘大人畏惧妻子,刘夫人根本不用为了笼络丈夫而容忍外室进门,那么让她肯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假设她真的在外室的床下找到一箱子银子,那么这银子是哪里来的呢?表哥,你也养外室,你都领去过什么人,你自己该心知肚明吧。”

赵霍养外室,外室养在私宅里,私宅是好地方,见一些不该见的人,商量一些不能被人知道的事,贪污,受贿,密谋,都需要那样一个地方。

所以——赵霍顿时明白了纪芊的意思。

刘大人养外室长达三年,重点不在于外室床下的钱,当官能有几个不贪,只要不太过,父皇会睁只眼闭只眼,但是给他送钱的那些人,和他密谋过的那些事,只要揪出一角,没准就能扯出一片,到时候父皇未必还会放任。而知道刘大人最多阴私的,怕就是那个外室了。

“刘大人必然以一个不能拒绝的原因说服了刘夫人,不能贸然赶走外室,所以引进了府里,可是刘夫人不是能够容人的,那外室必然吃了很多苦头,逃走也就情有可原了。”

纪芊是意思明确了,赵霍若先一步找到了那个小妾,可能能从她嘴里挖出不少事情,幸运的话可能能整倒刘大人,如果刘大人垮台,那么赵霍安进去的方戎就可能前途不可限量。毕竟司空主管水利营建,这是个务实而且肥沃的职务,非能人不能居之,而且一旦雨季来临,河道之事,事关重大。

赵霍其实也一直找机会想要扳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刘秉献,没想到却在一件如“小妾偷盗私逃”这种疑似家宅内斗的事情上找到了突破口。

而纪芊这样做的目的,竟然只是想从他这里知道父皇的态度和馥雅的隐秘。不得不说她在这些阴暗的事情上是有天赋的,可是他没来由的有种惋惜的感觉。

“这个消息,能换我想知道的事情吗?”纪芊笑问。

赵霍没做声,惋惜的看了她一眼。

“你去查一下便知道我说的是真的,我犯不着来骗你,毕竟你也说了,我们是朋友,以后互相关照的地方多得是。”纪芊以为赵霍不相信她,道。

“阿芊。”赵霍顿了顿,叹道:“你不觉得你的天赋用来在女人堆里勾心斗角是种暴殄天物吗?如果你我联手,就算是男人的世界,你也可以予取予得。”

对于纪芊而言,阴谋就和做游戏一样,她深谙其道。

她可以从纷杂的信息中找到破绽,拟出思路,如果她感兴趣的话,简直是信手拈来。

比如说在丹凤山她看到太子拿来的玉观音,就能够设计出让陈卿依吃瘪的戏码。

如果找到规律,这种事简直就和做游戏一样简单。

就连赵霍也羡慕纪芊的这种天赋,但对于纪芊而言——

她低低一笑,得意道:“等我先统治了女人,再来统治男人也不迟。”

赵霍何止是惋惜,简直是痛惜,到底是个小女子,心思还在女儿国里,太不大气了。

因为很痛惜,赵霍就痛快的把纪芊想要知道的事说了,惟愿她快点离开,不要让他看着碍眼。

“你也看到馥雅郡主跳舞了,你觉得她跳得怎么样?”赵霍突然问。

“怪里怪气的。”纪芊哼了一声,翻了翻眼皮儿,她当然不会承认很好看的。

“因为那是白夷族的舞蹈,那支舞叫做‘祭月之舞’,非白夷族圣女不能跳。”赵霍道。

纪芊又哼了一声,突然,她会意过来,惊讶:“你说什么?”

“一介孤女凭什么?凭的就是陈潇七万亲兵做嫁妆,以及白夷圣女的身份。”赵霍语出惊人。

十几年前,韶西白夷族发生变故,祭司杀害了族长一家,族长之女被人救走,最后落在在了韶西王陈潇的手中,便是后来的陈卿依。

陈卿依天生命好,陈潇视若己出,珍爱若宝,而更好命的是,十年之后白夷族的祭司被人杀死,她的族人找到了她,因她是前族长之女,顺理成章的就成了白夷族的圣女,对于整个白夷族,圣女如同是他们的信仰。

因此,陈卿依既是大昭朝的郡主,又是白夷族的圣女,陈潇带着陈卿依来到安阳,陈卿依对太子赵珏一见钟情,陈潇年事已高,如今只盼爱女觅得如意郎君,因此愿意以他的七万亲兵给陈卿依做嫁妆!

要知道,陈潇盘踞一方,当今圣上不是不想收回韶西,但韶西自古多异族,那地最乱,若是贸然收回陈潇的地盘,或者夺了他的兵权,只怕韶西就要乱了。幸而他没有子嗣,圣上为稳定大局考虑,决定熬死他。

如今陈潇五十多了,过了天命之年,为了百年之后一手培养出的陈家军考虑,所以以七万亲兵为嫁妆,也是一个为他们谋求退路的方法。

而且因陈卿依乃白夷圣女,韶西内白夷族最为强悍,若是大昭亲贵娶了这位圣女,不止得了七万陈家军,更赢得白夷族的民心,韶西就更加稳妥了。

因此可以说,这位馥雅郡主,一介孤女,大昭朝上下,她想嫁谁就能嫁谁,如果她想当妃子,皇帝也得纳。(天命女主光环,大杀四方)

“但是你还有一线希望。”赵霍十分开心看到纪芊仿佛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心情顿时好多了:“她是白夷人,她的血统若是为太子妃,怕父皇不甘心呢,至少是良娣吧。”

如果她当良娣,那么必须有一个身份压得住她的女子才能为太子妃,从这点上看,纪芊是有希望的。

“所以阿芊表妹,你要学会和你的卿依妹妹好好相处才是,毕竟,你要和她分享阿珏,你阻止不了她的。”

欢快吗?赵霍的声音欢快吗?哎呀,真是太不会掩饰了。

她才不要和谁来分享,尤其是陈卿依!纪芊深深,深深的吸了口气,半天才道:“也不尽然。”

“你阻止不了的,她可以嫁给想嫁的任何人,皇帝也不例外。”

“但,如果我能让她不想嫁给阿珏呢?”纪芊破釜沉舟:“亲王贵胄多的是,何必阿珏一人。”

赵霍收敛住了笑容,很认真的看着纪芊,道:“你别忘了,阿珏也喜欢她。”

是的,阿珏也喜欢她,这就是纪芊不能容忍陈卿依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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