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
‘那晚的男人就是他——’
她的大脑像是复读机一般，重复这句话。
她双眸猩红的看着顾盛霆，这张巧夺天工的俊逸脸庞，此刻却像是魔鬼一般。
她的心痛的几乎要死掉了，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将她给推入地狱之中。
痛，心痛，肚子痛——
浑身都在痛，像是有千万只的蚂蚁在一寸寸的啃噬着她的心脏。
“为什么？”她的唇瓣苍白苍白，看着他，哆嗦的问着。
他抿紧薄唇看着她，却是说不出话来。
他的沉默她当成了默认，她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被撕裂开来的声音。
“为什么啊？”她颤抖着伸出双手，捶打在他的胸前。
那一拳像是挥在了棉花上一般，毫无反应，更是毫无威慑力。
一拳，接着一拳。
然后变成了很多拳，她的双手变得频繁起来，猛地疯狂的捶打着他的胸膛。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要毁了我？”姜长清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多么的狼狈。
她仿佛被八光了衣服，任凭他们三人打量着浑身赤.果的她。
可是她早已不在乎，有什么比心死还要在乎呢。
她终究是在他的手里将自己全部毁掉了。
“为什么？”她终于捶打累了，看着天空，绝望的哀嚎着。
韩亦辰看着这样的姜长清，忽然心疼起来。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要的就是看见姜长清对顾盛霆死心，绝望，让她一点爱上顾盛霆的可能都不要有，要在萌芽边缘扼杀她所有对于顾盛霆的好感。
可是，他却不知道的是，爱情往往是不受控制的。
在应该爱上的时候，在感觉可以爱上的时候，或许早就爱上了。
只是，当时身在其中，又会有几个人会真正的明白呢。
韩亦辰心疼起来，他或许是没有想到姜长清会如此的崩溃，他以为的效果只是她对顾盛霆更加怨恨，可是看着她哭着捶打着顾盛霆的胸膛，为什么他会那么不舒服呢，她那么绝望的流泪，是不是有别的他还没有参透的意思呢？
或许是被姜长清给逼问到了，又或许是看到几乎要疯了的姜长清，顾盛霆突然双手紧紧的握住她的肩膀。
那用力的程度隔着薄薄的长袖连衣裙，直接将肉给掐了起来。
他的薄唇张着，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着，“是他把你送上我床的。”
她的眼泪瞬间凝结了，不敢置信的睁大着眼睛看着顾盛霆，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嘴角，听着那里说出来的话。
“什么？”她似乎是本能的排斥着，排斥着这个几乎可以将她摧毁的消息。
“你听见了，不是吗？”顾盛霆却只是抓住她的肩膀，反问她道。
他不是那种利于解释的人，他做过的事他会承认，但是不是他做的，他绝不会姑息。
她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如果不是那抓着她双肩的手，估计此刻她就会摊在地上。
果然，此时的韩亦辰一脸苍白，再也没有刚才那样的微笑。
“不，不是这样的，清儿，你听我解释”他奋力的喊着，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将那些解释的话说出口。
难不成要说她从小就依赖的亦辰哥哥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可以能够顺利的去霆集团上班而牺牲了她的未来。
那嘴角的鲜血此刻变得那么刺眼起来，她看着他奋力挣扎，急需解释的样子，嘴角浮起了苦涩的笑容。
“亦辰哥”她没有歇斯底里的跟他控诉，没有大喊大叫，没有大哭大闹，只是轻轻的叫着这个曾经她最爱叫的这三个字。
这是她全部的青春岁月，是她所有美好的来源，是她曾经最美好的年代。
可是，这个刻在她心里的名字却背叛了她。
韩亦辰清楚的听见她叫着他，清楚的感觉到这仿佛是她最后一次这样的叫着他了，他们之间好像从今天开始就要隔着千山万水了，无法跨越的千山万水。
“清儿，你听我说好不好？”他不知道要跟姜长清说什么，不知道要如何来挽回她，但是他知道，不能眼睁睁的再次让姜长清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所以，他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只是，错了就是错了。
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弥补的。
“痛好痛”再也无法支撑，她的身子在顾盛霆的怀里滑了下去。
顾盛霆以为她说的是心痛，便没有细究。
直到，那抹纤细的身体顺着他的身体滑到脚边，跌入酒店门前那豪华的大理石地面上时，他才反应过来。
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日光灯打在她苍白的小脸上，拧在一起的五官，痛到极致。
视线随着她向下滑，看见她的双手紧紧的按在肚子上，浑身开始抽搐哆嗦。
“血流血了”赵可琳却是第一个发现了她腿间的鲜血，此刻已经流到了脚边，滴在地上，那么鲜明。
顾盛霆被赵可琳的话而回过神来，再次看向姜长清，果然看见了那脚边的鲜血。
她没有受伤，哪里来的鲜血。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入顾盛霆的大脑，侵袭着他的四肢。
他快速的弯打横将她给抱在怀里，鲜血立即随着那纤细的脚果往下滴。
滴在那光洁的大理石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怎么了？”顾盛霆看着她拧在一起的小脸问道。
“肚子痛。”姜长清咬着牙回答着他。
韩亦辰也看见了那鲜血，他朝前一步，想看看姜长清的伤在哪里。
姜长清在看见他的意图时，却本能的朝顾盛霆怀里缩了缩。
这简单的动作却无疑是给了韩亦辰狠狠的两巴掌，她那么明显的排斥动作。
他的心顿时坠入了寒冰谷底。
他终于亲手将他的清儿给推走了，推得远远的，再也回不来了。
那锥心的疼痛一阵阵的席卷而来，有温热的液体从自己的身体里涌了出来。顺着雪白的大腿往下滑，慢慢的晕开在地面上，那鲜血让顾盛霆抱着她的手也跟着一紧，他不知道那鲜血来自哪里。
蜷缩在顾盛霆的怀里，姜长清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那么刺鼻。
步子越走越快，顾盛霆抱着她朝着车走去。
姜长清在他的怀里疼的瑟缩，颤抖着身子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自己也感觉莫名其妙，自己双腿间怎么会流血，就算是大姨妈，也不会流这么多，而且还那么痛。
唇瓣早已经惨白一片，血色全失的小脸上，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顾盛霆，看着他那冷峻的侧脸。
唇瓣哆嗦着，“我要死了吗？”
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弱，感觉自己好像就要离开这里了一般。
“闭嘴。”
顾盛霆紧绷着身子，薄唇吐出两个字来。
只是那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紧起来。
“这样死也不错。”姜长清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模上他的脸庞。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在面对着未知的死亡，她变得一点也不害怕，相反，在他的怀里，却感觉到了一抹安心。
“姜长清，给我听清楚了，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想用死来逃月兑我的身边，我告诉你，你做梦！”他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她竟然发现，她不再像当初那么的排斥了。
她听着他的话却又笑了起来，她的手指流连在他的脸颊上，轻声说着，“可是我想死了，怎么办？”
疼痛侵蚀着她的大脑，或许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话，只是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消失着。
他因为她的话，拧紧了眉心，身体跟着紧张起来，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将她放在敞开的车后座。
韩亦辰反应过来，迅速的向前，顾盛霆感觉到他的靠近，直接将后车门一把甩上。
“让开。”韩亦辰看着挡在车门前的顾盛霆，怒火中烧。
“碰——”的一拳砸在韩亦辰的胸口，如果说刚才的一拳顾盛霆还留有余地，这一拳却是十成十的功力，直接震得韩亦辰生生的向后退了几步。
“你没有资格碰她！”顾盛霆手指着他，连看都不看，直接拉过车门坐了进去。
“去医院！”对着前面的司机吩咐道，车子扬长而去。
他看了眼蜷缩在后座椅的姜长清，那颤抖的身子紧紧的缩着，羽扇的睫毛扑在脸颊上。
苍白的脸色，还有那腿间不断涌出的鲜血。
他伸出手来，将她的身子给抱在怀里，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月兑下来盖在她的腰间。
大手抚模着她的脸，冰凉一片，他的心倏地收紧。
他不是没有看过死亡，不是没有失去过最亲近的人，只是此刻他看着怀里颤抖不停的她，却想起了二十几年前的那一天。
她的双腿间也是像她一样，充满鲜血。
她的身子也是像她一样，冰凉一片。
她的呼吸也是像她一样，慢到不行。
只是，那时的他还是个孩子，跟本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而现在他却将她给抱在怀里。
他似乎感觉到了他怀里的姜长清和二十几年前的她是一样的，一样的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慢慢的离开她的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