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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冬 第十节 换肾风波

自从医药费断档的那一天起,昌浩就特别怕一个字看见病友一个个地因缺钱治疗而死去,他的脸色更加土黄

三年以后,普通透析已经不能满足他的生理需要,他需要一种更为先进的微透析,每周的透析费用达到了一千元工会主席多次到上级公司死气白赖地为他请示特困补助,财务老总为他建立了单独特困账户,定期预支治疗费用,拿收据回来抵账正当大家为他使尽浑身解数的时候,金豪妈妈传来喜讯,盐湖的房子以微利卖出苍天又一次眷顾了昌浩

有了钱的昌浩想彻底摆月兑病魔,他想到了换肾然而他手中的这点儿钱仅够手术费用,根本没钱买肾源懂事的金豪主动要求给爸爸捐肾,昌浩也欣然接受昌浩的自私保命引来了大家的不满,首先是金豪的母亲,但她是最没有发言权的,特别是在儿子面前,她不敢提出异议,只剩下了哭的份儿其次是昌浩媳妇,她说昌浩疯了,为了自己的命不要儿子的命金豪拍了拍继母的肩膀,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可昌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直为他跑上跑下的领导也不同意,“捐肾你答应让儿子给你捐肾孩子刚读大二,还没成人呢一个肾完全可以维持生理功能,那是医学上的说法,我不懂医学,我就知道孩子还鞋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居然这样利用孩子的孝顺”工会主席越说越生气,但还是怕伤了昌浩,最后只有憋着满肚子的气闭嘴

这是昌浩有病以来,第一次听到领导的批评这六七年,昌浩眼见着领导一直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一样地哄着的,可今天?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斥击懵,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他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出了领导办公室,一步一步地往家挪到了大门口,他退下来,想仔细地看看这美丽的厂区,这个曾经让他从农村走向城市的地方这里有他的青春,有他和秀美的婚姻,有他和花儿的爱情,有他逐渐活出的尊严,有他小富即安的快乐,有在他眼前一天天长大大到可以背起他并能为他捐肾的儿子这些都太让他留恋,他想活下去,他要坚持到领导们说过的科学发达到可以治好这种病的那一天,他要继续走下去他艰难地转过身,忽然看见门前那三棱的企业文化宣传板上醒目的“家园舞台梦”五个字,立即想起了领导一次次地给他解决医药费给他送去慰问金……他再次看到了生的消,坚毅逐渐恢复到了脸上

昌浩坚定了活下去的信心,无论大家说什么,他都痴痴地等着那份可以挽救他生命的医学配型报告可到了最后,他还是接到了配型没有成功的消息,他心里出现了一丝绝望即便自己极不情愿把这种感觉放在心中,也曾本能地用各种情绪和思想去覆盖它,可脸色还是更加土黄

在这个世界上,父母爱永远都是最无私的在昌浩的精神再次遭遇重创的时候,昌浩的爸爸妈妈来到医院,告诉儿子他们老两口要去做配型,这么大岁数了,一个肾和两个肾没什么区别昌浩是了解过相关要求的,捐肾的亲属要十八周岁以上五十五周岁以下,已经结婚和生育的人虽然和儿子去配型的时候,他和儿子都不愿意提及后面的两条,但这次父母的捐赠显然不符合基本条件他告诉了父母这个条件,父母哭了昌浩闭上眼睛,他不愿意看到老人的眼泪,这样会让他比面对死亡还要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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