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生物们终于输给了狼人的数量,地上留下的骨头,腐烂尸体,还有蜘蛛与石像鬼。
当然也少不了死后变回人形的家伙们。
而看上去像是领袖的那个幽灵战士,却让它逃掉了。
——确切来说,是头骨逃掉了;一只石像鬼带着它仅余的一块骷髅头骨飞掉了,而剩余的部分,都已经全部粉碎。
然而骑士毫不怀疑,角林或者是费隆会为这样优秀的战士赋予一个新的躯壳,还有,会得知这神器的存在。
而现场留下来的,只有停止战斗、呆呆地站在那里的狼人们。
骑士呼出了口气,作出头痛状;月神的镰刀纵然无法如何损害他的身体,但却有狠狠地折磨他的脑子:“这些狼人怎么办?放它们回去,那么我们就会被阿尔法袭击;但是要我维挂一个晚上都在使用这神器,我不知道我会干些什么事情出来……”
杜加斯倒是干脆,把HellSlayer扛在肩上:
“全部杀了。”
狼人们的眼神里,顿时尽是恐惧。
但是出自矮人意料之外的,是骑士吃惊的表情。
同一个时间,另一个地点。
“明明……没有月亮啊?”
维瓦(Viwa)抬起来,盯着奎雅提拉的夜空,喃喃自语道。
他穿着jīng良的锁子甲、手持长矛,有着银sè的长发与眉毛、尖尖的耳朵、并不高大而瘦削的身形表明了他的jīng灵身份。(jīng灵的标准身高貌似是1.62)显然,从他的表情来看,这个夜晚并不寻常。
奎雅提拉是属于jīng灵的国度,高大而美丽、常人叫不出名字的淡紫sè树木纷纷环伺于此:这里是丛林里的一座监狱,但它却被建成了一个巫师塔般的高大建筑,从外观上看去依然带着浓厚的jīng灵风格;优雅、jīng致——jīng灵们难以容忍不美丽的东西。
但是又明显和普通的监狱不同;蟑螂、老鼠、yīn森cháo湿这些词通通跟它扯不上边,在里面,每个囚犯的房间里的地板、天花、四壁都带有神秘的魔法符文,每一道铁栏杆、上面都带着隐隐的电流、必须在牢外以咒语解除——这是一座魔法监狱,在这里面的全部都是危险人物,整座监狱都是**师与高阶牧师们布下的禁魔阵,这里的犯人、往往不会使用蛮力突围,因为他们拥有更可怕的力量。
但即使是禁魔法阵也阻止不了魔法因子在空气中的流动。
“嗷——!”
可怕的电流再一次从那双毛茸茸的爪子上亮起,突围者又失败了。
那是一只狼人!
受到月神的镰刀的影响,在没有月亮的夜晚,也产生了变异,他没有被召唤过去,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以及血液里狂暴兽xìng的影响,令到这只狼人已经失控,不断地击打着囚禁着他的一切,而咆哮声,也响彻了整座魔法监狱。
他没有一个牢友,而其它的牢房,也都是相隔甚远;这里全部都是危险人物,而且都不是有肌肉而无脑的家伙,建造者甚至不敢让他们有交流的机会,因为数个危险的法师如果聚在一起、什么可能xìng都会发生。
狼人的利爪轰在看似并不厚实的墙上,但每一击却如泥土入海,都被附在里面的魔法吸收了动能,甚至连点灰尘都拍不起。
愤怒而带着绝望的咆哮,仍在继续。
“呼……终于有人来了。”
维瓦并非SpellCaster,对法术一窍不通,但是对于在他面前出现的闪耀着白sè光芒的传送门一点也不感到陌生;jīng灵本身是相当有魔法天份的长寿种族,即使是自身不懂施法的jīng灵,活了几百年后也会不知道见识过多少种法术了。
两个身影,从任意门处踏了出来,一个是和维瓦一样的长耳朵种族:jīng灵,但他并不是法师——从胸间的圣微与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可以看得出他是一位高阶牧师,而另一位则是个人类,看起来应该也有五六十岁了,虽然也是穿着白袍,但头上戴着传统的巫师兜帽以及胸前挂着的六芒星微章却表明了他隶属法师工会。
“是你先发现的?守卫,没有月亮的夜晚,他也变成了狼人?”jīng灵向维瓦问道,他点了点头。
守卫早就接到命令,一但那个狼人牢房发生什么异变,就立即上报,不得耽误。
“带我们去。”法师简洁地说道,也不等维瓦带路,大步流星地往监狱里走去。
守卫连忙跟上,心里不禁作出感慨:人类果然是个急躁的种族!匆匆的数十年光yīn,让人类总那么急着去办完每一件事,把自己数十年的jīng力全部集中起来钻研一件事,总不肯花时间去留意花蕾的慢慢绽放、湖面的水纹、还有雨天里的细沙的变化。
不过,也就因为这样,世上最著名的法师们往往不是喜欢充分享受生活的jīng灵,或者其它长寿种族,反而来自这个短寿命种族。所以维瓦虽然年纪比这个老人大了很多,然而他依然以面对长辈般地尊敬着法师。
三人走在监狱里的长廊中,每当维瓦走过一间牢房后,眼睛总不敢看过去;能被关在这魔法监狱里的都不是普通货sè,有人类、也有堕落的jīng灵、或者其它种族,假如他们全部被释放的话……
说不定这里会被瞬间夷为平地。
维瓦一想到这里就心里发毛,每次路过这些牢房,总没有去看一眼,然而他总感觉到有一双双充满智慧、却又残酷的眼睛正在盯着他看。
咆哮声越来越近,他们已经走到了无故变异的狼人跟前了。
“开锁。”牧师平静地对维瓦说。
看了看随时会冲出来的狂暴野兽,守卫不禁吞了一下口水,不过他还是相信这两个人可以摆平他的,依言取出一柄魔法钥匙,轻轻地插入匙孔,顿时,牢房的栅栏开始扭曲、向两边张开,形成了一个可以供人通过的大空隙。
狼人见罢,发出一声带着喜悦的吼叫,张牙舞爪地向着三人冲了出来。
老法师只是抬起一只手。
“HoldMonster。”
在使出“怪物定身术”的那一瞬间,狼人刚好是处于往前扑去的姿势,突然僵硬了下来,然后……
碰的一声倒在地上。
倒下的狼人还是在监牢里的,所以也不用费力把他搬回去,牧师挥了挥手,示意守卫把牢房关上,钥匙插进,原本张开的栅栏又再次起了变化,如同原先的笔直,重新把囚犯困住。
“明天一早,他变回人形就没事了……你先出去,我们有事情要谈。”
维瓦点了点头,再笨的人也猜得到这狼人的身份不简单,他自然不会多管闲事,退了下去。
看着守卫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后,老法师叹了口气:“他们使用了月神的镰刀。”
“是的……我想,也许他们遇到危险了,更严重点……”
牧师继续道:“可能这神器已经落到别人的手上。”
“没办法,他们现在可是路过死亡之城啊。”
牧师苦笑:“那我们能做什么?为那些人类祈祷?”
法师耸了耸肩。
“向月神吗?”
听到这个词时,躺在地上的狼人似乎起了点反应。
同样的国度,同样的城市,不一样的地方。
“薇安小姐?”
一声礼貌而带着焦急的叫唤,把女巫叫醒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刚才是在冥想。”女巫尴尬地回应道,顺手拨了拨金sè的披肩长发,她也是这个jīng灵国度里的jīng灵之一,薇安.蓝雪(Vivian
Bluesnow),现以占卜为生,她的技术倒是没人挑剔,不过,城里的同行都私下赐予她一个外号“迷糊之女巫”,贪吃、老爱打瞌睡、固执任xìng……
“那么,薇安小姐你的占卜有什么结果吗?”在做着jīng灵生意的也是一个漂亮的女jīng灵,穿着显得很普通,但是高贵的气度与那份娴静令薇安实在怀疑她的真正身份,特别是薇安报出了她素来高昂的占卜费用时,对方没有讨价还价,很爽快地答应了——而女巫实在看不出她那朴素而没有任何首饰的身上,有哪件东西抵得过这笔钱。
“嗯,这次的结果很简单……等待西方?好奇怪的一个答案。”薇安看着自己在冥想时,纤细的手指不知不觉写下的两个词时若有所思地说道。然而她却听到了她的顾客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也许她能领会吧,女巫这样想,但是她并没有多问。
“西方吗……我有个老朋友也在那边呢。”迷糊的女巫自言自语道,jīng灵女孩好奇地问道:“离得很远吗?那来这里不是很麻烦?”
“啊,那家伙不会来的。”女巫苦笑道:“他死了。”
两人沉默半晌后,顾客开口道:“是短寿命的种族?”
“恩。”薇安耸了耸肩,往往jīng灵与矮人等长寿命种族都对人类这些只有匆匆数十年生命旅程的生物显得冷淡、敬而远之便是这个原因,这些对象也包括半jīng灵——因为如果他或他成为你的朋友,甚至你的爱人,你就必须面对一件事。
你必须看着对方死。
“谢谢,这里是一个金币。”
女孩道谢后,薇安目送她出去,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个家伙就算还健在,恐怕也成了不死生物吧……月神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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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加斯对骑士的反应感到奇怪:“难道你不认为这些家伙该杀吗?”
“不……当然不是。”骑士摇了摇头,脸上尽是矛盾的神情。
这些狼人邪恶,这一点修兰已然确认,但是,他却没想到要全部杀光。
“假如是在战场上,我会与他们战至最后一刻,但是……”
接着,吸血鬼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狼人。
“这些家伙,现在不过是一群毫无还手之力的俘虏而已。”
矮人与母女二人目瞪口呆。
“我的天!你没有搞错吧!你是圣武士啊!”矮人战士差点没跳起来:“我听说圣武士都是嫉恶如仇的,怎么你就他妈的这么迂腐?到这个时候还顾什么骑士jīng神,我的骑士大人啊……”
面对矮人的喋喋不休,修兰只有耸肩苦笑。
其实他对自己讲出这番话,也感到吃惊。
骑士一听到矮人说出灭口的话时,不知为何,他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泛起“屠杀”这两个字。
不仅仅是骑士觉得因为杀死毫无反抗之力的俘虏们是不荣誉的行为(虽然说这些家伙确实该杀……),还有一个修兰没有说出口的理由是:他一直通过月神的镰刀听着狼人们的心声。
这些邪恶的生物……也有一部分是人,或者说至少曾经有一部分是。
也许这项功能原本的用途是为了监视狼人们是否心怀不测,然而在骑士耳里,听到的却是不满、渴望zìyóu、还有对于为着他人而要搭上自己xìng命的悲愤。
以及对即将到来的屠杀的恐惧、潜意识里的求饶。
而这一切都并非伪装出来,句句是俘虏们不自觉吐出的心声。
可是即使是心肠软下来的修兰自己也知道,如果放过他们,就是妇人之仁。
他们是邪恶的——骑士并没有成功地在里面找到一个像他一样尚未堕落的灵魂。
两人间的场面显得十分尴尬,这时,一旁的拉娜仿佛看穿了修兰的心思,沉声说道:
“骑士先生,我可以说几句话吗?”
修兰转过头去,缓缓答道:“请讲吧,女士。”
“嗯,我并不想讨论您的仁慈是不是用错了地方,我相信您自己也不是傻瓜,自己也清楚的,对吧?”修兰点了点头。
接着拉娜一只手遮住了莫妮卡的眼睛。
“可是很多时候,不是想仁慈就仁慈的,因为仁慈的基础,也是建立在力量上啊。”
话音未毕,被蒙上眼睛的孩子就听到一声肌肉被撕裂的声音,尽管什么都没看见,她还是忍不住发抖了起来。
矮人的反应是很快的。
骑士并不喜欢“屠杀”的感觉,但是仍未放下手中的镰刀,继续让狼人们无法反抗,站在那里不动任由杜加斯宰割,同时,从镰刀上传来的恐惧与哀诉更多了。
每一句发自灵魂的哭诉,都让修兰的心、修兰的手颤抖,但是骑士知道自己不应该放下镰刀、他知道……
他必须如此!
矮人的斧法干净利落,招招致命,很快地、在场没有站着的兽化生物了。
不过,当这些家伙全部被杀光后,修兰反而也觉得舒服些了。
说到底修兰的心里也赞同他们该杀,此事绝不违犯公义,当然不会为他们伤心,只是要执行起来却莫名的感到难以下手。
骑士把镰刀丢在地上,顿时、锋刃上的光芒也立即消逝,停止在魔法能量的运作。
其实修兰希望自己从来没有碰过这件神器。
他转过头来,对着拉娜问道:
“好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走……因为我不希望黑骑士发现他的部下全部被歼,趁这个时候赶上来发难。”
没有人反对。
修兰跟着一行人,回到了马车旁。
骑士一眼就看见了昨天才受到他治疗的那个男人。
即使是马儿,看来也在为主人的逝去而忧伤,没有在吃草;而孩子再次忍不住嘤嘤抽泣起来,矮人则是一脸黯然的神sè。
而拿着这一切灾祸来源——月神的镰刀的拉娜则以自己最大的冷静说道:“骑士先生、麻烦您把我丈夫的尸体搬上马车,我不希望在这种不祥的地方安葬他——”
“我知道。”骑士答道。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埋葬在这里的死者,根本别想安宁。
修兰抱起了死去的男人,那个刚刚被他治疗过的人,步上了马车,矮人上前为他拉开马车上的布帘,让骑士钻了进去。
骑士安置好了死者后,走了出来,对着拉娜问道。
“女士,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神器是哪里来的?特别是您……女士。”
“哦?我有什么特别的?”
“在您身上,我看不出您身怀任何战斗技巧,同时您也不是施法者,但是却给了我一个沉着冷静、经验老到的冒险者感觉,特别是面对杀人时的冷静。”修兰说出了他的疑问。
“啊,骑士先生,您猜对了一半。”拉娜回答道:“其实我以前是个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