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瓦刺周旋.拖的他精疲力竭军心松懈.反去骚扰他们.
决定好用这个计策.叶天智在选人去镇压炎城时遭到阻挠.
他的本意是:让君逸去.万一有变故也好有个照应.
但是众臣反对.这次连站在君逸一方的林青齐也反对.不赞同君逸去炎城.那里处处是铁血汉子.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且位不高.权不重.沒有太多威信的人去.炎城将士定然不听君逸号令.
君逸也不赞同自己去……关键是.旅途劳累.刚回京城还有诸多事务沒有处理.不想再去炎城奔波.
既然如此.那就换个人.
叶天智目光犀利.扫过低头颔首的官员们.锁定在一人身上.慵懒地说:“那就让武状元杜文湛去吧……”
慵懒中带有皇家不容置喙的威仪.
翌日.杜文湛整装待发.与君逸和韩子轩告别后匆忙离开京城.
倾朝隆历十六年.八月.瓦刺连日试探.炎城军心浮躁.
倾朝隆历十六年.十月.京城來者杜文湛.持半块虎符.号令二十万大军以逸待劳.无视瓦刺.
倾朝隆历十六年.十一月.天寒地冻.瓦刺停止骚扰.退出炎城以外方圆百里.不见动作.
倾朝隆历十七年.一月.飞雪迎春到.瓦刺仍不见有何动作.炎城二万万将士生活依旧.
倾朝隆历十七年.三月.桃开满枝.春光盈盈.泉流涓涓.炎城平静如常.
倾朝隆历十七年.八月.
君府小园.
韩子轩绕过桃树.见君逸在盛开的秋菊旁.栽了一棵看上去弱不禁风的野草.好奇地问出口:“君逸.你种的是什么.怎么在秋天种植.”
君逸拍去手上粘的泥土.笑道:“不过是……一株花罢了.”
“怎选在秋日栽种.能成活吗.”韩子轩仔细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君逸口中的“花”是一丛杂草.
花沒开前.不都这样吗.
“活就活.不活.以后继续种是了.你今天怎么有空來这里.”君逸挥手.招來常青.“常青.拿茶具來.我要给韩大人沏茶.”
常青喏喏称是.迈着碎步端來一副茶具.搁在桃树下的石桌上.又端來炭炉.点燃后后退到园外候命.
君逸挽袖.待炉上水沸后.提壶.沏茶.动作行云流水.毫无犹豫.
清香随轻烟袅袅扑向韩子轩.韩子轩深吸.叹道:“好茶.好手艺.”
“谬赞了.不过是学了两招雕虫小技.”君逸浅笑.似能融进秋日午后.偏偏让人生出云开雾散.春光明媚的错觉.
韩子轩和君逸同为倾朝臣子.又是君子之交.自然见过君逸各种笑.
轻笑.微笑.浅笑.默笑.
却沒见过他有其他表情.君逸似乎自始至终.都在笑.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这样风华绝代的人.恐怕只有一人能让他毫无保留的笑.
那便是当今乐逍遥的逍遥王爷.叶言是也.
谁都知道.仅有王爷一人.能气怒淡然的君员外.能使君员外忍俊不禁.
“韩子轩.茶凉了.”
轻轻一个提醒.韩子轩猛然回神.君逸仍旧浅笑.端起茶盏默然不语.
眼前杯中清香袅袅.哪有半分茶凉的模样.
韩子轩掩饰一般匆忙端起.呷一口.赞道:“好茶……”
短时间内已经重复两遍.连他自己也觉得这赞赏苍白无力了些.于是便话锋一转.目光炯炯地看着君逸.问:“君逸为何不跟着皇上去围猎.”
倾朝规定.凡五品以上官员.有资格参加每年秋日狩猎活动.
君逸随手搁下杯子.道:“君逸今年已及弱冠.不日就要赶往干爹家.沐浴带冠.行加冠之礼.况且干爹年逾花甲.不便出行.君逸自应当在京城好好陪他.”
这样一番话说出.韩子轩了然.
而君逸留下.不仅是为了这个.
李云歆央求叶言带她去.叶言不得不带她去.
君逸却是懒得再掺和了.
瞥向墙外低挂的金日.君逸默然计算炎城铁骑下十二金牌的日子.
不出三天.炎城必有消息传出.
华贵的皇辇缓缓进宫.浩浩荡荡一队人马各自回家.结束为期半月的围猎活动.
然而.叶天智刚坐上雕花檀木椅刚打开堆积半月的奏折.刚端起御前公公泡上來的茶.还未喝进口里.便停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來.
御书房的门.被大力推开.
叶天智皱眉.“是谁如此大胆.”
來人声嘶力竭:“皇上.瓦刺派八十万精兵强士.驻扎炎城百里以内.大军压境.杜将军派十二道金牌.特此加急通知.”
叶天智眉头一跳.“继续.”
那人一路奔波.滴水未进.早已口干舌燥.还是忍住.清清嗓子.道:“杜将军请示皇上.下一步该如何做.”
叶天智沉吟:“待朕想想……”
想了半天.举棋不定.叶天智厚着脸皮.吩咐御前公公将君员外请进宫中.从长计议.
君逸來了.
朱红官袍加身.月色玉簪束发.抬眉一笑.纵然江山秀美.也抵不过他轻语一句.
冠世风化.君倾天下.
恐怕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得上君逸的风华人物.
举世无双.
然而多年以后.提到君逸.
却是令人黯然伤神.怆然涕下.
繁花未落尽.
芳华不在.
而如今这抹芳华.在倾朝.在倾朝的御书房前.含笑轻语:“臣君逸.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天智抬手.语气和蔼.“君爱卿不必多礼.來人.赐坐.”
立马有人搬出一方木椅.搁在叶天智正对面.君逸笑道:“多谢皇上厚爱.那君逸就不客气了.”
说罢.撩起袍角.稳稳当当坐下.
叶天智身边垂首站着满面疲累.护卫打扮的男子.手持十二金牌.君逸不用想.就知道叶天智将自己请进宫中的目的了.
不为就是那两字江山.
抑或社稷.
“炎城现下情况如何.”君逸问道.
那人干咳一声.回答:“大军压境.杜将军明令禁止任何士兵主动攻击.所以两方是相峙的局面.”
君逸:“皇上.您有一个地方疏忽了.”
叶天智又是眉头一跳:“哦.”
“这位勇士千里迢迢敢來京城.一路上必定滴水未进就赶进宫中报信.皇上是否让他歇一歇.喝口水.”
“是朕疏忽了.來人.赐坐.上茶.”
那人受宠若惊.五体投地跪下.叩谢圣恩.满面红光地喝了一杯茶.稳坐在君逸身旁.
对这位美名远传的君逸看法更上一层.
他不仅满月复经纶.治水有方.且心细无比.为他人着想……即便那个人微不足道.
“炎城将士有二十万.随时能调去四十万.瓦刺派八十万大军.几乎是倾巢而出……”君逸沉思.
“凤城有十万将士.随时能调去三十万倘若调兵遣将.派二十万支援炎城.那么凤城最多只剩下二十万兵力.如果墨朝发难.恐怕第一失守的不是炎城.而是凤城.所以凤城的兵力.不得随意调配.”
君逸字字珠玑.句句有理.
要是让叶天智去想.恐怕会忽略墨朝.因为墨朝一直对倾朝俯首称臣.虽是一个朝代.其地位早已江河日下.
“况且.瓦刺按兵不动.意向不明.我们千万不能着了他的道啊.”
叶天智愈发觉得君逸说的有道理.静静听他继续说.
“如今看來.只有随机应变.以不变应万变.两种办法.”
随机应当怎么变.
怎么应万变.
叶天智派人送君逸回去了.说是第二日上朝时问问其他大臣的意见.
结果.问还不如不问.那些大臣的无非就是打与不打.还为此争得脸红脖子粗.
一群纸上谈兵.空口白话的乌合之众罢了.
叶天智坐于龙椅.越听越怒.抬手.“拿笔來.”
殿前公公恭敬递上.
御前公公早知叶天智会有此举.将准备好的帛卷展开.铺于叶天智面前.
叶天智点点头.“还是常公公了解朕的心意.”
殿上大臣看到皇上在拟圣旨.纷纷停下议论和争吵.好奇皇上在写什么.
叶天智寥寥几笔写完.吹干墨迹.印上玺印.递给一旁候着的殿前公公.溘目吩咐:“念吧.”
殿前公公接过.展开五彩锦帛.念:“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朕决定派君员外前往炎城.如有不服者.拖出去斩了.”
一道近乎口语的圣旨.让君逸忍不住低咳.
前行几步.叩首谢过圣恩.接圣旨.
瓦刺拖了一年.终究是按耐不住.要出兵对倾朝不利了.
君逸临行当日.叶言十里长亭送别.
依依不舍之情.看的陆白一阵气闷.
倘若叶言是白天的太阳.可以给你光明.给你温暖.陪你踏遍天下.伴你青丝白发.
那我便是夜间的月亮.仅能给你一丝光亮.给你鞭策.陪你秉烛无眠.伴你阴晴圆缺.
君逸一队人轻装上阵.
刚出京城半日.就被官道上一位老人拦住.
其他人不耐烦的喝斥.让他快快让道.只有君逸看到老人后.跳马恭敬扶住他.惊道:“赵主事”
赵主事.模模君逸的头发.“哎好孩子.都说要叫赵爷爷.你又忘了.”
君逸脸红.“赵爷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赵主事笑眯眯道:“林老头的想法我也知道.我是來助你们一臂之力的……孩子.过來我给你说句话.”
君逸侧身.赵主事耳语几句.拍拍君逸肩膀.“时候不早了.老身就不耽搁你们的行程了.孩子.切记那一句话.若是炎城将士敢不服你.只管拿出來.保证他们会对你俯首称臣.”
从宫中出來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懂眼前这位老人胡说什么.
一句话就能让那群糙汉子对白面书生俯首称臣.笑话.那个老头定是神经不正常.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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