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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起始的布局

热带海岛上那多变的天气总是让人难以捉模,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这时却下起了倾盆暴雨。

简陋的道路并没有奢侈到用上水泥或者沥青,以至于一到雨天便泥泞不堪,让岛上的居民行人吃足了苦头。

‘洋灰’这种本地并不出产的建筑材料唯有靠着来往的货轮少量输入,因此价格高昂,基本都只会被有钱的庄园地主用来建造房子。

“真是扫兴,这该死的鬼天气!”

身上正好穿着华贵礼服的杰克和里斯,都在咒骂着,因突如其来的暴雨,他们现在狼狈的变成了落汤鸡。考虑到面子问题,他们不得不返回旅店更换服饰,然后才去考虑是否继续参加本日下午将在某个庄园主府邸举办的文学沙龙。

本来就一脸抑郁的里斯,这时候更是垂头丧气起来:“这挥之不去的霉运,我真是烦透了!”

自从父亲破产自杀后,他就一直霉运连连,诸事不顺,搞得整个人都变得神情恍惚,面容憔悴。从原本那个帅气英俊的德国高帅富,彻底变成了如今这么个颓唐的穷**丝。

站在小镇某条街道拐角处的,徐文昊带着黑色绒布帽微微颔首,帽檐伸出的部分刚好遮挡住面容。他静静地等待着,直到杰克和里斯向这边走过来,嘴角才轻轻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计算好时间,他便猛地从房屋的侧面快步走了出来,恰好和里斯撞了个满怀。

假装一声惊叫,徐文昊和里斯一同摔倒在地,怀里的藤竹箱子顿时‘意外’敞开,一份份写满符号和公式的文件散落在泥泞潮湿的地面上,。

徐文昊这时连忙装着惊慌失措的样子,一边紧张地捡起跌落在地的眼镜戴上,然后向对方一个劲的道歉:“真是抱歉,这位尊贵的先生,你没伤着哪里吧?”

就在这几句话的时间里,雨水和淤泥便沿着雪白的纸张而上,黑乎乎的污迹正不断浸染着这散落满地的文件资料。

“噢!天啊,我多年的研究心血!”徐文昊这时双手抱头,做痛哭状,哭天抢地开始‘拯救’起他的‘宝贝’来。

本来还想责骂几句的杰克和里斯,这时也有些怪不好意思来,只好蹲下帮着对方捡纸。起初还没什么,但当里斯不以为意的看了一眼纸上罗列出的一个个公式和文字描述后,顿时眼都直了!

他既惊且喜,不由拿起一份被污水沾了半页纸的文件,激动地拉起徐文昊大声喊道:“这是你写的!?”

徐文昊装作无辜的样子,继续表演着他的角色,木讷的点了点头:“嗯,可以这么说,这是一份合金材料的研究报告……咦,你居然看得懂!”

这时里斯也是颇为配合的昂起首来,自豪的说道:“当然,我可是曼哈顿大学工程学院的毕业生!”

说到这个,他仿佛又找回了昔日的自信。

为了继承和光大由父亲开创的家族企业,里斯曾经下过苦工去学习文化和知识,并且考上了曼哈顿大学这所北美名校,主修的自然是化学工程科目中的化学冶金领域。

而这时,里斯似乎也忘却了不愉快的回忆,两个不同肤色的人竟旁若无人的聊起了许多冶金方面的知识和学问。

因为有着共同的语言和爱好,直到杰克第三次打断和提醒,里斯这才注意到,站在他面前的是个黄种人。

这年头黄种人的国际地位可不高,就连自称月兑亚入欧的日本人也是一样,被占据文明顶点的西方白人视作劣等民族。

不过里斯是个在地道的美国人,而这个时代的美国人总是很务实的。比起他们的欧洲表亲来,种族和血统歧视在美国情况要好上一些。

虽然还是有着人种歧视,但只要你有钱或者有才华,依旧会得到一定程度的尊重。

“嗯,抱歉,还没请教你的名字说着,里斯也伸出右手,同时介绍起自己来:“我身边的这位是美国著名作家杰克伦敦,而我本人则是一位实业家,里斯瓦格纳

“很荣幸能够认识你,瓦格纳先生徐文昊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我是徐文昊,初次见面

杰克:“日本人?”

对于性格有些高傲的杰克,徐文昊微笑着摇了摇头:“华裔

之后便没在说什么,他的目标一直都是里斯。

至于这位所谓的大作家杰克伦敦,徐文昊只是凝神细看了一眼,就知道对方恐怕活不了几年了。

比普通人类更广的光谱接收范围让徐文昊能够透过人体直视生命的本元灵光,杰克身体内脏中暗藏着的灰黑色污秽阴影无所遁形,这些按照新纪元的医学理论,被称为‘疫气’——一种因生活不协调多产生的负能量波。

这种病非常麻烦,不是旧纪元那种依赖药物和手术的落后西医所能治愈的。

假如对方也是新人类,那倒好办了,强调提升自身生命层次的新人类有着许多改善身体循环的方法,除了外伤以外,哪怕是恶性病毒和细菌引发的疾病也能通过自身的自愈能力来完成治疗,而无需借助外力。

不过徐文昊也没打算去干涉,这种百病丛生的人大多是因为不良的日常生活所引发的,治了也是白治。不改变原本的不良习惯,以及调节饮食和睡眠,这种慢性疾病根本无法根治。

新人类的头脑高度发育,因此直觉敏锐,可以直观的感受到人体的气息。生命本身就是一种独特的能量源,在新陈代谢过程中释放出能量和光,只不过普通人肉眼难以分辨。

其实古代华夏,就有过这样的神医,可以凭借眼睛直视人体,发现隐藏得极深的病症。这种奇异的能力曾被旧世纪的无知者污蔑为‘巫术’或是‘骗术’。

直到新纪元到来,人类中的一部分人开始觉醒,才真正扭转了过往几百年的‘科学愚昧’和‘科学迷信’习俗,将一部分真相摆在全人类面前。

在徐文昊的视线里,只要他集中精力,就能看到里斯额头前透出的淡白色微光来,凝实厚重——这就是掌握着知识和礼仪的征兆,也就是所谓的学问人。

随后是里斯的热情相邀,而徐文昊则是在一番犹豫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跟着对方一起回到了杰克住下的那栋海景别墅。

整栋房子都是木头结构,外墙被漆得雪白,内部装潢虽然简单但却布局合理,家具也都保养得很好。一天的花费就要15美元,算是相当的奢侈了。

要知道二十世纪初的美国,工人的时薪一般在0。25元左右,15美元几乎就是一个底层美国工人的月薪了。

不过因为写了几本畅销书,因此财大气粗的杰克并不缺钱,直接将这栋北面迎海的别墅型小旅馆给直接租了下来。还有不少空置的房间,可以让徐文昊住下。

换上了干爽的衣物后,里斯在客厅里接待了徐文昊。至于杰克,他依旧执着于那个所谓的文化沙龙,换了身干净衣服之后,便有急匆匆的带着仆人跑了出去。

这时的客厅里,只剩下里斯和徐文昊二人,还有那一箱子的草稿和图纸。

徐文昊这时举着精致小巧的白瓷茶杯,小酌了一口刚刚才泡好的红茶,在细细品味着茶香的同时,也不忘以专家的姿态,自信从容的介绍起自己的研究成果来。

“这是我花费了5年时间才研究出来的名为‘不锈钢’的冶金配方,现在正打算回国谋求发展。其实不瞒你说,昨天晚上我才从一艘从夏威夷开往澳大利亚的货轮上下来,正准备等过几天风暴结束后,就乘船回国

这所谓的回国,自然是胡说八道的。

1908年的大清朝,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就算是新人类,对于各种事物的接受能力比普通人强,但前几日恶补了一下旧世纪历史文献的徐文昊,也对这个低能无耻的野猪皮政权毫无好感。

更不愿意顶着一根猪尾巴做奴才,卑躬屈膝的活在某个野蛮的奴隶制社会体系中。

在那种环境下别说发家致富了,恐怕三天两头就要和当权者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哪还有心思做其他事情。

徐文昊可不愿意把这有限的光阴,浪费到无穷无尽的勾心斗角之中,唯有先在国外建立根基,然后再于辛亥变局之际,顺着时代大势回归这片古老的土地才是明智的抉择。

这徐文昊是怎么想的,里斯自然一无所知。

他现在被绿油油的美元迷花了眼,只知道一个巨大的印钞机就摆在他的面前——每一种新型金属材料的出现,对于实业家而言都意味着一次商机,更何况是这种有着巨大市场前景的新产品!

不锈钢的市场需求前景是何等广阔,只要稍微接触过工业生产领域的人,就不会不明白。

事实上,因为西方世界的科学技术进步,钢铁工业渐渐兴盛起来,成为列强各国的支柱产业。无论是机器的制造还是船舰的生产,还有枪炮、子弹以及火车铁轨,钢铁已经成为不可或缺的战略物资。

广泛的市场需要求,使得西方各国对于新兴钢材的需求愈发迫切,尤其是耐磨、耐酸、耐氧化和耐腐蚀的特殊金属。这也导致了无数的工匠、学者乃至科学家们,都渐渐开始把目光投入到新兴金属材料的研究上。

不管是美国和德国这样的新兴工业强国,还是英国和法国这些老牌工业国家,都已经将金属冶炼工艺的改进作为了自己的发展重心,不断地投入资本、人力和物力,不惜代价的积累知识,改良工艺,提升技术实力。

本身就曾协助过父亲经营过一家钢铁企业的里斯,以他曼哈顿大学高材生的眼光和见识,那里还不明白,怀里的这份资料到底有着怎样的价值。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大部分关键资料都被污水和泥浆给溶解或涂抹了,里斯甚至有想过把这份专利技术抢过来占为己有,然后把眼前这个让人嫉妒的清国人踢到一边去。

不过现在嘛,他还需要眼前这个清国的技术员,尽着一切努力在说服对方,把那些足以换成一捆捆美钞的技术资料给重新写出来。

而反观徐文昊,见自己的目标大鱼已经急不可耐的上当,这才开始淡定的拿捏起架子来。既然这主动权已经转移到了自己这边,那肯定是要提一些意见和要求的。

比如专利归属问题,又比如日后的收入分配方案,虚名徐文昊可以不在乎,但实打实的利益却不能有丝毫吃亏。在这个混乱愚昧而且无比危险的旧世纪早期,他需要足够的金钱和影响力,去做一些他必须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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