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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上)投宿遇尴尬

大渡河畔临近那道铁索桥的一溜二十余家房屋,大都是客栈酒店。♀傍晚的日头已靠近西山,几家楼上的窗口皆有人影晃动,大都是住宿的客人在临窗观赏铁索桥四周的景致。近几日的川边索桥镇上比平日里闹热多了,大街小巷不断有从四方赶来赴论刀会的人,这些人一踏进镇子,大大小小的客栈酒店的老板皆忙得乐滋滋地。

其中一家小酒店楼上的一道窗口前对坐有一男一女两人,碗碟大都已空,还有两只酒杯和小半壶酒,看样子刚刚用罢膳。

女子问道:“你打听得明白,确是定在腊月二十六,也就是后天?”

男子回道:“确实无误,西街口还贴有一张官府的告示,说是在打箭炉郭达山下论道会期间,严防有匪徒盗贼流窜至索桥镇与打箭炉一带捣乱。方才我去铁索桥上走了一趟,就连河对岸的几家小客栈也是客满。”

女子若有所思道:“看来咱们早一点过来是对的,究竟是论道会还是论刀会也未可知。”

男子道:“是呀!这是哪门子事,道啊刀啊的弄得糊里糊涂,连我也不明白,官府的告示上怎么又明明地变成了论道?难道——?”

女子其实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对其中的缘故她心下起码明白六七分,却只是淡淡地道一句:“咱们在瓦屋山上不就听见了?”

男子一副摇头不解的神情似在自语:“在瓦屋山上听那几位谈佛说道的老者吐露的言语,原本是各门各派的他们要在瓦屋山论道讲经,这我白霖都理解,瓦屋山本来就是太上老君结庐修炼之地。可是武林中人为何要将比试刀法兵刃的赛事与此事混为一谈?”

女子道:“据我推测,连年战事不休武林也有很长日子没举行过比武盛会啦,加上各个门派间也少联络通气,更无众人皆心服的盟主来主持一次像样的聚会,遇上人家这次传出的瓦屋山论道,无论武林众人是听差了还是有意为之借题发挥,好让大家来一次比武聚会,这么一想也就不难理解了。”

白霖方才点一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状,心下道你这野百合果然是脑壳特够用,不但替这事打圆场,而且这个理由的圆场还打得相当有理呢!你的湖堂宮与官府也在暗中使了手段的,以为我一点也不知晓?但我却猜不透是何目的,且看我再试探她一试。

“我看幺妹子姐姐对所受宮主指令没多大上心呢?”绿蜻蜓目光直视对方眼睛。

“你怎知我没上心?即便我已完成了使命你也不一定知晓,你若不是被认作半个湖堂宫人,恐怕就不会与你幺妹子姐姐同在一路行走了这样多时日。”野百合微微一笑。

绿蜻蜓听得此言,心头的缺失便升了起来。因对这女人身上一股与众不同的感觉所吸引,半年前自与她套上近乎便一路走来。♀她的武功本领不仅在自己之上,知晓了她与那个湖堂宮之关系。尤其是在那个神秘莫测的什么宮主夫人的授意下,去打箭炉假扮了一回夫妻。本@黄色小说

整日与这个越来越散发着诱惑力的女人在一处,却只能是可望不可得。有好几次他都想一走了之,却又鬼使神差地返回。原本是应了那句:越是得不到的就越令人向往。一时对‘野百合’这称谓竟生出不解,究竟是名不副实还是没……?

不料却意外地发现她与那位神情冷峻武功不俗的中年汉子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绿蜻蜓方知当年在白莲教中的小丫头与申礼仁的一段情愫,这还是从她口里隐隐约约听得的。

“我瞧出那位姓任的与你的关系不是一般,看来同你是非同一般的旧相识?”白霖的问话中掩饰不住一股酸味儿。

“嗯。”当时的野百合有点发怔,手里的马鞭犹如赌气一般使劲儿一甩,马儿疾奔,身后丢下一句话来,“都有十来年了,那还是在白莲教的时候!”

白霖心下道,不知这个能将你幺妹子哄到手的男子有何过人之处,嘴里却道:“看来此人的本事高呢!”

幺妹子只是扭头回望他一眼,瞧不出她那一刻的神色……

“你瞧!”此刻的野百合忽然轻轻地叫了一声,将白霖从恍惚中唤过来。

从窗口望外看去,只见一个矮壮的汉子、一个中等身量的汉子和一个身形粗壮的大汉正从眼前走过。绿蜻蜓说一声这几个人还走得快呢!又过了一阵,方看见南宮旭和独臂萧岣孟小岚一同从窗下走过。

野百合道:“奇怪,那个姓秦的青年人与那个姑娘没同他们在一块儿?”

绿蜻蜓道:“咱两个不也不是同他们分手了嘛,走江湖闯江湖都是这样,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单人独马更是一番利索。”

野百合没开口,心下不以为然道,还用你这个小老弟来点拨我?要说闯荡江湖我过的桥恐怕都比你走路还多,其神色当然不无夸张。而后又听见他问,咱两人今夜就住在这索桥镇?她回道当然,着得着当夜赶路么?

“说来也是,明后日不外乎是一些开场的仪式之类,看来要过了后日方能进入正式的比武。”绿蜻蜓点头认同,说话的同时,把脑壳微微伸出了些,直到见南宮旭等人的背影消失在街口的拐角处,方若有所失地扭过头来,仰头喝下一杯酒。

野百合在心下叹道,白霖呀白霖你总是喜欢将一名女子当做追寻的目标,我看已经快成了一种病。本不想点破他的,但还是忍不住问一句道:“没看见那位小青姑娘?”

白霖摇头不语,半晌方道:“我想独自去走走。《》”

却说南宮旭方才听到孟小岚说瞧见绿蜻蜓二人在那家小酒店楼上,走过几步后方回答说是他也看见了。

萧岣却东张西望地嘟嚷着:“在哪、在哪?我咋没看见?”

孟小岚笑他道:“我见你一路上只顾着关心那些卤猪头炖羊肉烤肥鸡,那里还能腾出眼睛来瞧其它?”

萧岣就急了,想要分辨却又寻不出话来只得嘻嘻一笑,干脆道:“一闻到这香味就觉肚子饿了。”

南宮旭也笑道:“说你像是饿死鬼投的胎呢,在饭桌上的食量也并不比我多,昨天还听见阿依在笑你,说是——”

孟小岚接下话来笑道:“萧狗娃呀小狗娃,眼睛大来肚皮小,眼馋嘴谗吞不了。你说阿依的顺口溜编得好不好?阿依她被秦耀宗拽走了,分手时还说要我在索桥镇等她呢。”

“不好不好,难听难听!”萧岣摇头,又问道“她要你等她干吗?不是有那个秦耀宗陪着她嘛。”

孟小岚道:“我两个习惯了搭伴儿,住宿方便些。”

萧岣不以为然地摇头道:“那个秦耀宗已同阿依好得差不多就像两口子一样,只差拜堂成亲啦,还要同你这位朋友搭伴儿住在一处?”

南宮旭闻言立即瞪他一眼道:“你别张嘴乱说话好不好!”

萧岣嘴瘪瘪嘴嘀咕道:“我晓得你同阿依是穿就认识了的老朋友,可惜,只可惜人家秦耀宗比你占了先。眼下那个绿蜻蜓也要把小青抢过去了,看你咋办?”

南宮旭听见他这话如何不恼,忽地转过身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一手扬起了巴掌。

萧岣便立在原处也不挣扎,嘴里嘟嚷着:“你打你打,我就让你打,我晓得你只会欺负你的讨口儿朋友!”

南宮旭一时哭笑不得,扬起的手放了下来,顺即扭过身去走进街旁的一家小酒店。

孟小岚的嘴儿一瘪对萧岣道:“我说你呀萧岣岣,你这张嘴巴说话就不能注意点?你没看见那个秦耀宗,当他听说阿依自小就认识南宮旭时的那副神情?明显就不愿意阿依再多与南宮旭交谈几句,我早就料到阿依迟早会被他死缠硬磨骗到手的。”

“原来是被他骗到手的?”萧岣瞪起眼睛,“哎!我早就知道这个秦耀宗同咱们不是一路人,你们既然是在河心岛上就晓得他是秦文彪的人,为啥还要同他打交道?”

“是他自已要来同咱们打交道的,还不是因了……”孟小岚没说出阿依两个字便止住不语,心下反而生出别样的感慨来。瞧这秦耀宗对阿依还是不错的,就这次一同去瓦屋山的路上,真可说是寸步不离她左右。

这孟小岚忽地自然就思念起阮玉斌来,此刻他的心头会不会挂念我呢?胸口便有点发堵,这个阮郎阮公子未必还不如秦耀宗?不会的,自个儿又宽慰起自己来,不觉抬起左手来轻抚一下腕上戴着的那串檀香木珠。

萧岣见她的神情变得发呆,忍不住笑道:“我晓得元老二对你好,你这串珠子定是与元老二道别的时候他送你的?”

“什么曹老三圆老二的?”孟小岚的脸庞变得绯红佯装生气道,“我何时认识啥圆老二方老二的?”

“哈哈哈!”萧岣有点乐不可支地笑起来,无法拍掌的独臂朝自个儿的腿上拍了两下,煞有介事地将他几个在跑马山脚下取下的绰号介绍了一番,“排来排去我萧岣竟成了尾巴上的老幺,大号肖老四!”

三人在店中点了些鸡鸭鱼肉和菜蔬并要了一壶酒,冬日的夜间天黑得早,吃罢晚饭后虽是戌时却感觉很是夜深,出门就近去寻歇息之处,方知几乎已是家家客满。便沿街一路寻去,终于在镇西街尽头方寻得一家还余有两间房的客店。

南宮旭和萧岣去后院洗漱,孟小岚却在火盆边挑了一小截还未燃烧的木炭,去门口走了一趟。待她洗漱妥当刚要上床,阿依就寻了过来。

“你终于寻到我了。”孟小岚高兴地笑道。

阿依道:“你还真在客栈大门的右侧用木炭画有记号,不然叫我如何能寻到?”

孟小岚道:“说是这几日几乎所有的客栈都是客满,没料到川边的一个比武论刀会有这么吸引人,来往的人有这样多呢。”

阿依听了小岚的话只是点点头,面上有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其实她心下还正在懊恼。自从知道南宮旭的确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并且还知道了家兄的下落,可以说是忽然遇上两桩令她分外激动的大喜讯。当然想再向南宮旭打听一些有关家兄和钟离爷爷的情况。

阿依在与南宫旭的交谈中免不了流露出兴奋激动的神色,这乃是人之常情,谁知秦耀宗对她家兄的情况却丝毫也不关注,仿佛在议论陌生人的事一般。不仅如此,反而不时地打断她同南宫旭的交谈,最后竟然在并不征求她的意见之下,不由分说地将她一把拽起离开大家要先行下山。

阿依毕竟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子,当着朋友们的面也不好与他抵拗闹别扭。心下有事一路上的话语就不多,秦耀宗少不了又关切地向问东问西,直到打听起她失散多年的兄长的情形。阿依方开始应对着,说是当时太年幼没多少印象。到后来,秦耀宗又想着法儿寻些轻松的话题来说。

在雅州和蓝池子歇息时,秦耀宗仍是在第二日的早上来到阿依房间的窗前嘘寒问暖。二郎山到索桥镇的那一段山路十分难行,尤其哪一段银装素裹冰雪铺地的狭窄山道,秦耀宗总是小心翼翼地时而在前面探路时而又在后面做依托……把个阿依照顾得如同一个幼稚的小姑娘。

有一段特别窄逼的栈道被一层冰雪覆盖,圆木之间的缝隙也被坚冰填平,朝外伸出的木头一端悬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柱。自小在彝地长大的阿依并不胆怯,正要平稳身子轻提气快速出步飞跃过去,却被秦耀宗止住。

只见他指一指数步之外的一段,阿依还未看清他所指之意他已经先行踏了上去。一阵平稳而短促地疾奔过去,身后忽地发出‘格嚓’一声,他的脚步已至栈道末端。阿依看时,一截已经折断的原木带着些残雪碎冰朝深不可测的山谷掉去。随后而过的阿依顿觉有一股暖意沁入到心里。

在索桥镇吃罢晚饭,两人在铁索桥上走了个来回。秦耀宗不时地介绍着这桥的来龙去脉,阿依只是默默地听着,脑子里却浮现出她与孟小岚和阮玉斌在此处游玩说笑的情景……

当二人去寻客栈投宿时,不料更是家家已经客满户户没剩一间空床。好不容易走到镇东的街尽头才寻到一家还有一张空床的房间。冬日的索桥镇何时有过这样多的客人来往?店老板被这两日的好生意弄得乐滋滋的,一边打量着他俩一边替他二人庆幸道:“二位好运气,我这单间的床铺是四尺五宽呢!往来客人中遇上是夫妻二人的也方便,再说价钱也只比一般的单人间多一文。”

半明半暗的油灯下,看不出秦耀宗的神色如何,只见他十分利索地就去掏包袱内的银钱,阿依见店家收到碎银后在抽屉里模出好几文来,而秦耀宗十分大方地推辞,说声不用找补。却没看见阿依已是神情窘迫脸庞涨红,因未听到秦耀宗与她相商的话语心下发急,今晚两人如何住宿?

当店家手提马灯在前面引道时,阿依对秦耀宗抛下一句,你早点去歇息吧,我还是去寻孟小岚。不仅把转过身来的秦耀宗弄得张口结舌一时便怔怔地,就连这店家也大为不解,提着油灯立在门前,只是试探地问一句,你夫人——是你夫人——还有事?

秦耀宗并不理他,赶忙一扭身追出门外,朝阿依的背影赶去好大一段路,喊上一声,她们若是还没过二郎山来,你就赶快回来住这里,你单独的——我——我好想办法!看着她的身影在远处消失他才悻悻地走回客店,无精打采地往床上一躺,望着天花板发愣。

糟了!先是责怪自己方才确有不妥之处,岂止不妥简直是极为不妥。都是怀揣着……要是在阿依看来我是揣着鬼胎?图谋不轨?才是无地自容!脸上有点发烫,回想方才的情景,听到只剩下一间只一张床的房间,自己不但不觉得遗憾,反而不由地生出一丝庆幸而且这庆幸还含有令人……总之是隐隐的难以形容的一丝企盼。

是我不像话!他翻身坐起真想朝自己扇上一个大耳刮子,为何不在当时就对她说一句你就住这房间,我一个男子汉嘛好想办法的!他一时难以入睡,他哪里知晓,今夜的索桥镇,遇到住宿没着落的过路客官还不止一两人。

这不,此刻正有一个人影在临大渡河畔的那条街上来回徘徊,这街已经走过一趟,依旧没有空余的客房。抬眼望天,估模已近亥时,索桥镇气候虽属川边最为温和的,在冬季的深夜里也免不了寒气逼人,只得转身朝自己刚才还在犹豫的那家马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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