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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情关最痛

苏婉蓉知道的,一直都知道。晋哥哥喜欢流恋,虽然经常跟她斗嘴,经常骂她小神棍小财迷,但他确确实实就是喜欢她。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大地为什么震荡的那么厉害,不知道流恋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上山去,不知道晋哥哥怎么就从山崖上掉了下去。

她一直以为,像流恋那种缺心眼没心没肺的,就不该有人疼有人爱。她看不到她身上的任何一处优点,她不明白晋哥哥为什么会喜欢流恋。直到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直到那个一路上都惹她生气,她曾经一度希望那个快些离开,最好永远别在回来的人。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毫不犹豫的跟着晋哥哥跳了下去。

那一刻,她才彻底醒悟。原来,她早就已经输了。

镇定如小玄子那样的人,当时都慌了心神。想顺着藤蔓爬下去找人,又担心她一个人留在崖顶有危险。左右为难之际,终是不能丢下她不管,先带着她下山安顿。

那个时候,她才明白。原来,自己当真就是个累赘。

小玄子把她在渔村安顿好,当即又上山寻人。自此,因为两边都要照顾,所以天亮上山,天黑回来,日复一日,始终没有找到晋哥哥和流恋。就这样持续了整整一周,小玄子终于找到了人,只不过晋哥哥昏迷不醒,而流恋,却不见了踪影。

渔村的郎中替晋哥哥诊治过后,找不出任何病症,但晋哥哥就是一直没有醒过来。晋哥哥对流恋的心思,小玄子和她心里都清楚的很。为了让小玄子放下心,她主动提出照顾晋哥哥,让小玄子继续去山里找人。

可是至此,又过了一周时日,流恋仍是没有找到,而晋哥哥依然昏迷不醒。她自打出事起,脑子就是一片空白,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是好。好在小玄子冷静,分析了眼下形势,终是咬了咬牙,当断则断。以晋哥哥的安全为先,带着他离开了渔村,坐船回了海市。

本以为是小渔村的郎中医术不高,这才诊断不出病因,哪知小玄子在海市请了好几个郎中来看,皆是跟渔村的郎中给出的答案一样。小玄子为此愁眉不展,思索再三后,驾着马车准备回青城。

沿途路过虞城之时,又请了郎中来看,还是得出一样的结果。小玄子还记得柳家老爷托付之事,于是登门拜访了一趟,说了大致情况,请柳老爷多加包涵。

柳家老爷通情达理,知道他们是好意相助,却不料自己出了意外。无奈之余,也只能暗自神伤。一方面担忧叶少爷的身体情况,一方面又不免记挂起女儿的安危。

路上,她曾好奇问过,为什么要回青城?小玄子告诉她,少爷一直醒不过来,他至少要带着人回去跟老爷夫人磕头认罪才是。至于往后,如果少爷永远就这么昏迷不醒,他就日日跪在少爷屋前,哪怕跪残了一双腿。或者,干脆以死谢罪。

她当时想都没想,就出声阻止了。可是小玄子的态度似乎很坚决,坚决到,让她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和害怕。然后她听见小玄子突然笑了,又道:“其实就算少爷醒过来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她不解:“为什么?”

他皱眉:“因为,我没有找到流姑娘。或许……她被水流冲到了别的地方,还等着我去救,而我却丢下她不管了。

*

或许只有叶玄自己一个人知道,他这一生杀人无数,却头一次尝到没有救到人而懊恼后悔的滋味。在他的眼里,杀人远远要比救人要容易的多。一个随心所欲,一个拖拉累赘。再者,他以前的人生里,就没有救人这种概念。他接到的所有任务里,只有需要杀谁这样的字眼。

所以这应该是第一次,他那么强烈的想要去救某个人。希望少爷能醒过来,希望流姑娘被好心人找到,此刻正在某个地方好好活着。因为这两人,无论是谁出了意外,他都觉得难辞其咎,觉得愧对叶家二老的再造之恩。

这些年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日子,好不容易到了头,好不容易让他遇到了温暖的像家的地方。他可真不甘心就这么失去啊……

“好像……还少了一个人啊?”

叶少爷苏醒了,却没想到他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无言以对。

叶玄低下了头不作声,那一直埋在被单里哭泣的人儿,听见这话后止住了哭泣,抬头愣愣的望着叶晋渊。叶老夫人亦然,张了张嘴,却哑言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到最后,终是叶家老爷开了口。试探似的幽幽道:“没啊,人不都在这呢么,没少谁啊

叶晋渊闻言,勾了勾唇角就笑了。“爹,你不会以为我失忆了或者脑子被撞坏了吧?”

他笑着,然后望向了叶玄。“阿恋人呢?是不是还没醒过来呢?”

此话一出,霎时间,屋内一片寂静。叶玄握紧了双手,一弯腰,重重的把头磕在了地上。沉默良久后,才咬牙道:“我在崖底找了两周,始终没找到流姑娘的踪影。我担忧少爷的身体,便自作主张送少爷回城了。流姑娘一事,叶玄愿意承担一切责罚,哪怕是以命抵命,叶玄也绝无半句怨言

“不,不可以的

一直沉默的苏婉蓉出乎意料的开口求情。“不是叶玄的错,是我。是我担心你,才让叶玄先送你回来的。是我不好,晋哥哥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叶晋渊默不作声,躺在床上愣了半晌,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恢复了神智。冷不丁苦涩一笑,喃喃道:“呵~怪你们做什么?是我的错,是我忘记了,她去了某个地方,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一个娇滴滴的俏姑娘,跳下了悬崖,两周没有找到人。这样的情况,即便是再乐观的人,怕是都不会往好处去想了。所以众人听见叶少爷这么说,不免悲伤唏嘘感概。那话里的“某个地方”,指的,大概就是阴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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