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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被这个突然的发现带动了心情,这样的猜测是合情合理的,可他那些房契地契呢?

转了一大圈,终于又回到了这个问题。那天在她的书房里,他说这些都不在他手上,这是真的还是说谎?如果是真的,那又会在谁手上?

她忽然觉得,真的是太需要有个明白人来告诉她这一切了。房地契她并不需要,她需要的是知道它们的下落,从中判定他的话里有几分真意,然后才来决定她要如何跟他继续下去!

可是,她能够直接去问祈允灏吗?铃兰听到她问起叶夫人就变了脸色,可见,平日甚少会有人在他面前提起的。她冒冒然去问他,他说不说还是其次,这样直接去过问这些看起来跟她不相干的事,真的好吗?

“女乃女乃,你在想什么?”

蕊儿在旁等了半日,见她神色恍惚地,不由得问出声来。

她撑着额,问道:“府里当真一个见过叶夫人的人都没有了吗?”

蕊儿想了想,说道:“女乃女乃如果真的纠结这个问题,为什么不上老祈府去瞧瞧呢?”

“老祈府?”琉璃抬起头来。

蕊儿点头:“老祈府自然就是定北王府搬过来之前所住的地方。那里是祈府的祖宅,祠堂也设在那里,现在还有些人在那里守着的。”

琉璃立时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起来!蕊儿提醒的没错,老祈府就是她上辈子随何毓华呆过的那座祈府,记得那里可有大把府里的老人呢,如今那些人一个都没在王府出现,必定就留在那里。而就算当年的知情人都不在了,守祠堂的都是老人,肯定会知道的!

可是她现正装病呢。才躺了半个月的工夫,可没那么容易就伤好出门的。

蕊儿道:“让桔梗儿去吧。”

琉璃想了想,摇头道:“不。桔梗儿去太扎眼。你让桔梗儿抽空上庄子里一趟,让赖五去问。不管打听到叶夫人的什么。都来告诉我。再叮嘱他不能透露我出来。”

蕊儿点头:“我这就去跟他说。”

桔梗儿和赖五这里的事自有蕊儿去安排。其实她也不知道能打听到什么,毕竟年代久远,又是下人嘴里,即便是流传下来,也多半走味儿了。

但是也好过不打听,不把祈家的历史了解清楚,她在祈允灏面前。就永远会像一个门外人。如果不去了解他的经历,她也不会了解他的内心——尤其是在小戚妃那里知道他们父子结下了这么多年的仇恨后,她就更想知道这些年他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与继母了。当然更想知道的是。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出“没有母亲的孩子,是最不幸的”这句话来。

这两日她下了床,也偶尔在廊下走动走动,好歹也过了大半个月了,太医也时不时地往府里来转转。还是在钟粹宫收了她银子的那位。让他来回跑了那么多趟,总也要摆出点效果来,否则怎么好跟皇后解释?

天气也在她装病的这些日子悄然转凉了,晨起便能看到槐树下白白的一层霜。

听蕊儿说,这季节正是秋收忙的时候。赖五应该正忙着让庄户们收庄稼,又忙着往地里播来年的菜种。应该没时间往老祈府去。

她裹了斗蓬在槐树下对手哈气儿,蕊儿匆匆跑过来:“女乃女乃!有您的信!”

琉璃以为是徐师叔,自从上回徐师叔来信说有人去外公的房子里翻找东西后,她也曾回过一封信,但是一直也没再收到他的回音。

接过来一看,居然是季小全!

季小全这一走近两个月,终于有消息来了!

她几近颤抖地把信打开,将要看,又合上问蕊儿:“他还好么?”他既然有信给她,肯定也有信给蕊儿的。他这一去蕊儿不知担了多少心,她怎么能丝毫不顾她的心情?

蕊儿双眼湿润了,点头笑道:“好!他说挺好的!女乃女乃快看信吧!”

琉璃这才又低头看去,原来这两个月他假扮成了南边买卖人,赁了房子在城南一带住着,已经掌握了重要的线索,但是何苁立与聂氏姐弟合谋贪赃的证据还是没有找到,因为所有知情的人与证物都被人带走了。他来信的意思,便是问继续查问还是回府复命?

到底还是迟了一步。琉璃合上信,眉头皱起来。

“他这信是怎么送进来的?”

“有个小叫花子在门口递进来的。”蕊儿说。

琉璃点点头,想了想,走进书房亲笔写了几行字,放进信封交给她,“看那小叫花子还在不在,给点钱让他带回去。”

蕊儿连忙擦了擦眼出去了。

再查下去也是无用,不如且问问他得到的线索是什么。

城南距此不过十几里路,他最迟今日收到信,明日就能回来了。

翌日琉璃早起,蕊儿进来推窗,眼角藏不住喜意,说道:“季小全昨儿夜里回来了,问女乃女乃什么时候得空传见。”

她如今晚上不当值,就住在琉璃赏给他们的小家里,就在东边墙外的骆驼街,季小全既然昨夜回来了,自然也就回了家。琉璃看了她一眼,扬唇道:“让他早饭后来。”说着又道:“我让他出去这么久,你怨我了吧?”

蕊儿脸一红,说道:“哪能呢?奴才不替主子办事,那凭什么占这位置?”

琉璃笑了笑,让她替自己穿了衣。

早饭后季小全就随蕊儿一道来了。两个月没见,黑了也瘦了,但是目光仍然炯亮。见了门口的叶同刘威,自然也表现出了一番惊讶,但是蕊儿悄悄与他一说,他便就了然点头了。

琉璃赏了他坐,然后让月桂奉了茶。

季小全谢了恩,坐下后便直入正题。

“女乃女乃纸上交代的几个地方,小的全都走过了,就如昨儿信上跟女乃女乃说的,基本上没有捞到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是这一路查下来,却也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琉璃就等着这个。

“就是关于收集这些证据的人。”季小全顿了下,说道:“所有的证据都是被那一男一女搜去的,而小的在寻访过程中,发现这两个人有好几次提到过何府。据他们说,当时他们说话的感觉就像是跟何府很熟稔,尤其是何府的长房。所以小的推测,这两个人有可能就是何大老爷的熟人!”

“何苁立的熟人?”琉璃顿时皱了眉,他的熟人在搜集这些证据,那他的用意何在?搜集它是为了防止被别人得到,还是为了做为把柄拿捏他,抑或像她一样,是为了举证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

季小全想了想,道:“女乃女乃提到大老爷的名字,倒是让小的又想来,他们都说那女的每次问到有关何大老爷以权谋私的证据时,也都会直接说何大老爷的名讳,而不是尊称。”

一个女人在外直接提三品命官的名讳,除了对他有不满,还会有什么可能呢?于是,琉璃顿时又排除了这对男女搜集证据是为替他销毁证据的可能。既然是对何苁立不满的,又跟何府很熟的,会是谁呢?

琉璃手指抠着茶杯,目光纠结着杯上的印纹。这世上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倒是也有不少人,至少除了她自己,还有余氏、何朴松与苏姨娘。

余氏如今还关在何府佛堂未见天日,可是她自己也有份参与这个,应该不会是她。而何朴松有可能,如果不是何苁立与阮氏当初步步紧逼,齐氏不会死的,何朴松恨何苁立恨到入骨,而且他在詹事府任职,也是有着暗中查探的便利的。

至于苏姨娘,对何苁立的恨就更不用说了,何苁立不顾情份把正妻之位给了余氏,而她做了妾还反被余氏害死三个孩子,何苁立最后不但妄想将余氏放出来,还借陈姨娘来使她难堪,她是有足够理由这么做的,而且以她的手段,这样大的局也绝对是她布得下来的。

那究竟会是何朴松还是苏姨娘呢?!

琉璃紧紧抠着桌沿,真相呼之欲出,可惜无从下手!如果是苏姨娘还好,如果是何朴松——他与何苁立是亲兄弟,加上何老太爷尚在,用证据拿捏他的可能性大,举证上报的可能性几乎等于无。而琉璃目的是要得到这些证据的,如果真的在他手上,那吐出来就难了。

苏姨娘这边,她应该直接回去问她吗?如果在苏姨娘手上,那她绝对会给自己的。可是自打上了砸了何苁立的院子,撂下了她不再认他为父之后,她再回去又算怎么回事呢?那在他口里就成了擅闯私宅。当然,她也可以不顾一切回去,何苁立能让她进去吗?如果以祈允灏的名义带着府兵前去——是了,门外就有两个呢,闯个何府有了他们俩足够了。可是,在事情未确定之前,她并不想过早地透露风声出去,即使是祈允灏的人。

再说了,就算强行进去了,何苁立难道不会让人看着苏姨娘吗?那时就算苏姨娘真的手握着他的证据,她也绝对带不出来的。

怎么办?

她撑着额角,头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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