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与下二十四柄剑,瞬间排布完毕,形成一个剑阵。
剧烈的剑刃风暴,突然之间,涌了出来。
犹如狂风暴雨,势比闪电雷霆,大范围的剑刃风暴,刹那席卷剑阵范围内的一切。此刻,伊落发现,剑阵中,一切细节,自己洞若观火。
别人笼统看到树木成为碎末,伊落看到了树木是如何在瞬息之间一点点一丝丝成为碎末。
别人笼统看到地上被刮卷起道道沟壑,伊落看到的是,大地是如何在瞬息之间一丝丝一毫厘地被犁出沟壑。
别人笼统看到阿甘左屹立剑阵中心,怒目圆睁,双腿马步蹲立,双手胸前合抱。
伊落则看到,阿甘左屹立的身形下,骨骼血肉间,有一种无形无质的波动,正在阿甘左体内震颤与流动,这些震颤与流动最后汇聚向阿甘左合抱的双手间。
伊落还看到,阿甘左合抱的双手间,无形无质的波动一**震动激荡,与二十四柄长剑组成的剑阵遥相呼应。
别人笼统看到暗光战士在剑阵风暴中,身体瞬间被割裂成千百片,然而千百片暗淡的光点与光斑,并不消散,一次次顽强地试图重新聚拢。
伊落则看到,暗光战士身体是如何一点点破碎,破碎的千百片身体间,无形无质的丝线又如何顽强存在着,这些丝线,操控着千百碎片一次次试图重新汇聚。
“唳!”黑衣头领再次艰难迈出一步,尖声叫,“索德罗斯的暴风式鬼剑术虽然厉害,但是暗光战士比光之战士还要纯粹,完全由暗极之光构成,暗极之光不灭,暗光战士便是不死之身,区区暴风式,不过让暗光战士伤点元气,又怎杀得了暗光战士?”
瞎子GSD却不理会黑衣头领,仍是一边不断发出剑气,支援众古装人,一边单手遥指黑衣头领和伊落,口中继续低沉引导伊落,“放开你的心,敞开你心中那只眼,睁开眼,天地之间,一切皆不存在,包括你。存在的,只有你的心,只有你心中那只眼。”
“天地苍茫浩荡,宇宙无始无终,万物不存,连你的身你的肉你的血你的骨,皆为虚无。只有你的心,真实存在。睁开你心中那只眼,好好看看,世界,在这只眼里,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GSD的声音,如有魔力,每一个字,都在伊落心里激起滔天巨浪。
然而,巨浪越滔天,诡异的,伊落的心越平静。然后,恍惚之间心里出现的那只眼睛,开始闭合,天上十二柄剑,地上十二柄剑,剑阵中心的大汉阿甘左,剑阵中碎裂为千百片的暗光战士,开始缓缓消褪。
“心灵之眼,常人多领悟实在之眼,不知只有当归于虚无,才是真的心灵之眼。不必可惜,你此刻消褪的,是实在之眼。回归世界虚无本质,睁开你的虚无之眼,让一切本能跟随你的心。”
GSD的声音,虚虚渺渺,传入伊落耳里。
伊落只觉得无形中有一盏灯在指引自己,看向天地,看向宇宙,看向虚空。
茫茫虚无,浩浩苍穹,慢慢地,一点一点的,出现在伊落心里。天地间,只有自己独自站立。
然后,伊落发现,连自己也在归于虚无,皮肉、骨血、身体,一点点消失不见。
最后袒露在浩大奠地和无穷的虚无中的,是一颗跳动的心。
一只眼睛,在心的中央,随着续的节律,缓缓睁开。
随着这只眼睛睁开,世界霎那之间便变得不同。
树林不再只是树林。眼中的,是无数微细的颗粒,正用十种以上的结构进行组合,这些组合相互之间又在按照特定的结构不断组合,最后,无穷尽的微细颗粒,以一种渺小又壮观到了极致的方式,构成了树林。
树林如此,人亦如此,暗光战士也是如此。
无形中,一盏灯指引着这只眼睛。于是,这只眼睛,投射向了前方某处。
下一瞬,无数微细颗粒组构而成的、浑身包裹着长长黑袍的人,被这只眼关注。
这只眼认出,这是暗魔卫的头领。
“万物皆有波动。”GSD声音幽幽渺茫,“寻找波动,分析波动,找出波动何以出现、何以存在、何以维持。任何波动皆可打断。找出波动赖以出现的那个节段,找出波动赖以存在的那个极点,找出波动赖以维持的那个频率,你就可以打断波动。”
受GSD幽幽渺渺声音指引、启发,更仿佛一切都是这只眼的本能天赋,下一瞬,画面微微颤动,构成黑衣头领的无数微细颗粒,在这只眼里,突然开始震颤起来。
一种波动,又一种波动,开始被这只眼察觉到。
当无数微细颗粒艰难地重重一颤,于是黑衣头领重重向前迈出一步,突然间,这只眼从微细颗粒的这重重一颤里,发现了玄机。
组成黑衣头领的无数微细颗粒间,波动赖以出现的节段,赖以存在的极点,隐约被这只眼察觉,只是,还不够明晰。而波动赖以维持的频率,这只眼虽然尚定,但也隐约有所碰触。
这一瞬间,黑衣头领只觉毛骨悚然,一种刻骨的、发自灵魂层面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唳!”完全是本能,黑衣头领反手插入自己胸口。手拔出,鲜红的血液随之激射而出。
黑衣头领手向前一指。血液在半空中骤然凝定,然后爆碎。
剧烈的波动,从血液爆碎处扩散,向四面八方席卷。
下一瞬,GSD牵引黑衣头领的无双波,轰然破碎。伊落感觉中,那只正要寻找出黑衣头领体内无数微细颗粒间神秘波动的眼,也受到影响,视野一阵模糊。
“唳!”
尖啸声中,黑衣头领飞腾而起,扑向伊落。
“不好!”GSD失声叫,甩手发出十余气剑支援众古装人的同时,也同样飞腾而起,扑向黑衣头领。
“哈哈,我的目标是叛徒巴尔,你上当了,GSD!”黑衣头领大笑声中,半空身子一个闪烁,飞扑巴尔。GSD却不敢回援巴尔,因为,黑衣头领已然轰出一道黑色气流,正卷向伊落。
GSD落在伊落身边,发出气剑,却只能抵挡、消弱黑色气流,无法彻底令黑色气流消亡。而此时黑衣头领已落在变形为牛头怪的巴尔身边,惨白的手,掐住了牛头怪脖子。
深深看一眼伊落,眼神里全是忌惮。下一瞬,“撤!”黑衣头领高声叫,当先拎着牛头怪,飞射而遁。
然而——
“阿拉德风暴之——幼!”伊落淡漠的声音,轻轻响起。声音极轻,却响彻场中。
骤然间,一股隐晦、神秘的波动,以伊落为中心发出,瞬间席卷场中。
众人齐齐一个冷颤,一种末日来临、天地毁灭般的绝望,瞬间袭上众人心头。
然而众人安然无恙,天地也安然无恙——唯有一人:黑衣头领。
“唳!”黑衣头领痛叫,身体骤然间解体。是的,是解体。在众人眼里,黑衣头领一声惨叫后,瞬间身体分解为十余片、百余片、成千上万片、然后是数不清的碎末,最后是凭空消失。而这个过程,只是瞬息间便完成。
而在伊落眼里,只不过是,组成黑衣头领的无穷尽微细颗粒,特有的波动被那只眼发出的波动针对性消解,于是,这些颗粒之间,再也不能保持原有结构,于是瞬间分崩离析,重新化为颗粒本态。
颗粒太小太小了,肉眼根本就看不见也感觉不到。所以,当无穷尽的微细颗粒恢复本态,黑衣头领在众人眼里,就成了凭空消失。
“嚎——喵!”
牛头怪发出恐惧的嚎叫,同时身体急剧变形,下一瞬,变为一只红眼黑猫,在一声急促的惶恐叫声中,如一道黑色闪电,投入远处林中,消失不见。
伊落犹豫了一下。那只眼凭借本能,瞬息之间已然解构了牛头怪和黑猫,构成其身体的无穷颗粒间地有波动,同样完全是本能,这只眼就要发出一种针对性的波动,去抵消先是牛头怪、后是黑猫的那种波动,让巴尔和黑衣头领落得同样下场。
然而,伊落却有一种直觉,不应该也不能让巴尔死亡。于是伊落阻止了那只眼。
伊落再来不及有其他想法。因为,仅仅是这一个犹豫,巴尔变形成的黑猫,便已飞遁消失。作者第六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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