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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八) 2/2

“孟卿云!”庆雅冷笑道,“我弟.弟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你扭断他手腕不算,还要将人整个手都捏碎?!”

“庆雅。”萧戎低唤一声,庆雅一震,咬了咬牙,瞪向无辜的太医:“还不去看!要是他手真的废了,我饶不了你们!”

太医苦着脸,又到穆郝身边鼓捣起来。

孟卿云道:“下官与穆郝皇子在酒楼相遇,皇子出言不逊,欺辱了下官,在场之人皆可作证。珑”

“那又如何?!”庆雅激动,“他骂你几句就被你弄成了这副样子,那你岂不是应该被五马分尸?!”

“娘娘此言差矣,”孟卿云波澜不惊,“下官身为大烨一品,乃朝中重臣。根据大烨律例,无故辱骂三品以上大臣者,鞭笞一百,没家产。以穆郝皇子的身体,鞭笞一百,即便不死也将落下重症,如今只是没了一只手,小惩大诫,娘娘何必生气。”

庆雅怔住,偏头看向萧戎,目中含着疑惑。萧戎手握成拳,抵着唇边低咳一声,默默点了头。

那声低咳,无论孟卿云怎么看,都像是在掩着笑柽。

庆雅噎住,穆郝怕就这么便宜了孟卿云,大叫道:“姐姐,你别听她胡说!她和那个姓江的女人在酒楼里独处一室,我只是说她两句,她恼羞成怒就动了手!”哀哀看向萧戎,哭道:“姐夫,你要给我做主啊!”

萧戎坐在椅子里,逆着光,神色莫名。唯有那双漆黑的眼睛沉了沉,片刻睨向孟卿云,音调上扬,“哦?”

孟卿云背上起了鸡皮疙瘩,抿抿唇,道:“下官与江小姐有事商谈,非穆郝皇子所说那般有伤风化。他当着众人面出言侮辱,江小姐悲愤交加,一路上若非下官相劝,只怕早已投湖自尽。”扯着谎话,她眼都不眨。

“下官病愈回到长安这几日,所见所闻都是皇子如何放荡不羁,流连青.楼楚馆,当街调.戏世家女子……”

庆雅脸色渐沉,孟卿云道:“贵妃娘娘与穆郝皇子从安国而来,娘娘居于深宫,皇子在于市井。长安百姓见不着娘娘,却每日都可听到、见到皇子所作所为,又由皇子所为联想到娘娘,长此以往,世人对贵妃娘娘误解太深……”

“孟大人的意思是,”庆雅僵着脸勾出一个笑,“本宫非但不应怪你,还应感谢孟大人替本宫管教了弟.弟,维护了本宫的声名?”

“娘娘圣明!”

“你……”庆雅气极,“欺人太甚”四个字在喉咙口打转,但眼角扫到萧戎神色平淡,又硬生生吞了回去。僵持半天,哼了一声背过身,伏在穆郝身边啜泣。

“庆雅,哭多伤身。”萧戎起身握.住她的肩膀,将人带到椅子上坐着,转头对孟卿云道:“你先下去吧。”

“难道就这么算了么?”庆雅哭道,“臣妾该如何向父皇交代啊……”

孟卿云微微一顿,叹道:“娘娘,酒楼中是皇子先对下官出手,下官出于自保,才会将他打伤。娘娘若真要为皇子讨回所谓公道,下官也无法,但凭娘娘处置便是了。”言罢行礼,慢慢退出长秋殿。

郭济将她带到景明殿,奉上茶水点心,“孟大人……”他欲言又止。

孟卿云笑问:“郭公公有话不妨直言。”

“奴才昨日刚与您说过那些,今日就……”他叹道,“这时伤了穆郝皇子,如何不让人以为您是为了玉妃娘娘?与贵妃结下梁子,您又是何苦?”他在萧戎身边多年,对孟卿云也算推心置月复,没有什么不好说的话。

她反而安抚:“我心中有分寸的。”郭济无法,只得闭口退下。

除了这样一句,她还能再说什么?无奈叹气,大殿里剩着她一个人,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在回荡。

随意吃了些东西,扫到榻上有一本书,捡起来看,是萧戎翻过的。墨香幽然,还晕染了点龙泽香的气息,她不禁弯唇,索性月兑了鞋,蜷在榻上看起来。

不过多久萧戎回来,见她自得其乐的模样哭笑不得:“你惹了麻烦,倒是让我善后。”

孟卿云睨他一眼:“温香软玉在怀,这善后不合皇上的心?”

萧戎啧啧两声,“又打翻醋坛子了。”

孟卿云轻哼不语,阖上书页,侧首眸光潋滟,“尊贵的皇帝陛下,您准备怎么处置微臣呢?”

萧戎抿着笑,上前将她拥入怀中,“你话都说到那样的地步了,千般万般都是穆郝的错,谁人能处置你?”捏住下颌抬起她的脸,亲了亲,“人说最毒妇人心,这下手忒狠了。”

“谁让他满口污言,”她冷笑,“下次再遇到,我连他脑袋都揉碎才是好的。”

萧戎不置可否地笑笑,目光落在她颊边伤口上,微微一顿。那道拓跋昀留下的伤痕已经好了大半,只剩下一道浅浅的影子,却仍可以看出当时伤得多深。

“怎么了?”觉察到他的视线,她模住脸,眉心微蹙,“很丑吗?”

“不丑,”他摇摇头,“卿卿这样美。”

tang她眼睛闪着亮光,方才因穆郝而起的怒意瞬间消弭,弯唇一笑。

柔情缱绻,迷醉如梦。这场梦太久,从常州直到长安,从日暮直到天明,分明是真实的模样。

与萧戎在景明殿消磨许久,她才恋恋不舍地出了宫,等回到孟府看到孟昭元摆起的阵仗,方想起穆郝之事并不算完。

奇怪的是孟昭元并没有多么生气,只是责怪她太过鲁莽。倒是许氏满脸是笑,哄着孟昭元道:“冲冠一怒为红颜,那穆郝皇子太不像话,怨不得云儿对他动手。”

孟卿云一怔,立时明白过来。笑了笑,“多谢父亲、母亲为孩儿着想,但孩儿与江家小姐之间,并无劳什子情意。”

许氏愣住,孟昭元皱眉道:“你不是去过江府上为江三小姐过生辰?”

“孩儿去过,但那是因为江尚书盛情难却,并未其他。”

“那你今天……”许氏脸上的笑有些难看,“云儿年纪不小了,中意哪家姑娘也不算害羞的事,何必与我们隐瞒。”

孟卿云语声淡然,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坚持:“孩儿已当面与江小姐说清楚,孩儿并无娶亲的打算,请她代为向江尚书赔罪。”

“胡闹!”孟昭元急得手臂一抬,许氏连忙拉住,不停地朝他使着眼色。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来,“我与江大人早已说定儿女婚嫁,你自作主张地毁了,将我颜面置于何地?!”

孟卿云淡声:“父亲不曾问过孩儿,孩儿如何不能自作主张?”

“自古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亲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许氏叹气,“怎么不知好歹。”

“孩儿多谢父亲,但孩儿并无成亲之意,还请父亲、母亲不要相逼。”

“你……”孟昭元气得胸口疼,“你都多大岁数了,别的世家公子早已是儿女绕膝,偏你还是孤身一人,你……你要让多少人看笑话啊!”

“谁人看笑话?”她轻笑,“父亲但管与孩儿说,谁人看了孩儿的笑话?”

她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如何不激起怒气?孟昭元话都说不出来了,许氏脸一沉,直直看着她:“无论如何,你都不愿娶亲?”

不愿离开萧戎,不愿放过孟卿玉。

她弯唇:“是,孩儿不愿娶亲,还请母亲莫再操心。”说完行礼,不待孟昭元发话,转身出了门。

身后传来几声咒骂,皆都随风消散。

穆郝的事并没有持续太久,萧戎将庆雅姐弟安抚了、象征性地罚了孟卿云俸禄就算揭了过去。江元也没有在亲事上纠缠,反而是孟昭元狠狠发了一顿脾气,弄得阖府不宁。

一眨眼,长安城的玉茗花都谢了。

与之相反的,倒是御河芙蓉开得如火如荼。

太后是爱花之人,见如此盛景不免想与人共享,又见自庆雅进宫之后,宫里还没有办过什么像样的宴事,便决定在御花园里弄个赏花大会。长安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都在准许参宴之列。

周氏得知消息后在孟卿云房里磨了许久,非要跟着去。她在孟府多年,从来不曾在别的官家夫人面前露过面,一是孟昭元不喜她,二是许氏有意压制,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自己的身份也能去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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