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思半晌，凝视着眼前这位老者慈蔼期盼又有些受伤的眼神，心头微痛，“莲华自幼父母双亡，为谋生，很长一段时间也曾在花柳之地委身过……”
秦川听着她语带悲声，低语喃喃，幽幽如梦一样，飘散在暗夜沉沉的光影里，不由地眸光一黯，开口打断了她的话，“那又如何？本王不介意！”
莲华怔仲，心头却一片暖热。
秦川望住她，眸中有异常慈爱的痛色，“好孩子，别说了，不是你的错。一个人在那等虎狼之地那么些年，受了那么多委屈，苦了你了。”
苦了你了。
苦了你了……
不知是这话太过动情，还是因为她一个人在这异世孤独太久，久到几乎都忘记了所谓亲情，究竟曾是怎样的一种情感，总之，秦川说完，莲华骤然鼻子一酸，身子紧跟着颤了颤。
抬头，两行清泪，缓缓自她两颊滑落。
一时之间，她几乎语不成声，“王爷……”
凌冽的寒风卷着落花残叶刮开殿门，烈烈灌进堂内！
尹莲华素白的衣袖齐扬！
这一年的冬日似乎格外的冷，朱瑾花朝开暮落，连风也带着故情凋零的凄伤，但上苍怜悯，总算这冰冷寒凉的异国国度，好歹留了一处温暖在她心上。
如此，便已足够了。
她从不奢求什么，只是若有人肯待她好，她势必会铭记在心上，记一辈子。从来都是恩，理当百倍偿。
※※※
深夜里红烛滴蜡。
王府南院的华琼居。
守门的丫鬟惊见大步流星走来的虎袍男子，连忙跪地行礼，“奴婢叩见——”
她话犹未完，秦川便举袖做了个悄声的手势，柔和地往屋里一望，他随口问，“夫人睡下了吗？”
小丫鬟好奇地偷眼看了看秦川身后，低声恭敬地回禀，“回王爷话，王妃娘娘没睡，正在里面看书呢。”
秦川微笑着点点头。
莲华在一侧，目光盈盈，敛手静立。
秦枫却好笑地注意到她不安地扭着衣角的小动作，善意地安慰她道，“妹妹莫要紧张，母妃性子极好的。”
她骤然两颊发烫，思及之前秦枫几番解围，腆然回了一抹淡淡的笑眼。
外面天寒地冻，华琼居中却燃了炭火，温暖如春。
软狐皮靠榻上斜卧着一名美妇，四十上下的年纪，却仍是风韵犹存，一袭淡紫绫罗衬得她雍容而典雅，此时正执着一卷书，细细就着烛光读着。
“夫人。”
耳畔听到一线熟悉地声音，那妇人视线自书卷上移开，柔婉一笑，朱唇轻启，“王爷宴完客了？”
秦川疏朗地展眉，袖袍一挥搂着她站起身，“夫人！来，本王给你引见个人——”
她眉眼间染上一丝好奇，“哦？是谁啊——”
秦川含笑不语，只将视线微微转过。
“瞧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卖什么关子？”
王妃见他只是笑，有些嗔恼地睨他一眼，随即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那一瞬间——
仿佛世事静好，岁月如花。
一切，都静然沉落——
世界，无声。
……
珠帘轻响，华琼居慢慢转过一名白衣素髻的女子，娴雅静好地像月夜里的一株莲。她眉眼含笑，温雅灵秀，每走一步，似乎恍惚有莲花在她一一步履中，翩然绽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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