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公没有阻拦她,叹息一声:“冤孽呀……”
心如再次给他叩头拜别,转身离开时幽幽说道:“润哥哥快要醒了,他身上有一颗药丸,是鬼见愁老神医给的,如果有必要……给他服下吧,他会忘了心如……”
看着她悲壮的倩影,临走还不忘记他的好润儿,老祖宗喉头哽咽着,良久才说:“你五师叔会送你出岛……”
“是,老祖宗保重……”
心如含着泪再次给他叩头,拜别老祖宗后,五师叔在外等着她,她最后看一眼润哥哥和孩子,关上/门离开。
曲润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她,他刚要出门,师公拦在门口,脸色复杂的进来。
“心如呢?她走了是不是?她离开我了是不是?”曲润慌乱的问。
师公无言的看着他。
“不行,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曲润说着就要往外冲。
“润儿——”师公喊住他,他停住,“润儿,她对你的恩情已经报完了……”
“可是我的还没有完——这不过是师公编的故事罢了!”曲润不理会还是要往外冲,师公左右拦住他,他急了,“求你了,师公,让我去找她,现在还来得及,我要她,我不能离开她,求你不要拦我——”
师公不再多说,点了他的穴位,曲润动弹不得,急得要哭了,“师公,好师公,让我去找她,我不能没有她,她会死的,那个魔鬼会杀了她的!”
师公将他抱在床上躺着,淡淡的说:“那个男子为了逼你和她现身,大开杀戒,你认为他会傻到杀了她?你师公我活了百岁,什么事情没经历过?绝不会再让当年的悲剧发生!老百姓不能再经受这样的重创了!”
“师公——放开我——放开我——”曲润哭喊着,“心如——心如啊——师公——放开我,我要去找她——”
他的哭喊惊醒了孩子,两个孩子在摇篮里哇哇大哭,师公不再理他,抱了两个孩子出去。
天已经黑了,曲润哭喊的声音扯得沙哑,他的房外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老祖宗抱着两个孩子直接交给五娘六娘,看到门外观望的大人孩子,冷冷的说:“谁也不许放他走,否则老祖宗我亲手杀了他!”人们吓得赶紧离开。
“师公——师公——放开我——我要去找她——放我走——”曲润沙哑的叫喊了一整晚上,人们也心惊胆颤的过了一晚,老祖宗从没发过这么大脾气!
“师公——师公——求求你——求求你——”曲润已经喊不出来了,他的泪也流干了。
早晨,师公进来时,他的神经将近崩溃,师公手里拿着一碗药,放在桌上,把两个孩子也放在桌上,走近他,解开他的穴道。
“你可以选择喝下这碗药,这样就不会让自己痛苦,让她痛苦,你会什么都忘记!甚至是你和她四个月大的孩子也会不认识,还有一个选择是,留下来好好照顾两个孩子,她走之前说,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和孩子!你要选择出岛,得到的只会是她的尸体!”师公淡淡的说。
曲润已经是头昏脑胀了,站起身还打了个趔趄,两个孩子缨缨的哭泣声响起,他蹲下也痛苦的抽泣,师公不再多说,走出去。
“啊——啊——”房中传来他沙哑的痛哭,“心如——心如啊——”
一切都回到原点上了,好像她度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五年时光让她几经生死,如果真像师公说的,一切皆有定数,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她便认命了,活着还真累!好吧,就当是欠他两世情缘吧?大不了把自己命还给他!见到佛祖一定要请求下十八层地狱赎罪,让自己灰飞烟灭永不存在!
在马车上一路赶往都城时,她见到的都是难民,他们眼中只有绝望和悲伤,人们骨肉分离,带着惶恐四处奔流,这都是她造的孽!恐怕不用请求她便直接下了地狱了!
“五师叔!”她喊住他,她看到当年和王爷一起住过的酒楼,“直接送我去酒楼吧?还请师叔再跑一躺夏府,请夏墨含哥哥出来相见,现在,也有只含哥哥能当此重任了!”
五师叔虽不大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还是点头照做了,师公没有对他多说,只说送她出岛,她是能够停止战火的关键,不过见识了曲润外公抢皇妃的事,他也差不多猜测到了。
这女子从见第一眼就觉得不是普通人,她和润儿虽两情相悦,但她眉目间总有一丝担忧!回想一切事情中带着蹊跷,越来越觉得她可能就是那昭和的皇后!
下午,夏默含果然出现在她房中,他先是一惊,很快又怨恨的看着她!
这个女子还是那么美,她不施粉脂,头发随意的披着,扎上一根白丝带,额上的伤痕若隐若现,颈上那处伤还在,身材略显胖了些,她眼神淡淡的,不是传闻她死了吗?去哪里了?为什么现在又出现在这里?突然想起那昭和侵犯肯定与她有关,还有曲润表弟,一声不响的辞了臣相一职,难道是跟她在一起?
心如离开孩子已经十三天了,快七月份了,尽管她胀得难受,想孩子想得难受,她还是不停的往这赶,记得去岛时用了两个多月时间,回来却只用了十三天。女乃早就没有了,但她的身体却没复原,略微显胖。看着夏默含进来,她点头示意五师叔离去。
“你不是死了吗?”墨含冷冷的问。
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寒意,她苦笑一声,摇摇头,“含哥哥,一切都是心如的错,现在心如只想挽救,如果还来得及的话!”
夏墨含深深打量她,他猜的没错,那个人正是因为她才使生灵荼碳!他的军队已经打到都城下了,她还挽救得了吗?
“我想求哥哥去向神医寻一样东西,一样能使我身体复原的药物,哥哥也看到了,只当作不知便罢了,心如尽最大能力挽救,就算是死,也算是命中注定了,哥哥可愿帮我一次?”
夏墨含看着她,“为什么是我?”
心如淡淡一笑,“夏家三位哥哥,心如相信只有含哥哥能做到顾全大局!”
她说的没错,大哥对她一往情深,二哥也是恋恋不忘,只有他,心里虽喜欢她却能以大局为重!墨含点点头,“好,我这就去,你不后悔吗?”
心如向他行礼,“谢谢含哥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说到后悔,她从来没有,这一切不都是逃不掉的吗?不管爱也好恨也罢,伤痛也好幸福也罢,都像师公讲的故事一样,她只能面对,心不再起波澜了!
只是一个问题在心中,她真的能挽救这一切吗?还来得及吗?
秦苏阳每天喝酒买醉,醉眼熏熏之后就要疯狂进攻,杀人变成了他的乐趣,看着血肉翻飞尸横遍野,他就开心狂笑,心如的样子在他心中已经模糊,他也不再想她,只是大笑着以杀人为乐。
李环及其四护卫没有一个人能阻止他,李环因顶撞他受了五十军棍,被贬为火夫,四护卫中也只剩下愚民在身边了,秋火回到冬霜身边去了,良将、春雷被他赶走。雷霆八人中,青龙四人在皇宫保护太子,暴风、冰雨退隐江湖,只有雷霆和寒雪在到处寻找娘娘。
月王爷这边,找了一年没有音讯,他也病倒了,在心如出岛之后第二天,月王爷念着她的名字病逝,伏龙岛上也秘不发丧,远离战火纷争。
秦苏阳的大军直逼利金国都城,七月的阳光晒得将士们直冒热汗,不停的战事让大家都疲惫不堪,可是皇上像疯了一样,每天都睁着血红的眼咆哮,一不小心就会人头落地!
夏墨含牵着一辆马车出城,他一个人!将士们都疑惑的看着他走近。
“请你们李大将军上前说话!”夏墨含大声喊着。
“我们李将军不再是将军了!”士兵们回应着。
心如的手紧紧握着,传闻果然不假,他疯了!
“含哥哥怕死么?”她小声问。
“怕死?哼?早晚不就一死么?”车外传来他冷冷的声音。
“好,那就请哥哥送我去皇上御前吧!”
“好!”
秦苏阳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他心一紧,是她回来了么?
他没有出军营,冷冷的坐在龙椅上等待,手中的酒壶已空,他丢掉又拿起另一壶。当马车在帐外停下,走进来一个戴着斗笠的白衣女子时,他的心跳得更厉害了,那女子穿着白纱裙,白纱缦罩在整个头部,看不清模样,她进来后久久没动,透过纱缦看着他,他也站起来,久久的盯着她,时间仿佛静止了,他和她这样互相望着,一个脸色铁青,一个在纱缦下面无表情。
夏墨含看着她进去后,转身离开,士兵们拿着长柔指向他,皇上没下指示谁也不敢阻拦,他阴冷着脸走出军营。
听着里面安静得出奇,帐外的士兵谁也不敢上前,反而自觉的向营帐外退开二十步。
心如揭开面纱,呆呆的望着他,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浓黑的鹰眉布满悲愤,唇上多了一抹胡子,脸瘦得尖细,他老了,憔悴得不像他了,嘴唇上一抹胡子更显脸的瘦屑,苍白的脸,骨瘦如柴的手,深陷下去的眼睛,都是因为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