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伊落情不自禁叫出声。然而“可”什么，伊落却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伊落还待再想，突然间，毫无来由地，伊落脑袋剧痛。
“可是什么？”沈青微怔。沈青没听清楚伊落其实只说了一个“可”字。
“啊！伊落？你怎么了？伊落！伊落！”下一瞬，沈青焦急大叫。
只见伊落猛然甩开沈青娇女敕的小手，双手抱头，在地上滚来滚去，间或还双膝跪地，脑袋疯狂撞击地面。
沈青想去扶伊落，却哪里能近身，刚碰到伊落就被伊落狂野甩开，摔到几米外的地上。
“霍……霍……啊……咝……啊啊……”伊落口中，狂乱大叫。
无数破碎画面，争先恐后浮现在伊落眼前，然而却又犹如雾里看花，总也看不清晰，又如孔里窥豹，总是些残缺的破碎画面，没一幅完整。
一些模模糊糊、道袍装束的人……人头涌动……两个少女的尸体，不远处还有一个艳美的成熟女人也似乎着身体，却又好像穿着衣服，这艳美成熟女人在向人诉说着什么……
一个稚女敕的、然而秀丽绝伦的小脸……小脸上满是义愤……这秀美小脸，分明就是沈青的脸……不，不是的，不是沈青，可是……我想不起她是谁……但我不会忘记这张脸……
绝不会忘，哪怕我死了，也不会忘记这张脸……
“我亲眼看到……奸污两位师妹……”
“还意图对敏清师叔不轨……”
“伊落，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秀美小脸上，那弧度美到了极致的小嘴，开合间，话语里充满愤怒，充满失望。
一个少年不敢置信、伤心到绝望、绝望到心死的脸一闪，那脸上，是呆滞木木的眼神……那是……那是我！那就是我！
那时候，我十五岁？还是十六岁？然而，我为什么不敢置信？我不信什么？我伤心什么？我在为什么而绝望？啊！为什么！为什么我都想不起来！为什么！……
“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伊落厉声狂叫，伊落双手，猛然间竟然深深插入地里。
“砰砰砰……”
伊落脑袋疯狂撞击地面，转瞬间，前额便血流如注。
事发突然，卢勇等军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发愣。此刻，卢勇猛然醒过神，立刻扑了上去，从后面抱住伊落。
伊落疯狂挣扎，胖军人和周群却已抢上前来，一人托住伊落脑袋，一人控制住伊落双手。
伊落脑袋里无数破碎画面疯狂闪烁，脑袋也越来越痛，于是挣扎越发剧烈，面目狰狞，表情彻底扭曲。所幸已被卢勇等人控制住，一时间没法自残了。
沈青呆呆看着伊落。
沈青很特别，蒋天刚才被吓得一蹦老远，此时缓过神来，幸灾乐祸看着伊落。沈青却自始至终没被吓住，这女生表情向来淡漠，此刻也不例外，虽然有些发呆，然而那发呆不是吓的，也没有关心，而是……
如果细细分辨，会发现，沈青与其说呆呆看着伊落，不如说定定看着伊落。沈青目光，其实是淡然中带一抹茫然，又有一丝探询，而探询里，还带着一抹释然。
“……当杀……”伊落耳边，似乎有谁在说话。
“……不杀又怎还我峨嵋……公道……”这又是谁的声音？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许多人在喊。
然而，有谁在反对。
于是争执起来。
“……废除武功……逐出山门……”
“可是……”
“没有可是！封印记忆，派人监视……丹田都废了，记忆都没了，怎么报复……”
……
卢勇等人慢慢松开手。因为伊落已经安静下来。
伊落紧闭着眼，不再疯狂挣扎。
记忆，似乎越来越清晰。
那些人还是看不清楚，但是那些话，似乎慢慢开始完整起来。
突然间，伊落心里，有什么东西挣扎起来。那似乎是一只眼睛。
一道道隐晦波动，从伊落心脏深处发散出来，一次次洗涤伊落全身，尤其是脑部。
隐隐约约间，伊落似乎有种感觉。有什么在提醒自己，别再去回忆，千万别再去回忆，回忆越清晰，危险就越近……
回忆彻底清晰彻底完整的时候，自己会死！
突然间，伊落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这念头一闪而逝，随即被伊落强烈想要探寻记忆全貌的给淹没。
然而伊落已经有了一丝丝疑惑，虽然，并不因疑惑而有丝毫犹豫，还是很坚定地想要让记忆清晰起来、完整起来……
“大胆！敢在我兰京儿面前放肆！”一声充满怒气的娇喝突然响彻场中。
卢勇等人大喜，抬头看去，只见兰京儿博士正在一队军人护卫下，匆匆走出营门，直奔过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兰京儿低头看一眼伊落，神经质地轻笑起来，“落魂……落魂……竟然敢在我面前落魂……这是不想放过这孩子，不让他活下来呢！原来当初还埋下了这么一手暗算的暗手呢……”
“可是你跑哪里发动这个暗手不好，却跑我的地盘来发动？”兰京儿眼神疯狂而危险，“哦呵呵呵呵呵呵，看来我兰京儿沉寂太久了，久到有些人已经忘记兰疯子了呢……呵呵呵呵呵呵……”
兰京儿抬起左腕，右手在左腕上的手表上轻轻一点。
一阵刺耳的噪音突然从兰京儿博士的手表中发出。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这噪声，空气中，居然隐隐约约响起若隐若无的呢喃声，仿佛情人的低语。
不需要兰京儿做什么了。这呢喃声虽然隐约，但此刻连沈青都能依稀听出呢喃声传来的方位。
卢勇眼中，煞气一闪。
“瞬移！”
随着喝声，卢勇倏然消失。
下一瞬，卢勇在围绕营地的高压电网一处，几乎紧贴着高压电网显出身形。
几乎贴着高压电网探手插入地里。下一瞬，卢勇从地里拔出来的手里，拿着一个火柴盒大的黑色小盒子。
又一个瞬移，卢勇闪现回兰京儿博士身边，把黑色小盒子交给兰京儿博士。
兰京儿纤细的食指轻轻拂过小盒子。那情人般的呢喃，倏然消失。
伊落脑中，各种破碎画面，立刻消失。刹那间，深深的疲倦涌上伊落心头。
“吁——”
伊落长长吁出口气，浑身一松，头一个耷拉，便疲惫地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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