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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冬 第三节 无事生焦

大妹还是不放心二哥,而且金豪每天放学要问爸爸的情况,没人知道他的病情,孩子惦记着,上课也不会安心大妹就把爸爸妈妈接到自己家中,让这老两口儿白天去看着二哥打针,晚上回家睡觉老两口这才知道昌浩病了,埋怨大家为什么不早告诉他们,说反正自己在家也没事儿,正好陪儿子打针

爸爸妈妈是在大妹家安顿好后才到的医院,虽然没有风尘仆仆之感,但七八十岁的老人来照顾自己,还是让昌浩心里不落忍,从爸爸妈妈进屋开始,他就埋怨大妹多事儿大妹两边受埋怨,说,懒得管你的事,回家给金豪和马上要返回大学的儿子做饭去了sg

屋里安静下来昌浩看着不再矍铄的爸爸眼睛里居然噙着泪,顿时心烦起来,咕咚一声翻过身去,把后背留给了爸爸妈妈妈妈一看昌浩生气了,没好气地推了一把昌浩爸爸,“都说不让你来了,偏来啥也不会干,你来干啥呢”

“呵呵呵呵,”李书记笑着坐了起来,“本家兄弟,二老咋还是外国人呢?”

“朝鲜族”爸爸马上替昌浩回答

“大爷大娘,多大年纪了?”

“我七十七了,你大娘七十五”

“这么大岁数了,别往医院跑这里有病菌不说,你这样来照顾儿子,儿子心里多不得劲儿呀”

“这孩子败家呢,谁来赶谁走,说自己能行我们老两口在家也没啥事儿,在哪里还不是待着,大白天的到这里坐会儿怕啥呢,这又不乐意”

“舍不得你们二老呗,你们要理解儿子再说了,这医院有医生有护士,打完针一按铃就来人了,你们在这里挨这个累干啥”

爸爸半天没吱声,想了又想,这话应该怎么说,儿子才能不生气想好后,问昌浩:“你二妹夫在三儿那儿恐怕还得忙几年,你二妹在家呆着也没事儿做,现在也挂锄了,就让她来这里和你二妹夫团圆团圆,白天的时候顺便来看看你?”

“那孩子咋整?再说两口子都来了,住哪里呀?”昌浩没好气地回答

“你大叔那里闲着呢这不,我和你妈妈来了,你大叔还让我们住他家呢,说房子总空着不好再说,你大妹早就说让你那小外甥女儿到市里来上初中了,就是人家女乃女乃说不好意思麻烦咱们家,不让来”

“净瞎扯,等我出院了,你咋让二妹和孩子回去”

“三儿的海鲜店雇了好几个人呢,要不是不好意思跟孩子女乃女乃张口,三儿早就说让你二妹来帮忙了”妈妈抢着说

“我婶子早就告诉我了,人不能总出好心眼儿,好儿都给人家了,那自己只能剩下遭罪了看看我这些年过的日子,就是总把好儿给别人造成的我这里不用人照顾你看他们两个哪个需要人照顾了但二妹是迟早要过来的,不要老想着人家女乃女乃咋想,把二妹自己扔在农村”

爸爸还是想了半天才回答昌浩的问题,“照顾你呢,是因为花儿走了,大家怕你自己在医院躺着上火你二妹的事儿呢,你也不用操心,刚结婚的时候,这丫头连饭都不会做,人家婆婆始终伺候着现在婆婆老了,两口子一起进城,把老人留在农村不好你呀,也不用总想着心慈面软就得遭祸患,这是赶上了,实际上艾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

“行了行了行了,好人多,那为啥坏人都让我赶上翱我不好呗你们俩走吧,愿意在市里待几天就待几天,但不要到医院来,我自己能行”昌浩闭上了眼睛

李书记一直以擅长做思想工作而自豪,可这回没了用武之地,人家三口人在怕人听的时候,都用母语说话,他只好躺着看他的药瓶儿看见昌浩又急了,可他不明白这边儿为啥急,只好拿起吊瓶进了病房的厕所

那位建筑工是从不说话的,眼睛呆呆地瞅着吊瓶,似乎神游了一般

用老人们自己的话说,当爸妈的总是犯贱昌浩越是急眼,爸爸妈妈越是不肯离开,直到打完了针,妈妈亲自把护士喊来,紧张地看着护士拆掉昌浩手上那片粘着针管的胶布爸爸小声告诉护士:“慢点儿”然后老两口儿屏住了呼吸,在护士快速拔下针头的时候,妈妈的身体也跟着抖了一下

护士拿起吊瓶若无其事地走了,昌浩坐在那里,按着针眼儿说:“这回可以走了吧!”

“就走就走,等你哥把饭送过来,我和你妈吃了就走”

“真是的,那么大个酒店就坐不下你们俩呀你没听李书记说,这里有病菌呀”昌浩两手并在一起,指了一下李书记李书记虽然没听懂这里说的是什么,但职业习惯,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以后,饭来了可能是服务员太忙,来送饭的时候,还夸张地穿着韩服,拎着印有大韩料理的塑料袋儿有礼貌地递到昌浩爸爸妈妈的手中建筑工人看这边送过饭来,把已经到了瓶口的一点药调到了最大,匆忙打完后,去食堂吃饭了只有李书记还没滴完,他比这两个病友多了一瓶营养神经的丹参,看样子还要坚持一个多小时

“大爷,你这是从大韩定的餐呀?”

“不是,大儿子给送的”

“大韩是你大儿子开的?”

“嗯”

“大儿子做买卖,二儿子在电厂,大姑爷在学校,老两口有福啊”

“家家都一样,都有好有怀的,三儿子现在的生活最好,二姑娘还在农村呢”

“翱还有更好的,大韩的规模就很大了,那你三儿子岂不是更富?”

昌浩爸爸是从来都不说多余的话的,老了老了竞发觉自己在人面前反应慢了,马上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昌浩拿了份儿料理送到李书记床头柜上,“大哥,一只手将就着吃点儿,要不回家也得吃”

“本家兄弟,快拿回去吧你是不知道艾这人艾一得病就不是人了其实你们吃啥我都馋,不敢吃呀像你拿来这好吃的,我早就忌了”

“医生就告诉我忌甜食了,没让忌别的”

“哎呀,我比你们俩得病早,也比你们俩严重,没看我比你们俩的药都多嘛”

昌浩把饭拿了回来,把自己这边的床头柜挪到了中间,和爸爸妈妈吃了起来饭间,只说了一句话,不许老两口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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