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镇长叫人去商店扯了两丈白布,盖在王部长身上,等着家属到来。
“真没想到,镇政府大院里竟出车祸,侯镇,咱们甲山镇这次又出名了,上次一抓三个,这次武装部长被撞身亡,事事都是猛料啊!这个朱云申啊,哎!”趁家属还未到,王书记来到侯镇长办公室,两人商议对策。
“先给他舅打电话告诉一声吧,据说王部长的老婆很剽悍很难缠,这些年老王没少受她的气。”侯镇长长叹一声,看着王书记说道。
“打吧,让苏局处理吧,咱们是无能为力,这朱云申连驾照都没有,前两天我还提醒他,要多加小心,他不听啊。”王书记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别让他跑了,到时候家属冲咱们说就更被动了。”看着外边静了下来,王书记朝外边看了看,接着对侯镇长说道。
“没事儿,我告诉庞博了,让他看着点儿。”侯镇长刚才把庞博叫到一边,特意告诉庞博,看好朱云申,别让他跑掉。
朱云申望着地上白布底下的老王,心乱如麻。
一会儿家属来肯定不会轻饶自己,而且交警也不会放过自己,因为到现在,自己还没有驾驶本,属于无证驾驶,况且这部车的牌照之类的都没办理,如果有交警追究这部车的来源,咋办呢?
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闯下的是一个多么大的祸啊!
难道自己就这样束手就擒吗?
对了,还是先跑吧,等风声过了,再让舅舅帮忙疏通一下,赔点钱,说不定还可以一切继续呢。
拿定主意之后,他便开始思量逃跑路线。
从镇政府右侧的那条山路往上走,过了一个山坡就有个汽车小站,从那里可以坐车离开甲山镇去往北京方向;从镇政府前方的大路可以骑车,骑不到三里地也有一个汽车站点,从那里可以通往滦水。
还是骑车子吧,决定之后,他便开始搜寻自行车。
他不知道,庞博正在一旁看着他,悄悄靠近他,以防他突然逃走。
他见距王克强尸体不到十米的地方有辆自行车,便快速跑了过去。
林皓轩这几天早出晚归,在石材厂厂部建设工地忙碌,这天,他早回来一会儿,想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再整理一下,择时向梁总一起汇报。
他骑着摩托车快走进镇政府大院时,手机响了。
现在,他也不再瞒着别人藏着用手机了,侯镇长告诉过他,这没什么,谁有谁先用着,说不定以后镇里人人都有呢。
“皓轩老弟,那头猪真是贪啊!这几天时间就要了我一台车,十万块钱,我刚从纪检委回来,已经把证据放纪检委那儿了,并且写了三千字的实名举报文字材料。”听得出,徐总很兴奋,在电话里大声说道。
“好的,行了,徐总,再见……”皓轩忽然看见大院内围着一群人,朱云申忽然飞跑过来,后面的庞博飞快追着。
“截住他!”庞博见皓轩过来,边跑边喊。
皓轩从摩托车上飞快下来,朱云申正好跑到自己面前。
皓轩把腿一横,朱云申来不及收脚,猛然扑倒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口鼻被抢出了鲜红的血。
“林主任,他把王部长撞死了,想跑!”庞博气愤不已,怒视着朱云申,对皓轩说道。
“怎么,他?”林皓轩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诧不已。
“你看那些人,王部长的家属还没到,他想溜。”庞博指着仍旧躺在地下的朱云申,弯腰去拽朱云申。
朱云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被摔得太重了。
“你看这小子,又想耍赖了。”庞博斜视者朱云申,厌恶不已。
侯镇长和王书记也从办公室出来,两人已经达成初步意见,先尽力安抚家属,尽量满足家属的条件,然后将朱云申交给交警处理。
一个小时后,王部长的家属到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女人,显然是王部长的妻子,一个身材魁梧的挺拔少年,显然是王部长的儿子,还有几个中年人,一定是王部长和妻子双方的亲戚了。
王部长的妻子扑在丈夫身上大哭,他的儿子拉起父亲的手不停地抽泣着。
“在镇政府大院里居然发生车祸,显然是故意害死我们老王的,镇长,谁干的?”几分钟后,王部长的老婆站起身,朝四外看着,搜寻着肇事者。
“您别急,事已至此,节哀顺变吧,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起协商解决。”侯镇长来到王部长的爱人旁边,耐心地说道。
“我就想把那小子千刀万剐,你看,不是故意的谁会在这里撞人?”王部长的妻子一边擦泪一边痛骂着,仍旧寻找着肇事者。
正在这时,庞博把朱云申拉了过来。
“侯镇长,他要跑,被林主任我们追回来了。”庞博对朱云申早就厌恶至极,此刻见家属正在气头上,便想火上浇油,故意对侯镇长说,让家属知道。
“好啊,这个獐头鼠目的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人,臭小子,你还我丈夫!”王部长妻子说完,猛冲过去,抓住朱云申的头发就往墙上撞去,边撞边大骂不已。
“我不是故意的…….”朱云申脸色苍白,嘴角和颧骨流着血,小声嗫嚅着。
侯镇长和王书记赶忙上前,把王部长的妻子拉开。
“你把孩子扔给我,把瘫痪的老娘扔给我,可让我怎么过啊!”王部长老婆呼天抢地,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别哭了,咱们有事说事,好好商量一下。”侯镇长已经看出,这个女子不同一般,绝非容易对付之辈。
“人都死了,商量什么?我也一头撞死在这儿算了。”王部长老婆说完,起身就往墙上撞去。
王部长的儿其他家属赶忙拉住,几人又一起大哭起来。
“他老娘七十多了,瘫痪,孩子今年正上高一,养老费用,孩子的抚养费用,他的抚恤金丧葬费,加在一起至少得一百万吧,少了一百万我们不干,就让他在这里躺着吧。”半个多小时之后,王部长的老婆平静下来,开始谈条件。
侯镇长和王书记皱着眉头,他们被眼前乱七八糟的嘈杂声和天价条件弄得焦头烂额,六神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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