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说慕容秋夫妇的既怒且忧。单说慕容佐云。因为他父亲慕容秋的缘故,佐云被关了禁闭。慕容秋要他闭门思过一个月。当然了,这只是慕容秋的说法。在佐云心中,思过什么的,自然是不可能。至少此刻是不可能的。在他看来,自己只不过是被禁足了而已。只不过是限制了自己的自由,自己不能外出,每天只能在这小屋子里捱着,直到捱足一个月!
这屋子里的陈设极其简单,一张桌子一张床,外加几条凳子,再无其他。对于佐云来说,这样的屋子里实在是一种煎熬,什么事情都不能做,每天也就只有望着屋顶发呆。偶尔自己折腾一些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情,以此来打发时光。
要想他思过是不可能了,此刻的佐云,满脑子的并不是自己哪儿错了,而是父母的不对。他心里想着:父母真是没人性,有时摆出一幅对自己期望很重的样子,而有时,却率先把自己贬的一文不值。忽而又想,这世间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不公,为什么会生在红民村,而为什么又偏偏是这户人家!假如我不是族长之子,假如我不是红民村之人,恐怕我也不用遭受这么多不公的待遇了。
我学魔法,也不会有人有什么意见了,甚至于可能反而愈加让人敬畏了。外面的世界,说不定我的魔法还能走的更加顺利些,不,不是可能,这是肯定的。在红民村,可以说魔法这条路,只有我一个人在走。其他人甚至连一个最基本的火球术都未必能发出来!这些年来,我全靠的是自己的琢磨和运气才走到今天的地步。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教过我任何东西!如果是在外面,不说有人教导,最起码的,我能获取的信息就要比在红民村多的多!真是可悲。
幸而佐云这人,虽然屡屡遭受这样那样的不公待遇,但生性却是十分豁达,碰上什么事,都忍不住会换个角度来看看,在心中做一番自我辩论。正如此刻,坚信万物有利必有弊的他,便在想,如若自己不是生在红名村,不在这户人家,那么也就无此一身与一生了……这么想着,自己也渐渐的有些迷茫了。至少,经历了这样的苦难,忍受了这样的痛苦,证明自己还活着,活着!只有死人才不会有任何感觉。
可同样是活着,凭什么就偏要我来体验这样的活法,凭家世,凭本事,难道我不够享受万众瞩目?此刻的佐云,正是气头上,饶是如此辩证,终究还是抱怨居于上风。于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便更加巩固了一种对父母有怨恨的念头。虽然有时候也会想到他们也是对自己的一片用心,虽然也有过不再伤他们心的念头,但佐云始终没有对自己做太大的变化。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
如果活得像那些表面上是很听话的,但内心却说不定在狠狠地咒骂着别人的家伙,那还有什么意思,那还是我佐云么!我要活,就要活得自由自在,喜欢就是喜欢,好就是好!如果为了迎合别人的喜好,把好的说成不好,把不好的说成好的,强迫自己做无聊的事,那样做人也太累了。我就是我,我就是要按我自己这样活!
年少的佐云,正是容易冲动的年纪,又正值这个档口,在他的脑子里便只一个念头——怨恨——对父母的怨恨!于是,他的脑中出现了点点滴滴的回忆——痛苦的回忆。至少对他来说,是的。他想到了他小时候他父亲责骂他的事。
五岁的时候,自己和一个比自己大两岁的人打架。原因很简单,那个家伙蓄意挑衅,动手动脚的。佐云愤怒不已,冲上去与他厮打。后来惊动了大人。两家的大人都来了。按理说,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对方的错,而自己的父亲又是红名村的族长,不管怎么看,该道歉的都该是对方。可自己的父亲——慕容秋,他不由分说的就扇了自己一耳光,直接把自己的左脸给打肿了。从那时起,慕容秋在佐云心中便产生了一个相当深的印象——只可惜不是好印象。
只要再惹我一次,我也绝不再如此。这种地方不住也罢。于是,离家的念头便在佐云的心中成长了。“叫我闭门思过,我还是躺一会再说吧。”佐云说着,就躺到了床上,并长长的叹了口气。
另一方面,佐心出了佐云家后,在长老的护送下,回到了自己家。一到家,佐心就往自己房间一钻。她心中想:佐云哥也真是的,明明很好的一件事,可他却偏偏不愿意,学学刀法有什么不好的,那样既能使秋伯伯欣慰,对他自己也好,连我也……佐心想到这里,不觉羞红了脸,竟不好意思了起来。
就这样过去了五六天,红民村也一直没什么事发生。佐心因为害怕出去又像那天那样,被那些坏蛋看见,所以一直躲在家里,在家里想佐云。而佐云因为过了这么些天,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只一味的埋怨父母,他现在基本上不去想这些事情,偶尔不经意的想起,也只是一带而过,想想他们毕竟也是一片苦心。有时也想起佐心,想她有没有事,那帮混蛋有没有去找过她麻烦。
一日清晨,佐心因为想念佐云,但又见不到他。看看时间过去了些日子,对那天那事的恐惧也渐渐消退,因而踌躇了半天,终于决定,去佐云常去的那片林子转转。想来趁着这么早,那帮家伙总不可能又有这么早起床的,那天那家伙怕是也是因为和自己一样要去打探消息才不得已这么早起来的。自己早早的就出去,又是去他们根本不会去的林子,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来到林子后,望着林子里的每一处,每走一步,就多一分对佐云的思念。这时,佐心的视线中出现了几棵断树。佐心走到那几棵树前,伸手模了模树干,回想起当日的情形,“都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佐心自责地说。也不知道佐云哥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做些什么。佐心心想,都是我害了他,我要是……想到这,一个念头从她心底产生——我要学本领。
不错,我是该勤奋地去学本领了,以后我便可以靠自己来搞定那帮混蛋了。再也不用佐云哥动手,我也不必再连累佐云哥。想到此,便疾步往家里去了。
“我要学本领。”一到家,佐心直接找到了他父亲,如此说道。
“那你想学什么呢?”他父亲问。
“我也不知道,您说我学什么好?”佐心哪里知道这些,她学本领无非是为了不再连累佐云,而并不是自己对这些东西本身有兴趣。
“你一个女孩子,我看还是学道吧。”
“哦。”佐心自然没什么意见。
“但我也不太懂,得找个人教教你才行。”
佐心一听,便想到了佐云的母亲,她正是一个修习道术的行家。如果她愿意教自己,那自己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她身边。想到自己能够如此,便高兴极了。
“佐心,你过来,先把这份早点吃了。你大清早的就跑了出去,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快先吃了。”她母亲说。
“哦。”佐心高高兴兴地去吃她的早点了。
吃完早点后,佐心一溜烟的便往族长家去了。哪还顾得了其他。而且去的是相当的理直气壮。我是来请求伯母教我道术的!听了佐心的来意后,铁婉也答应了佐心。
“你要学道术,那首先要了解,道术是什么。”铁婉对佐心说。“道术,他跟武术和法术一样,归根结底,都只是对能量的一种运用方式而已。不管是叫什么,其实说白了,就只是一种技巧而已。就好比魔法,看着挺神奇,但说到底也只是法术的另一种称呼而已。你要叫他魔术或者魔法术也行。他只是一种术,一种技巧。对于使用道术的人,通常称之为道士,也有人将其称之为方士。其实他们都是使用同一种技巧的人。我们道士,不同于武士或者法师,我们有一样他们都没有的技能,治愈术。通常人们在战斗中受伤,多为找人治疗,即便有自己懂创伤治愈的,那也是借助金创药等药物来治疗。而我们道士的治愈术则不同,这是我们通过对能量的运用所使用出来的一种术法。他直接作用于人的自身,如果说使用金创药来治疗,那么,它就只是作用于这个创口而已。起到了一个加速创口愈合的效果。而治愈术则是直接恢复人的生命力。运用的好,哪怕是受伤垂死之人,都能将之治愈。”铁婉缓缓的将自己对道术的一些了解说了出来。
这一番话下来,直把佐心听的心驰神往。原本她只是临时起意,谁曾想此刻见铁婉如此说来,这道术竟有这般神奇之处。不由得开口说道:“那不是比佐云哥的魔法还厉害了。”
铁婉听了,轻轻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我说了,不管是道术也好法术也好,都只是一种对能量的运用手段而已。魔法的擅长之处在于强大的杀伤力,侧重点不一样而已。”
“那道术有没有什么厉害的攻击技巧啊。”佐心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自然也是有的,传闻,在以前有过一个道术造诣相当高的人,他就能运用道术攻击敌人,据说,他曾经使用几张符纸,就将几个成名的剑客当场击败。不但如此,他对治愈术的运用,更是出神入化,据说曾有人身中剧毒,无药可治,后来请到他出手,他直接一挥手使出一道治愈术,直接就让中毒之人焕发了生机。那人身上的毒虽然没有消去,但却也不再似之前那般痛苦。这道士也干脆,直接就留在了那里,隔一段时间施展一次治愈术,直到那毒素自己渐渐消失。”
“治愈术连剧毒都能解?”佐心咋舌道。
“治愈术并不能消解剧毒,它只能恢复人的体力和生命力,那剧毒侵蚀人的体力和生命力,因此那道士才能靠治愈术救活了那人。”对于这种传说之事,铁婉也并不细说。说完这些后,便开口对佐心说:“我要教你的,正是治愈术。”
“啊?”佐心大为吃惊。在她看来,既然治愈术这么神奇,那起码也是很高级的一种技巧了。怎么自己现在就能学了。
“治愈术虽然奇妙,但它确实只是道术的入门技巧。当然了,虽然是入门的东西,但是要想把它学精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现在要做的,还是先了解一些道术的要义吧。”铁婉笑着解释了佐心的疑惑。
这么厉害的能力,居然只是入门级的,那其他的道术技巧,该是有多厉害啊。佐心暗暗想到。当下满心欢喜的按着铁婉的指导来了解起了道术。
很快,便到了午饭的时候,铁婉自然是留佐心吃饭。而佐心自然也是乐意,又不好明言,便说:“我家人如不见我回家吃饭会着急的。”
“你家我自会派人去说。”
铁婉如此说,佐心哪还有不乐意的,自是留下吃饭不提。吃完饭,正在兴致头上的佐心,又马上要求继续教,铁婉也只好继续给她讲了一些要义。
就这样,佐心每天都去学道术。而铁婉也乐得教她。而此时的佐云,他已不再像刚开始几天那样了,他心中已有了对不起父母的念头,尤其是当他静下来的时候,便愈发觉得自己其实也太伤他们的心了。我是否该为他们做点什么呢?佐云想。他觉得自己还太不懂事了。父母其实也是为了自己。
就连佐云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的想法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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