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两手撑着还带着新漆的桌面,双目远眺,从落地窗望出去,看着那穿流不息的车辆,还有密密麻麻如蚂蚁般的人群。这么多人,要是哪个歹徒搞到手榴弹,引信一拉,甩一个出去,不知道能炸死多人。在死的人之中,不知道又有多少是物流公司副总,多少是车队老板。此刻,苏哲晃了晃脑袋,结束了自己荒诞不止的奇怪想法。
那么多在这个都市打拼的人,都这么努力。自己,一定要更加拼命。
想着想着,苏哲的手机不安地震动了起来,在桌上跳起了华尔兹,3。5寸的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名字:赵东阳。
苏哲脸上立即露出了一种轻松的笑容,仿佛漂泊多日的海员终于看到了彼岸。他打起了精神,拿起手机喊道,“赵狗!”
电话那头立即笑了起来,“苏子,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狗是苏哲在上高中时期,和那几个高中好友之间的昵称。男人之间表达亲密的关系用词都十分奇怪,如果你称呼对方姓名,那说明你们的关系并不好,也就是一般的同学关系。要进一步关系,就得把对方和牲畜相靠近,上升到动物阶层,比如“猪”或者“狗”,那就基本上好朋友的范围。当然,如果是最好的兄弟,别的词语是无法表达自己浓烈的情感,必要用生殖器来称呼对方。往根基上来说,女人之间的关系一般不如男人深厚,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来了,她们没法享受到生殖器称呼所带来叼蜜和温馨。
女人的友谊,脆弱。
打电话过来的是苏哲的高中好友赵东阳,因为苏哲参军后多年没见,这次赵东阳听到苏哲回来的消息,立马告诉了几个平时的好友。吵着嚷着要给苏哲接风。
“对了,李狗也来。”赵东阳在那头又补充了一句。
“不错,好几年没见。听说他也去当了兵,这下见面可有话题说了。”苏哲脸上泛出了光彩。”
“那是,高中时期,我们几个就混在一起。除了我上了大学,你们两个都去当了兵。唉,你们不在,我怪寂寞的。”赵东阳在那头叹息道。
“废话,高中时期,我们两个一直帮你打架出头,你在后面动动指头,我们就上了。你当然爽了。”苏哲想起那些莫名其妙地架,就有些头疼。那时人真是血气方刚,为了争个篮球场地,双方打得头破血流。
“行,那晚上,高中门口那家‘红格子’饭店,不见不散。”赵东阳说罢挂了电话。
高中好友聚会让苏哲整个人立马来了精神,等到下班后,就急匆匆地往门口走,看见白梦露在前台收拾东西,白梦露今天穿着一条热裤,露出两条雪白而修长的大腿,白得反光,漂亮到炫目,让人一见便口中干渴。
怪不得每次送快递都喜欢在前台半天,所有的男人到了前台附近的领域,基本上像是了电影中的慢动作状态,看似柳下惠坐怀不乱,目不斜视,实际上用余光眼馋地盯着白梦露姣好的身材。
苏哲平生最痛恨这种阴奉阳违的做法,他每次都是光明正大地盯着白梦露,看对方面红耳赤。
“梦露啊,下班去哪啊?”苏哲又开始离别前的问候。
“我……”白梦露倒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冷言冷语,她有些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
“早点回家,下次想吃买黑椒牛柳饭再找我,随叫随到。”苏哲笑得很阳光。
“谁要你……”白梦露话说了一半,心里一软,怕后面的话过于太重,又说不出了,咬着嘴唇,低头不语了。
夏夜,微风拂过,路上的少女们穿得都十分节省。香肩,短裙吊带衫。苏哲心情不错,东看看西瞧瞧,不时回回头,期待着和美女的回眸一见。
自己的那所高中教学楼仍旧屹立在夜色中,连同那些青春的故事,一点点地浮上了苏哲额度心头。苏哲发觉,门口那个卖盗版碟的老头竟然还没死。他兴冲冲地跑上去,“大爷,您还认识我吗?”
那位大爷吓了一大跳,黑夜里突然冒出来一个鬼魅的人影,他看着苏哲的面孔,眨了半天眼睛,“认识,认识。以前你经常来我这买盗版碟的。老顾客,老顾客。”
苏哲看着那些在摊前林林总总罗列的片子,心血来潮地拿了一张战争片。
以上,是苏哲在大爷这里买第一张碟片的经过。
那家“红格子”餐馆仍然还在,当时,这是苏哲高中周边唯一一家像样的餐馆,其他都是包子馄炖铺。当时,红格子餐馆在这些污七八糟的小吃摊面前鹤立鸡群,基本上就是学生心中的“希尔顿酒店。”一般男生追女生,都会自我感觉十分好地请梦中情人来这里消费。
苏哲刚进门,鼻子就嗅到一股饭菜的香味,赵东阳在靠窗的一张桌前朝他挥挥手,一如高中时的姿态。
“你还是没怎么变嘛,赵狗。”苏哲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赵东阳怎么形容他呢?成绩中等,长相中等,体育中等,考的大学也是不好不坏。可以说,把他扔到街上去,很快就被人群淹没了。
“我就这样啊,在公司里上班,没什么特别的。”赵东阳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你是不是继承了你老爸的物流公司,做总经理了?得关照我们一下。”
苏哲苦笑,“什么总经理啊。”接着就把自己老爸公司破产的事情告诉了赵东阳。赵东阳听得直咂嘴,“怎么跟电影里的剧情一模一样?”
听到苏哲还在自己老爸的物流公司上班,赵东阳眼睛瞪得老大,“你小子,真敢去上班。不别扭?实在撑不住就算了。要不要,哥们帮你一把?哥们现在在五星卫浴物流部上班。”
“广告里看到过,好像这公司挺大。”苏哲回忆了起来。
“挺大?”赵东阳皱了皱眉头,“那怎么是挺大呢?
那是——相当大啊!”
赵东阳靠在椅子上,眉飞色舞地说道,“五星,在欧洲卫浴市场占据三分之一的份额呢。”
苏哲用手托着腮,装作认真地说,“知道,知道。大家都知道你们家马桶质量贼好,香气扑鼻的。”
赵东阳不像苏哲,已经在社会工作了两年,他答应苏哲,有机会向他的经理介绍一下苏哲的物流公司。苏哲一想,也好,自己手上目前都是些国内的小公司,如果有五星卫浴这样的国际型企业作为客户,那么对自己的发展也将十分有利。
两人正说着开心,苏哲突然感到脖子后面一阵冷风,他猛得站了起来,却发现旁边坐着一个人。
“李志!怎么老这样!”苏哲头上冷汗直冒。
赵东阳也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出来,喊道,“哥,别这么吓我们。走路连声音都没有啊。”
李志剃了个短平头,穿着一件黑色紧身短袖,露出了结实发达的肌肉。他不说话,只是幽幽地笑着。
“你这家伙,还是跟上学那么阴,打架喜欢背后拍别人板砖是吧。”苏哲拍了拍李志的肩膀。
对于这个笑话,赵东阳少有地含蓄地笑了下,他在心里还是对李志这个当时高中的单挑之王有些发怵。李志和苏哲不一样,苏哲大大咧咧地,跟他开开玩笑,他也会跟你贫嘴,一来一回,挺有气氛的。李志呢,在当时高中的其他同学看来,有些看不透。你说任何话,他都没什么表情,懒洋洋地眯着眼睛,但说不定瞬间就把你给撂倒了。
李志在高中只打了一场架,把当时高三的三个混混全给拍得医院里躺了三个月,之后便对校内斗殴没什么兴趣,转而到校外扩张。这样打架十分合算,把立威者干倒,剩下的人一般不会找他麻烦。
李志按照这个准则,继续在校外打架,等他把校外几条街征服以后,人民警察主动找上门来,想要认识下这位街头格斗天才。再后来,家里人看他这样下去,怕他直接进看守所,一咬牙,干脆送他去参军。
结果,李志在军队里打的架更多。
不过,都是正当的打架,搏击练习。
回忆到了以前的情景,赵东阳眼中也焕发着神采,“那是,你们打架的时候,李志基本上看不见踪影。总是躲在暗地里,猛地出来把别人一顿猛拍。”
夕阳的余辉在天边绽放着最后一抹色彩。三个青年,聚在高中对面的小饭馆里,聊得十分酣畅。饭菜上来后,几杯酒下肚,由舌尖热到胃中。空气中散发着惆怅和回忆。
苏哲感到高中的生活,在脑中不停地翻动,像是幻灯片一样,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一些特定的场景里。
三个人似乎都一时没了话说,各自沉浸于自己的金色回忆中,他们脸上散发着醉酒后的红润,眼神有些涣散。
“对了,阿志。你的工作问题怎么样?”苏哲问起李志来。李志的话本来就少,要是大家不去主动问他,他基本上就不愿说话。
“家里给介绍了一份社区街道的工作。去试试。”李志的沙哑声音响了起来。
“也好。”苏哲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开李志的玩笑,多跟街道里的中年大妈联系联系感情。”
这顿饭吃得倒是十分尽兴。苏哲和李志两个人都参过军,聊起军旅生活又是有了共同话题,三个人喝得醉醺醺的,深夜才离开了红格子饭店。
赵东阳家里比较近,先行离开。苏哲和李志两人并肩走在行人稀少的街上。两人走走停停,在路上漫无目的的闲逛。
突然,前方的街道上传来一阵争吵声,几个人在推推搡搡。两个人仍旧没当回事,依旧晃晃悠悠。对于这两个身手不错的退伍兵来说,能让他们害怕的东西,实在太少。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时间,离那群推搡的人越来越近。苏哲那酒后略有浑浊的眼神突然变得清亮起来,他这一细微的变化,立马也让李志警觉起来。
仔细一看,是三个人青年推搡着一个中年男人。那三个青年都是混混模样,手臂上都有纹身,而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中年人,样子十分狼狈,戴着的眼镜也被打落,半挂在耳朵上。
“老孙,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哲喊道。
被推搡的那个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哲的唯一“活宝”下属孙新。
几个混混看到面前站着的两个男人,心中也在猜测对方的身份,倒也停下手来,喊道,“这老家伙,玩我们的游戏厅的角子机,欠了不少钱。”
孙新看到有人来帮自己,连忙整了整被拉扯的散乱的衣领,反驳道,“你们那个机子,根本就是做了手脚的,有问题的,知道吗?”
几个混混一脸的鄙视,当着苏哲和李志的面,又踹了孙新一脚,把孙新踹倒在了地上,嘴里还嚷嚷,“老子强迫你玩了吗?强迫你了吗?”
“好了。”苏哲嘴里蹦出了两个字,“欠多少钱?”
“五千。”混混看着苏哲。
“拿去。”苏哲从怀中掏出一叠票子,递给了对方。
自从老爸破产后,苏哲手中并没有多少钱,这五千块,对于现在的苏哲本人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款子。
“算你朋友识时务。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我跟你说……”收了钱后,混混嘴里嘟嘟囔囔,准备走人。
“慢!”只听见苏哲又喊了一句。
“怎么着,哥们,有事啊?”三个混混回过头来。
“刚才他欠你的钱我给了。”苏哲微微一笑,“那你们打伤对方的医药费怎么算?”
“什么?”几个混混一愣,没想到刚刚给钱十分爽气的苏哲会突然说出这句话。他们看看苏哲,再看看旁边的李志。李志人正好站在暗处,让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就像一个影子一样。
孙新在旁边也十分尴尬,作为这个年纪的人,并不希望惹事,他开口道,“领导……”
“等会再说!”苏哲手一甩,语气尤其的严厉,使得孙新立马乖乖闭嘴了。
“我们长这么大,还从没被别人讹过呢?要是我们不给怎么样?”混混中间的一个人发了话,他似乎还有些心虚,又说了一句,“知不知道这条街是谁罩着的?”
苏哲摇了摇头,又问了一句,“不给是吗?”
“呸!”一口唾沫落在了离苏哲鞋子不远的距离,这算是混混的回答了。(待续)
作者大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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