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原來是张大人驾到了.”大奎身后传來一阵大笑.大奎不禁扭头去看.却见一位锦袍男子一脸笑容抱拳作揖快步走來.
大奎起身呵呵笑道:“哎呀.想必这位就是潘大人了吧.失敬失敬.”
“不敢不敢.下官迎驾來迟恕罪恕罪.”潘磊呵呵笑着与大奎相互见礼.二人皆是笑容可掬满面春风.便如老朋友一般携手落座.
潘磊当先笑问道:“张大人怎有雅兴來泉州这蛋丸小地啊.”
大奎呵呵笑着答道:“这香泉坊名扬海内.张某借机前來开开眼界.哎.你我皆为朝廷命官.在此地却不可大声喧哗.再者你我还是兄弟相称的好些.啊.呵呵呵.”大奎一脸的急色.潘磊自也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來.
“能见张兄一面.潘某三生有幸啊.”潘磊随即改了口.
大奎叹道:“我这一年里少有闲暇.闻听此地的香泉坊很有特色.所以特來观瞻一番.不想却惊扰了潘老弟.”潘磊年纪在四十许人.大奎一口一个潘老弟却是自持身价故意点醒潘磊.潘磊久经官场自然知道其中奥妙.
潘磊回身吩咐跟來的堂倌道:“去知会三姐一声.今天有贵客到.请她妥善安排.一切花费算在潘某账上.”堂倌闻言不敢怠慢.连忙应了.转身下楼而去.
大奎与潘磊一番客套自不待言.片刻大厅中又有了动静.正堂歌舞台旁的角门布帘一掀.鱼贯而出十余位美娇娘來.一个个艳若桃李美若天仙.更为甚者竟是个个青纱掩体以肉色示人.起先的那个莲儿也在其中.一时间歌舞台上一片春光.直叫台下的看客看直了眼.
这香泉坊的十三位美人可是台柱子.每晚不过三两位出场已是满堂叫座.此刻骤然倾巢而出齐齐亮相却是大年初一头一回.
大奎两眼发直看了半响.身边的潘磊唤了几声大奎才回过神來.
“张兄看中哪一个不妨直说.潘某便作个大媒将其赎了送与张兄.”说着一脸微笑的看着大奎.
大奎只觉得口干舌燥.伸手端了茶盏來喝了口茶.这才道:“不知要花多少银钱方能替其赎身啊.”
潘磊呵呵笑道:“不管多少钱.只要张兄满意.潘某便是卖了房子也叫张兄抱得美人归.”
大奎不禁伸出大拇指赞道:“潘老弟真是爽快人.呵呵呵.”大奎一顿道:“不过这样不太好吧.倒叫潘老弟破费了.”
潘磊豪气的摆手笑道:“张兄只管选來.哈哈哈哈.”潘磊虽知大奎是江南通政使.但绝想不到大奎这次是专为他而來.心想大奎能在这烟花之地现身.必也是酒色之徒.不如就此试探.看看这位江南通政使张大人究竟是何居心.
大奎端详了半响.这才摇摇头道:“这些每人一个比一个漂亮.如此看來当真难分伯仲.”话锋一转.大奎才道:“初來时有一位叫莲儿的.其曲子唱的不错.不如叫她再唱一曲如何.”
话音刚落.起先的堂倌端了一只托盘上了楼來.身后上跟了一个中年美妇.
“哎呦.难怪今天院子里树上的喜鹊一直叫.原來是來了贵人啊.”那美妇人未到话先到.伴着一阵香风來到大奎与潘磊身边.
潘磊呵呵笑着道:“來來來.我來引荐一番.”说着一指大奎道:“这位是江南通政使张大人.”
美妇连忙屈身福了一个万福.这美妇年纪也在四十许人.但却是眉目如画肤如凝脂活月兑月兑一个徐娘半老更见风韵十足.大奎看着不禁有些眼直.
潘磊见状不由好笑:“张兄张兄.”说着伸手在大奎眼前晃了晃.
“啊.”大奎顿觉失态.不由得尴尬的端了茶來喝了一口佯装掩饰.
潘磊这才介绍道:“这位是香泉坊的鸨母三姐.这些姑娘可都是她一手**出來的.”
大奎这才应道:“哦.原來是三姐.幸会幸会.”
潘磊呵呵笑道:“还要麻烦三姐.叫莲儿姑娘再唱一曲.这可是张大人点名要的.”
三姐不由赞道:“哎呦.张大人好眼力啊.那莲儿姑娘可是我们这里的头牌.”三姐说着转身就走.边走边回头道:“二位在此稍候.我去去便來.”
大奎眼望着三姐离去.不禁悄声问道:“潘老弟.这十余位姑娘我看都蛮不错.不如便全数带走.不知潘老弟觉得我这主意如何.
潘磊闻言.脸上一派高深莫测的神色道:“当今江南地界.还沒遇到张兄这般气魄之人.这香泉坊的后台可非你我得罪得起的.”
大奎不禁问道:“却不知是何人为这勾栏做靠山.”
潘磊沉吟片刻才道:“个中缘由张兄还是不问为好.张兄请看…莲儿姑娘要开场了.”
大奎不由的扭头向大厅歌舞台上望去.只见此时莲儿一如初见时坐于高凳上.那名青衣小童随即扬声道:“有请贵客点曲.”
大奎与潘磊身后的堂倌连忙过來小心翼翼的问道:“两位大人请点曲子.”
潘磊示意请大奎点曲.随即自己端起茶來细细品味.
大奎不由嘀咕道:“须点个高雅些的.”思量片刻才对堂倌道“就点个十八模吧.”
‘噗’潘磊一口茶喷出老远.心中不由感叹:‘果然高雅.’
原來这十八模却是市井中流传的一首曲调.词曲也不知是哪位高人所做.竟然一举风传大江南北.
堂倌听到大奎吩咐.一时竟也呆了.这里虽是勾栏却非市井之地.这十八模却是如何能唱得.但既是这位江南通政使大人点唱了又不好推拒.无奈之下只好望向潘磊潘大人.
潘磊也是无可奈何.他当然不能说大奎点的十八模粗俗.只得转头对堂倌道:“张大人乃性情中人.即点了曲你便去叫莲儿姑娘唱來便是.
堂倌无奈.只得回身下楼去了.
等到堂倌到了台前与那青衣小童一说.那小童一时间脸都绿了.莲儿美人见到不禁问道:“是什么曲.”小童只得走到莲儿身前悄声附耳说了一遍.
莲儿的脸上顿时便红了.小童又提醒道:“是楼上雅座的贵客点了曲.”
莲儿轻声道:“我知道了.”
实话说.身在烟花之地的女人.但凡会唱的都会十八模.莲儿虽是在这上等勾栏栖身.却也不能免俗.只是这十八模是初时所习.以备不时之需.哪里想到竟有贵客点这词曲.
见到台上的窃窃私语.台下的看客不禁皆是一片起哄:“莲儿姑娘.人家点了什么曲子.你倒是快唱啊.”
莲儿无奈之下.只得吩咐人取了另外一件乐器來.却是一面鼓.而且鼓座甚高与月复部齐平.原來那十八模的曲调便是京华一带的民谣曲调.而这鼓便是京东大鼓.
莲儿先是从丫鬟手里接过了一支筷子.横里咬在口中.又取过一只短小的鼓槌与一副竹板來(也叫快板).原來京东大鼓甚有讲究.要求说唱着嘴上衔着筷子却又要说唱的字正腔圆.期间又要一手击鼓打点.又要以竹板伴唱.可谓唱念做打一应俱全.一切准备妥当.随着四声鼓响‘咚.咚.咚.咚’.莲儿以板相合随即唱到:
紧打鼓來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模.伸手模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模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伸手模姐冒毛湾.分散外面冒中宽.伸手模姐小眼儿.黑黑眼睛白白视.伸手模姐小鼻针.攸攸烧气往外庵.伸手模姐小嘴儿.婴婴眼睛笑微微.伸手模姐下各尖.下各尖匕在胸前.伸手模姐耳仔边.凸头耳交打秋千.伸手模姐肩膀儿.肩膀同阮一般年.伸手模姐胁肢湾.胁肢湾弯搂着肩.伸手模姐小毛儿.赛过羊毛笔一枝.伸手模姐胸上旁.我胸合了你身中.伸手模姐掌巴中.掌巴弯弯在两旁.伸手模姐**上.出笼包子无只样.伸手模姐大肚儿.像一区栽秧田.伸手模姐小肚儿.小肚软软合兄眼.伸手模姐肚脐儿.好相当年肥勒脐.伸手模妹边.好似扬扬大白绵.伸手模姐大腿儿.好相冬瓜白丝丝.伸手模姐白膝湾.好相犁牛挽泥尘.伸手模姐小腿儿.勿得拨來勿得开.伸手模姐小足儿.小足细细上兄肩.遍身上下尽模了.丢了两面模对中.左平模了养儿.右平梭着养了头.东一着來西一着.面上高梁燕变窝.两面针针棘样样.好像机匠织布梭.左一着來右一着冷.中只位热家火好相.胡子饮烧酒身中.生得白如玉.开掌倚在盆边上.好相胡子喝烧汤.尔的大似磨.叁坦芝麻酒半斤.两面又栽杨柳树.当中走马又行舟.两面拨开小路中.当中堪塔菜瓜棚.老年听见十八模.少年之时也经过.后生听见十八模.日夜贪花睡不着.
(十八模的歌词取自互联网.据说是正宗原版十八模的歌词.以此歌词承读者御览.纯属借鉴.望乞见谅.)
许是看客在此听惯了仙音雅调.骤然听到十八模却一个个目瞪口呆.等到莲儿将十八模唱完.立时引得满堂喝彩.谁能想到.以诗词歌赋著称的香泉坊的才女会唱十八模.虽说只要有钱.这些才女会在后堂极尽婬乐之能事.但在前堂却是一本正经惯了.
大奎在楼上更是一副欢欣雀跃连连叫好.潘磊潘大人见到堂堂江南通政使竟是如此做派.不由得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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