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白袍的背影.王西西摇摇头.似乎只在古傲的家里梦到过一次白袍的正面.不过那次……她摇摇头.一定是因为自己喜欢古傲.所以梦境才会那样吧.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原來一直枕在古傲的肩膀上.而他则一直保持着背脊挺直的姿势.他的眼睛微微的闭着.睫毛在脸上投下的一小片阴影随着睫毛微微的晃动着.他一定很累了吧.
像是感觉到了肩头的重量突然减轻.古傲睁开了眼睛.“你睡醒了.”
“嗯.”王西西瓮声瓮气地说着.
她又转头看向胡美音.她坐在他们的对面.一个人靠着座椅睡着了.眼睛眯成两条长长的缝.即使睡着.眉头也还是紧锁着.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妈.”她忽然尖叫了一声.从梦中惊醒.
古傲的眉头皱了皱.走上前去拍着胡美音的背.安抚着她.
王西西沒注意到眼前发生的事情.她有点被吓到.胡美音的妈妈怎么了.她刚刚是梦到她妈妈了吗.
西西突然想到了贾晓亮说过的.胡美音在小学的时候好像就是一个人住着.难不成她爸妈从小就抛弃了她.还是她爸妈……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古傲跟胡美音的关系.是不是要比她想象中的复杂.
胡美音低垂着头.长长的头发从肩头披散下來.她双手捂着脸.肩膀一颤一颤的.她是在哭吗.
古傲一直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
王西西突然沒了嫉妒.像是看到了比自己弱小的人.他们收到的关心只是源于怜悯罢了.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古傲的低语似乎起了作用.胡美音的抖动慢慢停止.过了很久之后她把手从脸上拿下來.她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泪痕.
像是又回到了往日那个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女孩子.她无视着满车人的眼光.两只眼睛出神地盯着王西西.
起初王西西有些不自在.然而她发现胡美音的目光似乎一直在盯着某个物体.她这才发现原來她是看向窗外.
古傲有些尴尬地坐在了王西西的身边.他的眼神中有些手足无措.王西西却捏了捏他的手.示意她根本不在乎刚刚发生的事情.古傲也回捏了她的手.眼神变得坚定.
窗外的风景从高楼林立慢慢变成了低矮的平房.古傲告诉她.他们的目的地在公交车的最后一站.公车并沒有在低矮的平房这里停下來.王西西的目光飘向窗外.房屋的密度在慢慢的下降.
她渐渐看到了在房屋间隙中出的土地.枯黄的.焦灼的.像是棋盘一样方方正正的被划分开來.偶尔还会看到一两个农民打扮的人扛着铁锹在田埂上走着.
再往前.就看到了远处连绵的山脉.冬天的山脉是沉睡着的.它的皮肤被同样冬眠着的树木所覆盖.近处有着绵延弯曲的河流.饶是这么暖和的天气.河面上依旧结了冰.将太阳光反射进王西西的眼睛里.有些刺眼.她用手微微遮了一下眼睛.又不安分地从指缝里透出眯起來的眼睛.与河面对峙着.河的两岸是一大片的平原.丛生的荒草茂盛地枯败着.颓废的美感笼罩着整个大地.
“西西.下车了.”古傲低沉的声音将她从观望中唤起.
王西西跟着古傲走在胡美音的后面.回归现实的她有些尴尬.身边依旧是沉默.抬头看得到胡美音的背脊.她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背上.跟远处的荒原融为了一体.
这是哪里.她只是跟着古傲走.上车.下车.却忘了看站牌.而刚刚在车上忙于看窗外变幻的景物.更是无心留意公交车上的报站女声.
她也经常跟着爸爸妈妈去乡下看望姥姥.但是那里沒有这么大片大片的荒凉原野.
“这是哪里.”憋了一路的问句终于问出了口.
“我小姨家.”柔媚的女声在凌厉的风中传來.有些凄凉.有些阴郁.这并不是平时那个冷冷的字里行间都透着傲气的胡美音.
王西西有些惊讶.她的眼睛不自觉的睁大.这场旅行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各种奇怪的地方.
古傲的手按在她的肩上.传來坚定的力量.她看着他的眼神.那也是坚定的.像是在告诉她所有的奇怪最终一定会变成合理.
这些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王西西想到了古傲说过的解释.她收敛起眼神中的惊讶.跟着他们一步一步穿过布满灰尘的小路.
这是一条土路.枯黄的土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的踩踏才会变得这么坚实.然而风依旧卷起了一层层的尘土.
道路的两边是低矮的平房.石头砌成的房子.很古老的样子.村庄的名字王西西已无暇追及.知道是胡美音的姑姑家就好.名字总是会被遗忘的.被铭记的只是它跟自己的关系.
干枯的梧桐枝桠从房子上面冒了出來.很多的梧桐树.像是家家户户都种了梧桐.
进入村子里面的时候.路面完全变成了青石板.踩在上面会发出啪啪的声音.清脆的干净.偶尔看到短短的巷子两侧有石条.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上面晒着太阳.瞟一眼他们这些从外面的世界來的不速之客.
安静.古老.
王西西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村子.她本该想戒备胡美音一样对这个村子充满戒备的.她在看到这些的时候就忘记了.
他们跟在胡美音的后面从村子中主要的街道拐进了一条小巷子.这里的房屋中很多都是四合院的形式.也有单家独户的院落.这种院落则通常是用石头在外面砌一堵矮矮的墙.再装上一个铁栅栏.
他们在一栋院落面前停了下來.
只是在他们的对面有一排矮矮的平房.王西西数了数.一共三间房子.院落的偏僻角落有一间随意搭成的屋子.沒有门.看得到里面老式的用土盘成的灶台和一口大锅.在阳光下她能清楚的看到黑色的墙壁.是厨房.
院落的外围是一圈石头砌成的围墙.还有一扇用荆条跟树干编成的栅栏.
真简陋.王西西想.
胡美音家不是很有钱吗.怎么她小姨会住在这种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