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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探心

夏临梓打量着堂中形形色色的人,各种装饰布置。海棠色的座椅,门窗,半镂空雕花,随意生长却不杂乱的花草。布置有序的位置,每一座都有绘不同画面的屏风隔开,难怪叫什么清座。

【客官,里边请。您若需要点什么,只管拉门边一道红绳,自会有人上来。】

小二推开临街的一扇门,堆笑的说道。看着他们没有理会,自顾自的指着门边一根粗长的红绳说完退下。

【公子,从这里看过去,堂内一切都一目了然。】

【各位看官,下边是依红姑娘演奏一曲。】

堂中铺着红毯隔着轻纱的舞台中央坐着一位青衣女子,夏临梓一眼过去,冷哼一声。小千子那个急啊,萧老板从不登台献艺,偶尔也就应邀抚曲,也就只有城主夫人请的动。

依红一声声的唱起,琴弦挑动。柔和的音调,让堂下顿时安静静听。这时突兀的声音穿透她的歌声,传进在座的每一个人耳中,大伙不善的看着叠岚间,看着打断听曲的人。

【不知萧老板身在何处,可否请动步子。此音是好,不如萧老板的调子啊。】

【这,这位公子若要请见,何不随老身移至内院。还是不要干扰众人的雅兴呐】

【萧老板好大的架子,燕拟楼好大的规矩呐。】

【这位公子,俗话说的好无规矩不成方圆。公子若是清赏之人,老身以礼相待。若是其他,公子何不去他处。】老嬷嬷横着双眼,看着楼上一身华服年轻男子,不满的说。

【嬷嬷!老板有请公子后院一叙。】后院门房小唐刚走到堂内看着情势不对,赶紧拉着嬷嬷的暗棕色团花袖子。走上楼,来到叠岚间施礼弯腰请他移步。

【大家继续,继续。依红赶紧。】嬷嬷大声的笑着赔礼,催促后边的人赶紧继续。

【公子这边请,主子看着庭前的树梢上,喜鹊叫唤。遣奴才前院看看是不是有贵客来临,不想果然是贵客到。】

小唐带着他们穿过内院花厅,回廊,到了后院素忆轩庭前。

【小姐,你瞧小歌绣的怎样?这下小唐没得笑话了,哼哼。】

【挺好的。嗯,一朵牡丹的莲花。】

【主子,贵客到了。】小唐粗声道。

我回头看着月白色衣裳,面冠如玉,高高束起墨黑的发,一双深邃吸引心魂的眸子淡淡的对视。小歌努努嘴,收起花线,剪子,奉上茶被小千拉着退下。

【贵客来了,请坐。】

【萧老板看起来气色已好,不枉费清心丹示下了。】夏临梓看着笑容恬静的我,刻意讥笑的说。

我看着他一见我时的一瞬呆滞,知道他曾在行辕里悄悄的看着那时气色不好的上官忆离,心里露出上钩的意头。

我故意挨近他,右手食指轻点他薄唇。笑意顺着嘴角蔓延,下颚搁在他宽实肩头,附耳轻声道:【呵呵,贵人的药丹是好,贵人的嘴太毒了。】

【是吗?你的胆子不小嘛,是不是也如此的接近七弟和韩少府啊?】

他纹丝不动的坐着,不高不低的声调里似乎有点妒意。我笑着离开他,转身坐到对面。

【抚琴品曲怎会是如此接近呢,贵人真是打趣。】

【你的本事挺大的,什么喜鹊叫唤。】

【是啊,本事不大怎么敢接偌大的家业。皇上您说是吧。】

【呵呵,但愿不是安着什么心思就好。】

【皇上不是早就查过了吗,倾禾哪来什么心思。总比一些人趁着无人就到床头静静的发呆要好,也不知道那些人想些什么。】我故意点明他查过底细的事和在别庄每日必至“探候”上官忆离的事,激一激他。

夏临梓闻言眼神一暗,随即笑道:【呵呵,好心思啊,知道了又放在今日来说,看来你是料定朕会来找你。】

【呵呵……我只知道,有心自然来。】说完,静静的看着他。

【萧老板方才说朕打趣你,现下你可是在打趣朕了,真是胆子通天。】夏临梓避开此话,笑着看向院门。

【打趣?呵呵……皇上的真是幽默。是啊,胆子通天才会疯了。皇上来此,没什么可招待的。倾禾抚曲一首,当是答谢吧。】

我顺着上官忆离神伤的感情离座走进屋里,出来时手里抱着琴。

一首《欲诉》从指尖泛出,每一调,每一弦充满了上官忆离对着心爱人可望不可近的黯然神伤,深深眷恋。欲说还休,欲诉不能的矛盾和挣扎。余光过去,看见他低头若有所思的冥神闭眼。看来是动情了,只是顾忌着所谓的爱妻假上官忆离罢了。

一曲罢,我抬头看着仍然紧闭双眼的他。嘴角一扯,缓缓起身靠近他。伸出手,抚上轮廓分明英姿俊朗的五官。微凉的手触上眼皮,沿着轮廓描画。兄弟两一个温润和煦,一个如玉俊朗,真是上天巧匠赐予。指月复传来眼皮抖动的感觉,清冷眼神直投眼底,没有一丝丝触动。

轻轻叹息,收回手。【皇上,一曲已毕。前边的叠岚间想必还留着,可前去用些午膳离去。】

【曲子很好,心思透彻。只是,你与朕身份悬殊,朕怕委屈了你。七弟对你之心,你如不仔细感受一番。】

【将近五月了,风还是凉的。此处不宜久留,久留多生事。贵人自可离去,院外有人送离。】我压下上官忆离悲伤的情绪,对着院门方向,扬手请道。

【萧老……倾禾,你,哎。】

夏临梓不忍的看了会,默了默心神。脑海里闪过皇后“上官忆离”,一顿,收回伸出一半的手,拂袖离开。

【看来你那个姐姐这些年做的不错,不知道当他知道谁是上官忆离的时候,心会偏向谁。】按着额头,一手断断续续的弹着不成曲调的伤曲。

【风语,人世匆匆不过几十春秋,昨日怨昨日消,跟我离开吧。】

庭中一抹光彩夺目的光影闪过,风容从光圈里走出,依旧慈悲淡漠的说。

【看样子你已经临近历劫了,何必还来多管别人的闲事。还是选一处地,躲过雷劫再说吧。】

【蒙蔽心智不过一瞬,清明一心不过一念间。风语放手吧,你再恨又如何,不过像这一缕烟尘一样,很快就消散。】

我扫落石桌上的杯盏,琴。冷笑的眯着她,又来慈悲了,不过是拜入晨覃仙君门下,就学起了天人在上的高姿态了。

【你走吧,我已经收不了收了。对于我而言,你的慈悲是我最大的愤恨。】说完,甩着衣袖,跃进小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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