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雪妃去世后便一直空寂幽冷的雪辰宫今晚忽然灯火通明,不停有人忙进忙出。
独孤离和独孤瑞一同负手等在院中,皆是满脸的紧张与担忧。
“爷!”
云徵忽然匆匆出现,神色忐忑不安。
独孤瑞心中一紧,不好的预感盘旋而来。
“找到没?”
“已翻遍整个凤仪殿,仍没有南宫小姐的踪影,华嬷嬷在殿中服毒自杀,临死前什么也不肯说。”
“南宫府那边如何?”独孤离闻言不由蹙眉问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南宫府上的人说南宫小姐跟皇后的宫女离开后便不曾再回府上。”
“皇后身边的宫女?”独孤瑞疑惑,皇后的许多事皆是由华嬷嬷亲手打理,从不假手他人,今日接静儿进宫,以皇后的行事风格,定会让华嬷嬷亲自去才会放心,怎会随意派一个宫女。
独孤离似也察觉不对,想起今日跟在静儿身边那女子。
“那宫女看着面生,沈沐说她自称是刚选入宫的,一个刚入宫的宫女,皇后怎会放心让她去办事?”
“云徵,去查查那宫女现在在哪儿,把她带过来。”桃花目微凝,独孤瑞赫然扬声道。
“不用那么麻烦了,那宫女早就离开了,”冥司的身影从墙上跃下,怀中带着一人,竟是念白。
“念白!”独孤瑞若看陌生人一般看着念白,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竟是被一个外貌体征都像小孩的人欺骗,“或者该叫你白思琪,你竟还未离开。”
念白低头静默半晌,才抬眸看着独孤瑞叹息道:“在我发现蓝雪的身份,知道如今的皇后并非是我姐姐时,我是非常恨你的,因为你是害死我姐姐的仇人的儿子,更何况蓝雪爱你如此之深,为了你宁肯用自己的血去开启藏龙渊中的机关,甚至为此搭上性命,可你却能够若无其事的与南宫静卿卿我我,我曾几次想过杀了你,可是夙月都阻止了我出手,我也想过废了南宫静,让你悔恨终身,可是面对她我每次都下不了手,就像这次,她忽然消失,若是我不告诉你她的行踪,或许当你找到她时,就只剩下一具躯体而已,可是那个女人……”
他顿了顿,想起和南宫静一起相处的日子,当初相遇,虽是自己故意设计,可她却毫无心机的将他带在身边,金城遇险那次,她为了救他不顾自身安危跳马,江城被抓,她为了救他被岳山威胁,平时对他悉心照顾起居,耐心教习医术,这些,却是他活了几十年并未曾遇到过的温暖,“她只会一味的对别人好,也不管那人是否居心不良,我利用了她,她都不知道,如今告诉你她的下落就当是我还她的情,”他有些苦涩的笑开,“今日带走她的宫女是安子宴身边的夜魅。”
“安子宴!”独孤瑞语气森然,“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混入宫中便是为了报仇,自是会留意霍星瑶的一举一动,那日霍星瑶与安子宴做交易时,我派去的人也刚好潜伏在那儿,自是将他们的计划知道的一清二楚,安子宴答应帮霍星瑶,可唯一的条件便是带走南宫静。”
念白的语气无不充满担忧,虽然冥司等人如今已归属于夙月,可是十二冥杀却还是直接听命于自己,当他们告诉他霍星瑶和安子宴的计划时,他也曾犹豫过要不要提醒夙月,他知道南宫静对夙月的重要性,而自己也不忍心看着南宫静陷入危险,可是安子宴为人警惕,行事小心,他怕自己泄露消息后打草惊蛇,终是放弃,只是派了几人暗中保护南宫静,可是他们还是被安子宴给甩掉了。
独孤瑞看着神色担忧的文念白,不好的预感腾升,声音不由的颤抖,“他带走静儿……想做什么?”
“救人,救谁我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安子宴已知晓南宫静是沧雪国后人的事,而且他之前还劫走了霜灵儿,带走了昆仑镜。”
独孤瑞脸色一白,静儿,灵儿,昆仑镜,他忽然明白过来,浑身发颤,也不知是惊是怒,还是怕。
“他想让静儿用‘追魂引’救人,静儿刚刚三魂归一,若强行使用沧雪国的禁术,只怕会……”他一顿,竟是说不下去,脸色极度的难看。
“不错,”念白点头,看向独孤瑞的眼神高深莫测,“她若强行使用禁术,便会三魂不聚,七魄飞散,所以我说你得尽快找到她,不然到时候剩下的便只是一具躯体而已。我已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于你,算是还了南宫静这些时日对我照顾有加的人情,至于你想怎么做就看你如何取舍了。”
说完他再也不看独孤瑞犹豫难看的脸色,转身对冥司道:“冥司,我们走。”
独孤离看着念白和冥司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脸色阴沉的可怕,他目光复杂的看一眼苍白着脸的独孤瑞,心中酸涩难耐,静儿竟是沧雪国的后人,她竟会沧雪国的禁术!她何时竟有如此多的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而他所不知道的这些,瑞却是全都知道,他们竟是亲密至此!
独孤瑞并不知独孤离心中所想,他如今焦灼不已,只恨不得立马动身前往苍夏去救回静儿,只怕去晚了一步便只能看到她的尸体,可是他担忧的看着雪辰宫紧闭的大门,父皇情况不明,所有太医正在尽力抢救,他又如何能在此时丢下一切随意离开。
“云徵,去南宫府找南宫淳,告诉他静儿的下落,让他带着你和云岚、云宇、云翔四人即刻动身前往苍夏国,尽一切努力将静儿带回,同时传信给沈越航,就说已有霜灵儿下落,让他尽快赶到苍夏。”
独孤瑞沉着冷静的吩咐着,作为人子,他不能在父皇病危之时离开,可若是因此失去静儿,他也终身难以原谅自己,如今只能相信身边的人,相信他亲手带出来的下属,相信他的生死之交,相信他们能够将静儿平安救出。
“王爷放心,属下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南宫小姐平安带回。”
气氛随着云徵的离开变得沉闷而压抑,独孤离和独孤瑞一个阴沉着脸,一个紧抿着唇,皆是紧盯着殿门神情焦急,却心思各异。
忽然“吱呀”一声,紧闭的殿门终是被打开,阎正的身影刚出现在殿门前,独孤瑞和独孤离便已围上去。
“阎太医,父皇现在情况如何?”
“皇上现在已经苏醒,只是……”阎正犹豫着停下,疲惫的脸上难掩担忧。
“只是什么?”两人心中一紧,似有不好的预感。
“只是皇上的情况并不乐观,时而清醒时而恍惚,只怕……”时日不长,可他却不敢说出后面几个字,皇上的龙体,岂是他一个小小太医能私自揣测的。
其他几位太医也陆陆续续的走出大殿,脸上皆如阎正般满是担忧,可见皇上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直到德明也是满脸沉重的走出来,独孤离和独孤瑞心中不安越甚,两人对视一眼,几步上前便欲进ru殿中,却被德明拦下。
“瑞王爷,皇上只宣您一人进去,说有话要单独与您说。”
气息骤沉,众人愕然,独孤瑞看一眼满脸惊愕的独孤离,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父皇要单独见我?”
德明垂眸并不看众人的神情,只是恭敬的点头道:“皇上宣瑞王爷您一人进去。”
独孤瑞抬眸看向灯火不明的殿中,再偏头看向身边的独孤离,只见他已收起所有心思,脸上还是那一贯的淡漠的表情,只是越加的幽冷淡漠,让人捉模不透。
他叹息一声,该来的总归会来,转身不再看任何人,抬步往殿中走去。
随着他步入殿中,身后的大门被“嘭”的一声关上,沉沉厚重的殿门将殿外与殿内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殿中一片安然,宁静祥和,而殿外却是风起云涌,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