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昀展狂奔向前,一脚踢开木门,急切地冲了进去:“小妹!”
入目的竟是淳于锦手执匕首,使出全力朝夜芸慕的胸口就是一刀,顿时鲜血喷流而出,瞬间染红了夜芸慕的衣襟。
淳于锦听见门被踢开的声音,转头看向门口处,见是夜昀展,心中大喜,刚要张口叫他,却不想还没等她开口,就看见夜昀展的掌风呼啸扑面而来。
被眼前景象惹怒的夜昀展已容不得作他想,他的眼中只有夜芸慕喷流而出的血液。
夜昀展快步向前,二话不说,运起内力,使出十分劲道对着淳于锦的胸口就是一掌。
“啊。……”一声闷哼,一大口鲜血从淳于锦的口中直喷而出。随着闷哼声,淳于锦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无声滑落在地。
淳于锦不敢置信地用尽最后的力气看了一眼夜昀展,眼底浮起湿意,晕了过去。
夜昀展理也没理会淳于锦,抱着夜芸慕就急急朝驿站外跑去。
他必须赶紧带着小妹去往边关军营,小妹本已中毒,又受了淳于锦一刀,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如果小妹出了事,他以后要怎么活?爹爹和娘亲怎么办?他又如何向上官弘昫交待?
疾驰飞奔中,夜昀展猛然想起好不容易在一家不起眼的药铺里找到的止痛防毒液扩散的三丹草,忙运功把它碾碎,匆忙塞进夜芸慕的嘴里。
此时,上官弘昫正带着军营里的许军医出了营帐往驿站赶。
两人火急火燎地往各自的方向赶路,谁也没有心思注意路上的人事,就这样一北一南擦肩而过。
倒是紧跟在上官弘昫身旁的许军医注意到了夜昀展的异样,一个大男人紧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女子在街道上狂奔,怎么都觉得十分怪异。
或是因为大夫的职业操德,许军医犹豫着支支吾吾地开口了:“王爷,刚刚有一年轻男子抱着一满身是血的女子朝军营方向而去,那女子背上好像还插着一支箭。”
什么?上官弘昫一听,浑身一震,心下明了,迅速止住脚步,一把拽住许军医,紧提步伐,朝夜昀展奔去的方向疾行。
夜昀展带着夜芸慕刚到军营帐口,上官弘昫也赶到了。
由于夜芸慕伤情紧急,许军医屏退了众人,只留下自己的小徒弟在旁协助。
帐外上官弘昫和夜昀展、夜昀远兄弟都焦急万分,坐立不安,手足无措。
夜昀展更是为自己晚到了一会而让夜芸慕身中一刀而生命垂危懊恼不已,他用尽全力单拳击碎了一旁的大石块。
上官弘昫面色凝重地走上前去,伸手拉住夜昀展的手,语气冰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夜昀展把发生在驿站中的经过大致说了一番。
听罢,上官弘昫眉心一拧:不对,淳于锦是绝对不会伤害芸芸的。事出蹊跷,肯定是哪里出了错。
迅速反应过来的上官弘昫逼近一步:“淳于公主现在在哪里?”
“还在驿站的木屋里,我只顾上带小妹来军营,没管她。”
上官弘昫心中大叫不好,转身吩咐站在一旁的副将,马上赶去驿站找来淳于公主。
副将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帐帘掀开,许军医满头大汗从里面走了出来。
“许军医,夜小姐怎么样了?”上官弘昫急切地问道。
夜家兄弟使劲咽了口气,等着许军医的回答。
许军医对着上官弘昫躬了躬身:“回王爷,夜小姐已无性命之忧。幸亏当时处理及时,你们用刀剖开了夜小姐的胸腔,放走了胸腔里的浊气和污血,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万幸啊。”说完抬手用衣袖擦了下额头的汗水。
夜昀展听见许军医如是说,上前抓住他的手,颤声问道:“你确定那一刀不是想要我七妹的命,而是在救她?”
“当然,在军营里,小人处理最多的就箭伤。按刀口的切面看,那刀确实是在救人,不是杀人。”许军医的语气无比肯定。
夜昀展一听,心中大惊,接连后退两步才站住身子。
这时前去找淳于锦的副将一身鲜血走到上官弘昫面前,握拳禀报:“王爷,淳于公主已深度昏迷,属下探了探她的脉,恐怕性命堪忧。”
夜昀展刚刚站住的身子又后退了两三步,他迈开沉重的脚步,一把抓住副将的胳膊,大声吼问道:“公主人呢?”
“回夜尚书,属下已把她背回来安置在最近的军帐中了,已有大夫前去医治。”
“许军医,你赶紧去看看。”上官弘昫双手抱拳,对着许军医行了一礼。
“贤王爷千万别,折煞许某了。”
夜昀展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心内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晃然间,手指触到一个软布包,他伸手掏出黄布包,痴痴地看着淳于锦送给自己的平安符,心下抓痛。
为什么从来都行事沉稳的自己当时就那么冲动,如果细想下一定就能发现端倪,是自己护妹心切,还是心痛那时下刀的人是她?
“锦儿。”呼吸一窒,夜昀展倏然提步转身朝最外的营帐奔去。
这边的帐中,上官弘昫面带殇然,眸色沉痛,一手紧握着夜芸慕的素手,心中不断祈祷着:老天爷,就算折我十年阳寿我也愿意,只求你快些让芸芸醒过来。
沉睡中的夜芸慕做了个很长很美的梦。梦中她回到了现代,在梦里她一直都和父母幸福地生活着,没有伤痛没有离别。他们一家三口每天辛勤工作,安稳度日。一到双休日要么去散心要么就去逛商场。可是有次在商场乘观光电梯时,等她走进电梯内,父母却在梯门外对她招手说:“夜芸,快回去吧。那里有一大帮爱你护你疼你宠你非你不可的人等着你,你原本就属于那里,快回去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夜芸慕艰难地张开沉重的眼皮,见自己躺在软榻上,榻边一簇昏昏的烛光轻轻摇动,照在坐在榻沿上的上官弘昫俊美的脸上。
“上官……弘昫,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胡茬怎么这么……多?”
“芸芸,你醒来了?太好了!”上官弘昫心弦一松,顾不上理智,一把抱住夜芸慕的双肩,语无伦次地哽咽着:“谢谢你,谢谢你!”
夜芸慕凝视着喜极而泣的上官弘昫,温暖又感动的光圈从心中慢慢向身体荡漾开来,虚弱地轻启贝齿:“我,回来了。”
上官弘昫撩起薄唇愉悦地勾起弧度,恍若罂粟绽放:“谢谢你回来!”
另一边,淳于锦终于在夜昀展和夜昀远多次灌输内力后转危为安。当众人离去休息调气后,夜昀展却是一动不动地守着淳于锦。
三个时辰后,已是鸡鸣拂晓,淳于锦终于悠转醒来。她微睁开双目,见一旁肃身而立的夜昀展,唇畔张动,终于嘶哑地说出话来:“夜,公子,我,没有害慕……。”
“儿”字未说出口,淳于锦就感到咽喉一阵奇痒,咳意不可抑制地涌上来:“咳,咳,咳,……真的,……我,没杀,咳,咳,没……,咳咳,……慕儿……”
夜昀展上前一步蹲来,一下按住淳于锦双唇,悻然道歉:“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我真没……咳,那是我……咳咳,”淳于锦眉头紧拧,猛咳起来。
“你别再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不好,是我伤了你。”夜昀展双眼通红,血丝满布,满是懊悔。
“我,我没事,……你,你,咳,别自责……。”淳于锦大口大口喘着气,总是体力过弱,再也说不上放来。
“锦儿,锦儿,你哪里不舒服?”夜昀展一把抓住淳于锦的手,随手抓起案边的药丸,“先吞了这丸,是二哥仅剩下的一枚速疗内伤的。”
淳于锦任由夜昀展忙乱又小心地把药丸喂入她的口中,两眼傻呆呆地瞧着夜昀展,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从半空飞到了七彩云端,甜蜜得无法言语:“你,叫我……‘锦儿’?”
夜昀展缓缓点头,微微一笑:“难道这不是你希望的?我看过你送我的平安符了,也知道你喜欢我。”
淳于锦一听,瞬时红了脸。
“你说话不方便就不要说了,听我说就行。”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失去理智,什么也不问就打了你一掌?”夜昀展暗暗吁了口气,抚抚狂跳的心脏:“因为我冲昏了头脑。我心底颇有好感的女子竟然对我最宠爱的小妹动手了。”
淳于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
“别动!我从未对女子上过心,也不懂怎么说那些话。但是,锦儿,我想,我也是喜欢你的。”夜昀展目光灼灼,一幅真诚又肯定的表情。
啊!这不会是在做梦吧?淳于锦在被中伸手拧了拧自己的大腿。疼!老天,这回我真要死了,为什么不让他早些打了这一掌?
正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上官弘昫慌乱急切又撕裂的叫声:“许军医,许军医,芸芸又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