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喧哗,只见耕柱子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提着荆轲的脖领子就给拎出来了——他还真是遵巨子的吩咐。
荆轲不住地嚷嚷:“柱子,你干嘛,放手!再有两把我就回本了!”看到燕青阳眼睛一亮,眼中又晃满了刀币,一把拨开耕柱子的手,走过来亲亲热热地拍了拍燕青阳:“青阳,过年好啊!又想我啦?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他还知道拜年。燕青阳正要说话,却见荆轲又挤眉弄眼道:“身上有刀币没?刚才手气太臭了,给我百八十个进去换换手气。呃,一百个就行,五十,五十!”
这时,赌坊里出来几个人,诧异地看了看门神一样的耕柱子,又看看荆轲和那一对金童玉女一样的小孩儿。谨慎地喊了声:“荆刺儿,你还欠着三十个刀币呢!”
唉,燕青阳摇头叹气,从怀里掏出三十枚刀币,临出门时除带了一大包金币他还把在学宫的俸钱也带了出来,交到了耕柱子手里,耕柱子给了那个叫喊的人。燕青阳对耕柱子道:“柱子,我们还有点事要说。改ri请你吃酒!”
耕柱子大喜:“是,公子,那属……我就告辞了!”能吃上巨子的酒那是何等荣耀,一抬头却见燕青阳和荆轲已经没入人流里。
荆轲看着燕青阳背着一个小山一样的包袱,脖子上骑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奇道:“这小丫头谁啊!”
月儿不乐意了,声音清脆地道:“你又是谁啊?”
燕青阳道:“一个亲戚的孩子。荆轲叔叔,我们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坐下说吧
荆轲眉飞se舞:“好啊,也快到午时了他吃燕青阳吃上瘾了。
燕青阳摇头道:“那百味楼就先别去了。你另想个地方燕青阳今天带着小月儿呢,那等声se之地哪里敢进去?
荆轲想了想,拍手道:“西市最近新开了一家酒楼叫淮上人家,号称塞上江南,那淮菜做得,哎,想想都留口水。最绝的是女儿红,都是三十年以上的陈酿。啧啧,包你没吃过。呃,环境清幽,非常适合像我这样的雅士和你们这样的小盆友
燕青阳还没说话,小月儿鼓掌道:“小哥哥,就去那里!就去那里!”
几人又穿解过巷地到了西市,只见一座气势恢宏的食府矗立在西市闹市一角,一人抱的柱子裹上大红锦缎,显得雍容大气,三丈余宽的匾额,黑漆底烫着四个鎏金小篆——淮上人家。门口有一个巨大的铜瓮,瓮上贴着一个红红的“囍”字。
三人进了大堂,只见堂内假山流水,巧妙地环绕了每个桌席,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假山上铺着一排排展开的竹简,上面放着各se菜式,随着流水循环往各个桌席流动,泉水叮咚中,恍若置身世外。
这真是个好地方,难怪荆轲说适合雅人,说实话,来了这里,连荆轲这样的恶俗之人都能生出三分雅气来。
小月儿迫不及待地跳下来,找了一处临窗靠门的桌席坐下,“青阳,请!”“荆轲叔叔,请!”二人装模做样惺惺作态一番,入了席。
见身着长衫的小二,居然拿过来一个叫做菜谱的竹简,燕青阳真是大开眼界。连百味楼都只是在墙上写着菜式呢。至于其他酒楼就更为原始,都是小二报菜名,顾客来选。
燕青阳翻开菜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里比百味楼都贵啊!怪不得荆轲叔叔拉自己来这儿!不过看这环境,贵点也值了。如今的燕青阳财大气粗,刷刷一连点了十几个大菜,什么葱爆大虾,清炖羊蝎子、油煎黄河大鲤鱼……突然眼睛一亮,还有鱼翅啊,点上!点完了交给了小二。荆轲连忙又喊:“再来两壶女儿红,要三十年以上的!”
大菜是从菜谱上点,小菜是直接从流水飘过来的竹简上自己拿。小菜都是一些凉菜小吃,se胜于味,小月儿早就按捺不住小手齐抓,尽拣好看的拿,只吃的鼻子和两个小脸蛋满脸都是。燕青阳笑着不住地用袖子帮她揩了又揩:“少吃一些,一会儿还有更好吃的要上来呢!”
不一会儿,只见一盘盘、一盆盆美味珍馐流水阶地端了上来,虾脆肉鲜,果然美味非凡。只是鱼翅青阳觉得不如在剑宫吃的那次味道鲜美!他也不想那次是刚宰杀的新鲜鱼翅,而这些从海上腌制好运来都多长时间了!三人大快朵颐,看着窗外白雪皑皑,屋里却热气腾腾,流水淙淙,只觉畅快难言。
荆轲斟了一杯梅红se的女儿红,细细品着,忽地道:“青阳,你是怎么认识柱子的?”
“啊哦,”青阳结结巴巴道:“在东市街买东西,偶然认识的
荆轲晒然道:“鬼话!他卖什么东西!”
青阳笑嘻嘻道:“我在王城的朋友多着呢。哎呀,没办法,谁叫咱重情重义,不像某些人老是坑蒙拐骗偷偷模模
荆轲似笑非笑地看着燕青阳,燕青阳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解下绑在左胸的那个大包金币包裹。倒出了一半留给自己,另一半推给了荆轲:“荆轲叔叔,要过年了,你用这些金币在城里置办点产业,千万别再去赌了!”
荆轲一笑,收下那一半金币,看了看,四五百枚金币已经可以在王城买套不错的宅子了。心下一暖,但面上仍惫懒道:“好!有心了!”
燕青阳又向荆轲聊起了自己在学宫里如何与秦舞阳决斗之事,末了,不无苦恼地道:“学宫不禁弟子比试,也是激励之意。但不知为何,如今我和萧师总是不尴不尬的,还有风大师,三个多月了一直没见过
荆轲冷冷一笑,没说话。
小月儿可能小菜吃多了,大菜上来吃了没几口就再吃不下了,眨巴着眼睛看着窗外的人流,实在忍不住了,跳下椅子,小声对青阳道:“小哥哥,我到门口站着看看外面
青阳随口道:“好哦,不要出去啊,外面冷!”
小月儿站在门口往外观瞧,看了一阵子,被门口的大铜瓮吸引住了,不知不觉走过去,翘起脚模上面的“囍”字。突然听一个猥琐的声音道:“小姑娘,来,叔叔给你吃糖葫芦!”
小月儿回头一看,一个穿戴青衣小帽的人举着一窜糖葫芦。小月儿摇摇头:“小哥哥会给我买的!”那人笑着说:“这种糖葫芦他也能买到?”普通的糖葫芦都是用山楂红果攒成一窜浇以糖汁,而那人的糖葫芦却红黄白绿相间煞是好看。其实说穿了一文不值,过去农家孩子嘴馋想吃糖葫芦,又没有余钱,便将橘子苹果葡萄等各种农果窜起来浇点邢根汁,便成了这样的自制糖葫芦。但长于深宫中小月儿哪见过这个?馋涎yu滴地直勾勾看着那窜糖葫芦,那人又道:“过来,给你,一会儿让你小哥哥给我钱就好啦!”
小月儿跑了过去!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便是寻常农户也会打小这么教孩子。但小月儿作为大燕国公主,所受的教育都是宫廷礼仪这一套,在宫中上至燕王百官下到宫女侍卫,人人都将她当成明珠一样捧着。她哪还会防备别人?太子丹夫妇又怎会料到还有人胆大包天拐骗公主?
正说话的燕青阳和荆轲压根没发现小月儿已经不见了。燕青阳道:“荆轲叔叔,我是不是有点太过小气了?”
荆轲冷哼一声:“不是你小气,是有些人太老气了!”
燕青阳愕然道:“怎么说?”
荆轲道:“你自己又何尝不清楚,只是不愿意面对而已。你年纪轻轻,不但在学宫中压得一批老家伙抬不起头。而且被太子丹认成义子,又受燕王重赏。嘿嘿,你才十岁便这样,过得几年哪还有别人混的份儿?”
燕青阳呆若木鸡,喃喃道:“我只道燕国势危,每个人强一分便对我燕国有一分好处,全然没想这些!”
荆轲冷笑道:“那是你这样想,义利之间,永远都有个度。哪里有人能完全弃小利执大义,那不成了圣人墨子了么?”
燕青阳黯然一叹,正待说话,回头一瞥间发现门口的月儿不见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
燕青阳一纵深就跳到门口,出门四处看看,只见人流息壤,哪里有小月儿的影子?“月儿,月儿!”燕青阳一边高喊,一边如坠冰窟!月儿真要有个闪失,自己怎么回宫面对娘亲?这一霎那,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抓过小二问了问,小二说没见也没注意。燕青阳手足冰冷,怔怔地立在门口,心乱如麻。荆轲这时也连忙赶到门口:“小丫头不见了?你先莫慌,我们进城找找,想来是到附近玩耍去了!”
燕青阳用拳头狠击脑门:“我真该死!这下可怎么向娘亲和爹爹交代?”
荆轲一惊,吃吃道:“你是说……那小丫头便是太子丹殿下独女,蓝月公主?”荆轲暗骂自己猪油蒙了心了,一味惦记着吃,燕青阳说这是亲戚家孩子时他也没在意,除了太子丹夫妇燕青阳在这王城哪还有什么亲戚?
荆轲呆呆地看着青阳,心里一片:我滴个娘哎,你怎么把她给带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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