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阴沉的心情,我来到了钮钴碌氏居住的兰院。她看到我,显然有些吃惊,但是立刻,欣喜的笑容便爬上脸庞。一脸媚笑的,她来到我的面前,那神情,完全没有了儿子病中未愈的担忧。我冷哼一声,径直走进屋内。
“妾身给爷请安,爷吉祥。”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我的不悦,娇声地请安。
我看向她,钮钴碌氏进府并没有几年,也算是漂亮的,当初,对于她,我也是很宠的。我想,若她能够安生在这府中生活,总还是很安稳的。她既有了弘历,将来必不会亏待了她去。但是,她却选择走了这条路,我可以忍受女子之间的争风吃醋,比如李氏的无理取闹,但是,我绝不允许府中藏着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凌秀,你知道爷今日来你这,是为了什么吗?”我冷声开口,她让我不屑于发火。
“回爷,妾身不知,请爷明示。”钮钴碌氏低着头恭敬回答。
“凌秀,你自己做的事情,爷现在给你机会,让你坦白。但倘若是由爷说出来的话,那你就不要怪我不顾往日情分了。”我加重了语气。我不是一个不念旧情之人,就算我不再宠她,但她毕竟是弘历的额娘,我不想将来弘历被其他孩子看轻。
“爷……”钮钴碌氏的声音开始有些个没有底气,话音轻了许多,眼神不确定地望着我。仿佛想从我的眼睛里探出点什么似的。
“想清楚了怎么说了吗?”我挑了挑眉,回应着她的眼神。
“妾身不知……”对望半晌,她终究低下头给了我这么一个答案。我有些不耐烦,对她更是失望。没想到,自己府中养着的格格,终究只是这种不值得人留恋的女子。
“既然如此,那么爷告诉你!”我低喝道,“弘历中的毒,是你下的!你想嫁祸给芳儿,或者秋月?只可惜你的计划不够周全,你把爷当成了傻子!”我简短地说。只看到她的脸色刹那间苍白,眼眸中露出惊恐与不敢相信。大概,她真的很满意于她的计划吧。
“爷,爷,妾身是冤枉的!”愣了片刻,她才想起了喊冤。我冷笑,明知是徒劳的,又何必浪费功夫。我没有应声,看着她继续演戏,“爷,弘历是妾身的亲生儿子,妾身怎么会这样狠毒,拿他的性命来开玩笑呢。那丫鬟也说了是年雨芳,您不能这样偏心呀!”
突然很想笑出声,她也知道自己狠毒吗!我淡然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道,“钮钴碌凌秀,本王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认错,可是你却一错再错,执迷不悟。今日本王若不是有充足的证据,怎会来找你?不过,念着你是弘历的母亲,本王不是把你交到宗人府去,今后,你就在这兰院,闭门思过吧!”
这么说完,我便准备离开,可她却牢牢地抱住了我的腿,哭喊道,“王爷,王爷,妾身知错了,知错了。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了妾身吧。妾身再也不敢了,王爷,王爷……”
“我没有处置你,已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好好思过吧,或许如果你有悔改之心,本王可以考虑放了你。”我叹了口气,甩开她,走了出来。
想起自己在前朝打拼,最担忧的便是后院着火,被人抓了把柄而去,这些个女子,不懂得给他分忧,尽是添乱。如果每个人都能像芳儿那般懂事该多好。
芳儿?这么想起,也有几日没有见她了吧。那日也没有给她个交代便将她带回了雨芳阁,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想见她的心情突然迫切了起来,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往雨芳阁的方向,我小跑了起来。直到停在院门前,我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几日不见的院子似乎凋零了许多,园中的花草都有些个枯黄了。看着这些略显凄凉的景物,我的心中狠狠揪了起来,芳儿……
走到屋前,我伸手推开*房门,看到面前的背朝着自己的雨芳,好象隔了千万年一般久远。只是,她看起来很不好,由小若搀扶着的身子,脚步虚浮极了。
心疼极了,我才想上前拥住她,却看见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和小若惊慌的呼喊。我一步迈上前,接住了她倒下的身子。她苍白的脸色让我忍不住愧疚,看到她渐渐消散的意识,我再也没有办法冷静,我着急地往屋外大喊着宣太医。竟忘了,这王府中其他人病了,是不可以随便宣太医的。但我已顾不得许多,此刻,我只要她好!
“芳儿……”我抱她回床上,拉起她骨瘦如柴的手,克制着颤抖的声音唤道。
“对不起,芳儿,是我来晚了。如果你听到我的声音,请你醒来,好吗?”我说着,将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她手上冰冷的温度好象在声声提醒着我对她的伤害。我很自责,即使是无意的,但是伤害了她,就是我的过错。
屋内安静了半晌,直到床上昏迷的她喃喃不清地讲着什么,我才惊喜地趴在她面前,问道,“芳儿,芳儿,你醒了吗?你说什么?你想要什么吗?”
我努力地分辨着她口齿不清的话语,久久地,才听明白她的口中在不停地唤着,“胤禛,胤禛……”
芳儿,是我,胤禛,我已经来了,不会再让你等了。芳儿,快点醒来,只要你醒来,我任你处罚,好吗?
从此,你便唤我胤禛,除了阿玛与额娘,便只有你能够唤的名讳,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