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市中心的豪华别墅群,简家就坐落其中。
正午时分,简洁坐在餐厅里,长桌上摆满了她爱吃的菜,她却食不知味。坐在身旁的简母忙着活动手指将女儿手里的饭碗堆砌成一座小山,柔声说着:“多吃些肉,你看你这孩子瘦的,都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是学校里的伙食不好吧?干脆听妈的话搬回家里来住多好,让司机每天接送,累不着你,也免得我们担心
“没事,学校里的伙食挺好的,更何况我也已经习惯了学校的生活,妈你不用担心
简母放下碗筷,瞥了一眼主桌位的简父,简父会意,也殷勤地给女儿夹去好些菜,“女孩子家是该多吃点的,你不在家的这些天,你妈每天都跟失了魂一样,担心你会不会……”
“老公,别说了简母立即打断了简父。
“不是,我并不是要重提旧事,只是……唉,算了,不管怎么样,孩子,搬回来住吧,这样我和你妈也能够安心
“爸,我们不是说好的吗,用我以后的人生换取我这四年的自由生活,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正因为理解我才会顺着你们过了这么多年,我也希望你们能够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我要的并不多,只是短短的四年时间而已,希望你们能够遵守约定
简家两老面面相觑,双双将叹息咽回肚子里。
寒假结束,606室成员都已返校,并且还各自带了家乡的土特产。
我和林舒同一个地方,带回的东西自然是一块挑选的,虽说都是一些当地特有的小零食,但也十足十的吊足了姐妹们的胃口。
若琳知道我们爱吃辣,特地从东北带来了自家腌制的辣酱。
简洁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这里特有的小吃在来时就已经带着我们去吃了个遍,她声称没有用心出去选购,带来的只是家里亲戚们送的已堆积不下的礼品。虽说这比不上我们精挑细选的土特产来得有诚意,可满桌子包装精美的高级食物,让前一秒还为各自带来的土特产沾沾自喜的我们瞬间涌出了小市民的挫败感。
新学期开始,一个个疲惫慵懒的身影使得悠闲的假期光景与死灰的校园生活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对比。那毫无节制的睡眠、饮食、玩乐满满的充斥在脑海里,明明每年都可以享受到的惬意却如同幻影一般遥不可及。
“唉若琳像被晒干的咸鱼一样僵硬地趴在床上发出今天为止的第三十一个叹息。
抱着笔记本窝在床上看恐怖片的林舒终于忍无可忍地发起飙来:“我说若琳,明明是才正值十九岁的花季少女能不能别老发出像八十一岁的老太婆即将踏进棺材一样的要死不活的喘息啊?”
若琳抬起头,视线正好对上盘腿坐在书桌前狠狠盯着电脑屏幕玩着杀人游戏的我,然后又将脑袋重新埋进枕头里,“舒,你怎么不说说安冉,明明正值花季的少女却像个乱战时期的杀人狂魔一样
我专注游戏的同时也不忘抱怨道:“兴趣所致,没办法,再说了,如果不是林舒看的恐怖片鬼叫鬼叫的,我也不用特意在这转移注意力了
林舒怒吼道:“你俩没心肝的,怎么兜了一圈反而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来了,洁,你来评个理
一直专注在画架前的简洁终于抬起头问:“什么?”
说到这里,我要补充一下,简洁的床头旁边跟我一样摆着一个小画架,我的画架上从来都是一张接一张的半吊子涂鸦,简洁的画架上却由始至终都只摆着一张未完成的画,从她刚搬进宿舍的白纸到现在有了大致的构图轮廓。画纸上画有一座小平房,屋旁是纵横阡陌的山路,屋前有藩篱围成的小菜园,菜园里摆有两张躺椅,其中一张坐着一个长发飘逸的女孩,女孩的眼前,放眼望去是遍地金黄的油菜花和漫山盛开的粉红色杜鹃花。简洁说那是她在很小的时候,女乃女乃还在世时带她去过的最后一个地方,现在她已经记不得那是哪里了,只能凭借零零散散的记忆用画笔重新描绘出来。我调侃她这个住惯了别墅的大小姐跟山野村庄实在很不搭调,她却不以为然地看着我说那是她脑海里“家”的雏形。记得我曾好奇地问过她关于构思这幅画的目的和打算完成的日期,当时她指着画里女孩身旁那张空着的躺椅,利落地回答:“等什么时候有了愿意为我找到这个地方并且陪我去看这片风景的人,那一天就是完成的日期
林舒无奈地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强烈的喟叹,“洁,这满宿舍的叹息声、枪击声、惨叫声,亏你还能心静如水,你的世界是有多和平多安逸啊!”
“哪里,我一直有在听你们说话的。话说回来,若琳,你是怎么了?结束社团活动回来后就一直在叹气
林舒接话:“难不成是明明白白的对那位学长告白,结果被干干脆脆的拒绝了?”
若琳吐出第三十二个叹息说:“过几天与k校的篮球友谊赛,学长高兴的说她女朋友也会过来,这回,我的单相思是彻底没指望了。就算告白了下场也是一样,还是不去丢这个人比较好
“哟,原来你的字典里也会有‘丢人’这个词啊
林舒关注的点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不,应该说,她就是一个不正常的人。
“韩伟斌学长的女朋友是k大的?我记得,洁的男朋友也是k大的吧?他会过来吗?”
我的问题似乎问的不是时候,简洁听后表情立刻变得阴郁起来,“我也不知道,没听他提起过,我记得他好像是篮球队的,应该会来吧
简洁模棱两可的说辞就好似对方只是一个普通朋友。我和林舒都察觉了其中的不妥,可粗神经的若琳却天真的一脸好奇,“明明就在自己女朋友的学校里举行比赛,却什么都没对你说?这男朋友究竟是怎么当的?”
简洁听着更加沮丧了,我慌里慌张的打起圆场:“他或许是想给洁一个惊喜也说不定呢,你想啊,当你走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微风徐徐,踩碎片片落叶,风景这边独好,突然被男朋友从身后抱个满怀,哎呀,你们不觉得很浪漫吗?”
林舒撅嘴嫌弃地说:“你这是哪部肥皂剧的情节?太老土了
我白了林舒一眼,振振有辞道:“我土说明我淳朴
若琳说:“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浪漫什么的根本没可能,没酿成惨剧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心想,如果是若琳的话,绝对会误以为是,非把对方打个半身不遂不可。
t大与k大的篮球赛在周五的下午五点举行。下了课,对体育运动丝毫没兴趣的林舒缠着秦教授讨教一堆不明所以的经济学术语,若琳则是不见了踪影。能陪着简洁观看比赛的自然就只有我一人了。虽说是观看比赛,可我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此,简洁就更不用说了,从进了体育馆开始眼神就没从中心赛场的某一人身上离开过。我一直追着简洁的视线,好不容易才从场上穿着同一套球衣,长着差不多身高和跑得让人眼花缭乱的人群里锁定一个。
“他就是你男朋友林文宇?”
“嗯
“哟,长得蛮出众的嘛,一直都没听你详细描述过
“并不是什么非说不可的事吧
“也对简洁原本就是不会主动说起自己和身边事的人。
中场休息的哨子一响,简洁好像一直在迫切等待着这一刻,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离开一下
看着她那迫不及待的表情和手里从进门就一直握着没有打开过的功能饮料,我突然感到很欣慰,就算以冰山美人著称的简洁,终究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那与男朋友交谈时露出的甜蜜笑容是平日里鲜少能够见到的灿烂,我再次打从心底里同情起吴旭然来了。
谈话结束,我注视着简洁转身离开林文宇的身边,很快的,林文宇的身边出现了另一位背影纤细,气质出众的女生。他收起笑,望了一眼简洁离去的方向,然后迅速换了一副嘴脸,仿佛方才那一切全是刻意伪造出来的虚情假意。他放下手里方才简洁递给他的那瓶功能饮料,接过那位女生递过来的矿泉水仰头就喝,虽然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细节,我却看到了林文宇脸上露出了比对着简洁时还要温柔的表情,我甚至分辨不出那笑脸的真假了,我庆幸简洁没有看到这一幕。
与此同时,坐在我面对二楼观众台上的若琳和韩伟斌正巧也看到了这一幕。而好死不死的,那位女生恰好是韩伟斌的现任女友,若琳一厢情愿认定的情敌,更是直接导致简洁情感危机的第三者。
这件事我一直犹豫着是否该告诉简洁,想了几天仍是不知如何是好,无奈之下我只好求助于一向无所不能的林舒,而林舒却一副困扰的表情将问题重新抛回到我身上,“我最近也在为类似的事情苦恼,如果你得出结论了请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拜托了
浪费了半斤的口水仍是毫无头绪。我又想如果是天马行空的若琳的话,应该会有独到的见解才对,可我又不放心将秘密交给若琳这个管不住嘴巴的粗神经。熬到了周末,忍无可忍的我硬是拖着吴旭然陪我到游戏厅里疯玩了一把,不舒缓一下情绪非得憋出内伤来不可。
在三个小时的时间里,我几乎将游戏厅里全部设备都玩了个遍,末了还在就近的肯德基里解决了晚饭。我是大大满足了,可吴旭然却只能看着钱包皱着眉头。为了报答他已空空如也的钱包,回学校的路上,我将简洁的事情告诉了他,当我问及该如何处理时,他沉着一张脸,爽快的给了我一句:“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纠结的,直说不就得了
“哪那么容易啊,如果那两人真有奸情,我的确是为简洁充当了一把及时雨,如果那两人清白,我岂不是无中生有了吗。这罪名我可担当不起,更何况简洁还是那种不喜欢别人过问自己事的人
“你不一向是不过问大脑有话就说的人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对任何人我都可以,可是一到简洁这我就全乱了,我总感觉她的身上藏着许多秘密,防守很严,没办法攻破,也没人敢过问,感觉一旦过问就会被她拒于千里之外似的
“直接说你胆子小不就得了吴旭然的脸上是仿佛在邀请我拳头似的奸笑。
“这跟胆子小不小没半毛钱关系好吗,我是考虑到简洁的心情,否则我也不用这么伤脑筋了
吴旭然俊秀的脸上覆上一层阴霾,低着头小声说:“她有权利知道
“是哦,我忘了,你喜欢简洁,如果事情是真的,那最大受益者就是你,趁着简洁郁郁寡欢时趁虚而入,让生米煮成稀饭,你肯定是这么想的吧?”
“这主意不错吴旭然再次笑得奸邪。
“哼!”
“我跟你说过的吧,对于简洁,我已经不抱什么期望了,她和她那位男朋友男才女貌,又门当户对,我自然是没资格介入其中的。至于你说的事,咱们无凭无据也没办法去干涉,他俩若真相爱谁也阻拦不了,若真一不小心被第三者插足其中了,那也是总有一天要面对的事
我踮起脚尖,手臂大喇喇地搭上吴旭然的肩膀,将他的头扯向自己,“哥们儿,你后半段说的甚是精彩,可前半段的旧社会思想我可不赞同。咱家二然哪里比那个林文宇差了?帅气,稳重,又有安全感,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啊。走,趁着你这股忧伤劲儿还没过,我请你去喝一杯
“得了吧,结果不还得我付钱
“好啦好啦,抠门可是优质男人的大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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