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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05-12

“阿策?阿策?”好吵!公孙策皱着眉头,不满地在热乎乎的枕头上蹭了蹭,接着睡。耳边传来两声闷笑,接着他感觉自己的上半身被人强行托起。他不得不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只放大的笑脸,正是任泽。呃,他错愕地睁大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记得自己一直很认真的在听任泽和海瑞聊天吗?怎么会在马车里睡着了?

任泽看着少年傻愣愣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只刚出壳的小黄鸡,不禁一笑,模模他的头,说:

“醒了就下来吃饭吧公孙策有些心虚地看着任泽胸前可疑的一小摊水渍,顺从地让任泽给他更衣束发,心里祈祷任泽不会注意到这个。

等到他们从马车上下来,就看见草地上支起了一个竹子做的凉棚,里面放了一块方方正正的大青石,还有三块垫了软垫、小一些的青石。大青石的上面摆满了香气扑鼻的热汤热菜,一旁站着的海瑞好像一个真正的主人似的,对他们笑道:

“任兄,公孙公子,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公孙策小口地吃着竹签上的烤素三鲜——蘑菇、山药和茄子:蘑菇灰褐,山药粉白,茄子深紫,口感女敕滑,齿颊留香。看到海瑞期待的目光,他微微一笑,说:“不错海瑞高兴得满脸通红,偷偷看向任泽。任泽笑着朝他悄悄地伸了个大拇指,他笑得牙不见眼。

又吃了一碗野菜蘑菇汤烩胡饼,公孙策满足地擦嘴漱口,一抬头却发现那二人已经吃好了。他有些难为情,伸手拿起自己的碗筷,海瑞快手快脚地伸手接过,笑着说:“谢啦然后奔向河边。未几,海瑞捧着洗净的锅碗瓢盆又奔回凉棚,再利落地收拾好一切。

河边风大,三人于是向林中走去。落日的余晖透过红黄相间的树叶,追逐着他们的身影,一弯幽幽的山泉叮叮咚咚的流淌在周围。

这时的秋风还带着暖意,一会儿从这个人的面上拂过,一会儿又从那个人的身后掠过,如同孩童般的嬉戏。不知名的鸟儿三三两两地立在枝头叽叽喳喳,脚下随处可见五颜六色的野花,空气中弥漫着迷人的花香。

突然,任泽惊呼一声,:“糟糕!”转身对身后两人,笑道:“忘记跟杯子说一声了。不然,他们还在原地等呢。这样吧,你们先走,不用等我了说完也不看两人的表情,抬脚就走。他头也不回、这么急匆匆的样子,就好像生怕谁会拉住他,不许他走似的。

呆呆地看着那道银灰色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公孙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一样,心里酸酸涩涩的。他垂下眼眸,咬了咬嘴唇,无言地转身准备继续向前走。也不知是路面有水,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脚底一滑、身形猛晃,眼看就要脸朝下摔倒。

“小心!”有人稳稳地搂住了他,正是海瑞。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左脚的脚踝处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不禁‘哎呦’痛呼出声。

海瑞慌忙将他安置在树下一块大青石上,卷起裤腿、月兑下鞋袜,看到脚踝那里肿起一个青紫的大包。这时,公孙策闭着眼睛,咬紧牙关,冷汗却一颗一颗地冒了出来。

“还好,骨头没有事,不过扭到筋了。你且忍忍,脚不要使力海瑞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拔下木塞,倒了一点儿什么在手上。然后,他一手握住脚掌,一手敷在那个青紫的包上,轻轻地揉着。

好痛!公孙策疼得身子一抖,紧紧咬着嘴唇,双手使劲扳着大青石的边缘,竭力使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随着海瑞的动作,开始是火辣辣的痛,接着又慢慢地转为清凉一片,疼痛也减轻了不少。疼痛一减轻,大脑的疲倦马上席卷全身。他无力地靠向背后的大树上,勉强说了声‘谢谢’,很快就睡着了。

海瑞正蹲在地上给公孙策穿鞋袜,刚放下裤腿,就听见这声谢谢。他抬起头来,便看见一幅‘美男睡颜图’:一头浓密乌亮的长发,一半用深紫色的绢布束在头顶,一半披散在脑后;几缕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纷乱地披在略显苍白的脸上;微微蹙起的柳叶眉下,长而翘的眼睫毛安静地舒展着;粉白的鼻翼轻柔的一呼一吸,肉嘟嘟的嘴唇上有几个带血的牙印。海瑞一边用自己的衣袖一点一点的给他擦汗,一边细细地端详着他的面庞。

从来还没有像现在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心中的偶像,奇怪的是,心跳正常,呼吸也正常。自己真是太镇静了!既没有尖叫,也没有昏倒。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用食指蘸着一点儿药水,轻轻地涂在咬破的嘴唇上和划伤的手掌上。感受着指肚下的柔女敕和温热,他的心里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怜惜。

残阳如血,倦鸟归林,一道拉得老长的重叠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暖香坞。等到大盘小锅把公孙策弄得清清爽爽地躺在被窝里,冷不防地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呼噜声,原来是外屋的海瑞不知何时仰躺在春凳上睡着了。小锅想上前叫醒他,大盘摇摇头,从里屋柜子里拿出一床薄被给他盖上。

谁知海瑞却醒了,执意要回缀锦阁,大盘小锅只好随他去了。香风习习,蛙鸣声声,借着蒙蒙的月光,海瑞哼着‘明月几时有’,愉快地走在回去的路上。从暖香坞到缀锦阁,最近的路要从莲心亭穿过去。

如果说重重叠叠的荷叶像一支巨大的绿色的莲蓬,那么围在中间的青瓦白墙的莲心亭就像一颗圆润的莲子。咦,有酒香?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贤弟,请过来喝一杯吧亭内传出的声音不同于平时的清亮,多了些微醺的慵懒。海瑞循声走进来,见任泽一个人坐在一桌菜中喝酒。盘中的菜未动几口,地上的空酒坛却有三、四个了。海瑞正想说点儿什么,任泽摆摆手,倒了杯酒,递给他,道:

“喝酒!”酒香纯如幽兰,入口甘美醇和。海瑞一口干了,赞道:

“好酒!可是‘九酿春’?”

“哈哈哈,正是!看来贤弟也是酒中人啊!酒逢知己千杯少,来来来,为兄再为贤弟斟上又是一杯下肚,海瑞顿时忘记了初衷,与任泽吃喝起来。

等到地下的酒坛子全部空了,桌上的菜也下去了大半的时候,任泽看着趴在桌上酣睡正浓的海瑞,神情复杂。良久,才长叹一声,独自离去。这天晚上,海瑞梦见自己如大海上的一叶扁舟,在忽高忽低的波浪中航行。

彼时,天上雷电交加,乌云密布,狂风四起。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将房内的一切照得如同白昼一样,“轰隆隆”的雷声突兀地响起。海瑞惊得跳起来,环顾四周,入眼都是熟悉的布置。哦,这是缀锦阁。宿醉的滋味真不好受,脑袋里面好像有个大铁锤不停地敲。海瑞抱着脑袋,忍着眩晕和疼痛,披衣下床。正准备给自己倒杯水喝,却发现桌上有一个薄薄的信封。

他点亮烛台,信封上赫然写着‘海瑞亲启’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心下道声不好,忙抽出信纸看了起来。信上寥寥数语,他却一连看了三遍,才弄明白信上说什么。

信是任泽写给他的,说:他要去益州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才能回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要求海瑞多照顾一体不好的公孙策;庄内大小事务都由福伯负责管理,需要用钱用人跟他说一声就可以自由支配了。

‘闭怒买!’海瑞在心里用儋州土语狠狠地骂道。果然宴无好宴!九酿春那样的好酒居然舍得给他喝,原来是哄他带孩子呢。他一个自由散漫惯了的人,若不是因为小莲的鲁莽,才不会住到别人家。呆三年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照顾别人。这么麻烦的事情,还不如让雷劈死他算了。

“咔嚓!”一道闪电正好劈了下来,吓得他立马钻到桌子底下。勿怪!勿怪!不过是一时郁闷,说着玩的。老天爷啊,你可不要当真哦!外面狂风呼啸,烛火的影子摇摇欲坠,好像整栋房子都在。就算念了两遍道家静心咒,也没有平息它的怒火。师父,救命!在一片闪电和暴雷中,海瑞战战兢兢地低语着。

“我错了!我错了!我答应还不成吗?求求老天爷不要再劈了接着,海瑞又是掐手印,又是念咒,好一会儿,“哗啦啦”,酝酿许久的倾盆大雨终于下了起来。呼,可吓死人了!没事了,睡吧,睡饱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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