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总是这样,什么都为皇上想到!”胡儿轻叹,顿了顿忍不住又道:“论理这话奴婢说僭越了,只是奴婢却忍不住了,您啊,就是太心善、太会为人着想了!光想着别人,从来不为自己考虑!以奴婢看来,您也不要这么傻呼呼的只知道做事,也得在皇上面前多露露脸啊!皇上是天子,您不去就着皇上,难道还等皇上来就着您不成?”
“哟,你倒派起本宫的不是来了!本宫是太宠着你了!无法无天!”明贵妃这话虽然是训斥胡儿,可语气却十分柔和,更像是打趣。爱睍莼璩
“奴婢还不是为了娘娘您着想!您看皇后娘娘——”
“胡儿!”明贵妃语气顿时一凛,沉声道:“别胡说!皇后娘娘岂是你我可以私议得的!”
“奴婢是为您不平!”胡儿十分委屈攴。
“好了!本宫自己心里有数!”明贵妃语气又软了下来,轻轻一叹,“皇上何尝没有皇上的难处,本宫怎么忍心为难皇上呢!本宫答应过皇上,做他的贤内助,皇上他说过,他不会亏待本宫的!皇上一直对皇后娘娘愧疚在心,如今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和好了,你瞧瞧皇上如今精神比前些日子可好了太多,本宫见了也高兴!这都是皇后娘娘的功劳!你呀,以后别乱说话!万一传到了皇后耳中,让皇后不快,皇上也会不高兴的!好不容易看到皇上心情好一些,可别再给皇上添麻烦!”
慕容飞絮听了明贵妃这番话,呆了呆,心上微微有些发堵。明贵妃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是真的很贤良啊!贤良得令慕容飞絮自愧不如,贤良得好像她才是那个心胸宽广、母仪天下的皇后,而她,却是个狐媚惑主的宠妃。
不过,明贵妃这番话又有何错呢?她说的都是事实!并没有半句虚假弪!
“娘娘——”青桐也听出了些不自在来,忍不住扶住了慕容飞絮的胳膊,欲提高说话声音示意明贵妃主仆适可而止。慕容飞絮当即朝她瞅了一眼止住了她。
“也只有娘娘您如此贤惠,什么都想到皇上、什么都为皇上着想!”胡儿半是心疼半是抱怨不平的声音又传来。
“皇上是本宫的夫君,本宫为皇上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何况,皇上——并没有亏待了本宫!他是这世上最好的夫君!”明贵妃柔柔的说着,声音微甜中带着淡淡的娇羞,还有一种不需明言的默契。
“说的也是!”胡儿一笑,语气也轻快了些。慕容飞絮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胡儿说这话的时候与明贵妃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神情。
炎曦他,难道真的给了明贵妃许了什么承诺?慕容飞絮的心一下子乱了起来。她会这么想也不奇怪,只要想想明贵妃无怨无悔、无嫉无妒的为炎曦做这么多事情从不争宠,更没有对慕容飞絮独霸皇上表示出半分不满或者嫉恨,反而不经意流露出一种稳坐钓鱼台的不在乎的神情,慕容飞絮心中的疑问就忍不住更扩大了开来。
如果炎曦什么都没有许给明贵妃,明贵妃何以如此冷静镇定得异乎寻常?而炎曦又何以如此信任她?
慕容飞絮心中一痛,下意识紧紧握住了手心。
炎曦,莫要再骗我、莫要再让我失望!慕容飞絮心中暗暗道,身子忍不住有些微微颤抖起来,心里乱成一团。
她从来就没有奢求过他的真心和情有独钟的爱,是他自己强行给她的!如今她深深的陷了进来,全心全意的信任了他、心里满满的只有他,她便绝不容许他面上一套背地一套的对她!
如果,他再次骗了她,她绝不会再原谅他!绝不!
“好了,也不知公主的嫁衣和凤冠做得怎么样了!等会儿你传尚宫局的人到漪澜宫去,本宫要当面问问!还有几处大婚当天的礼仪本宫还得同皇上商量商量,看看皇上是什么意思!走罢,别在这儿耽搁时辰了!”明贵妃笑着说道。
“是娘娘,奴婢扶您!”胡儿一笑,也就丢开刚才的谈话。
不料,明贵妃忽然“哎哟”了一声,跟着是胡儿焦急的声音,“娘娘!您怎么了!”
“没事!想必是一下子起得猛了头有点晕!”明贵妃回答。可是就连慕容飞絮和青桐也听了出来明贵妃的虚弱和喘息。
主仆两个只是怔神的空档,跟着又听到明贵妃痛苦的干呕起来,闷哼连连十分难受的样子,胡儿一声声的惊慌叫着“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明贵妃根本说不出话来,一声声的只是干呕。
“娘娘,要不要奴婢传太医!”胡儿急得带了哭腔,“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不好!明明知道娘娘这几天身子不适、胃口不好吃什么吐什么还让娘娘在这石头上坐了这么久!看着娘娘您难受奴婢又替不了娘娘您——”胡儿忽然低低的惊呼一声,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话,颤声道:“娘娘,娘娘您该不会是、该不会是有了身孕吧!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站住!”明贵妃喘息着唤住胡儿,轻喘着道:“不能去请太医,不许去,听见没有!”
“娘娘您——您难道真的——奴婢糊涂!”胡儿跺脚,“这个月您的小日子可是没来!”
“你小声点!”明贵妃苦笑道:“其实本宫也有知觉了,好在如今还未显怀,这事先不要声张知道吗?待忙过这件大事,本宫私下里问了皇上再说吧!如果皇后娘娘知道了去问皇上,岂不是让皇上难做?皇上会不高兴的!”
“可是娘娘您——”
“本宫自有分寸!明儿你悄悄找太医院弄点安胎药来就行!”明贵妃又道,却已经缓过了刚才的难受劲,说话口齿清楚多了。再闲话两句就笑着同胡儿去了。
流云亭中的慕容飞絮,手脚冰凉,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明贵妃她,竟然有孕了!
“娘娘,这不是,还没确定吗!娘娘,您别胡思乱想啊!”青桐急得不得了,语无伦次的安慰慕容飞絮。
“别说了,”慕容飞絮苦涩一笑,淡淡道:“你出去候着,本宫想独自静一静。”
“娘娘!”
“去吧!”
“是,娘娘!”
慕容飞絮心中气息乱窜,脑子里纷乱的思绪搅合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明贵妃竟然有孕了!想来炎曦背着她许给明贵妃的,至少有子嗣一说。算算时间,应是年后正月里的事。意识到这一点,慕容飞絮的心更痛了些。
她只觉得自己可笑,可笑一次次的相信他的话!明明被他欺骗过那么多次,可她还是信了他的信誓旦旦,信了他枕畔许下的诺言和宠爱。
回到兴庆宫中,慕容飞絮心情依旧糟糕烦乱得不成样,既盼着炎曦回来又隐隐的有些抗拒。她不知道他回来了她该怎样对他。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暂时不必面对这样的纠结,因为炎曦打发了个小太监前来禀报:他有要事要晚些回来,让她自己用膳、先行就寝。
也就是说,他要很晚才会回来。却没有告诉她究竟是因为何事。
偏偏所有不正常的事情都发生在今日,即便慕容飞絮够冷静也会不淡定了,更别说她此时心绪早已纷乱得不成样,听到这样的话若是不胡思乱想那就奇怪了!
“不知皇上在忙什么?”慕容飞絮笑着问那小太监。
“这个——奴才不知!”小太监神色一滞,忙躬身回道。
“真的不知?”
“是,皇上的事情奴才哪儿知晓呢……”小太监陪笑。
慕容飞絮冷冷一笑,挑眉喝道:“不说实话!来人,给本宫拖出去,杖毙!”
“娘娘饶命!”小太监大吃一惊,全然没料到慕容飞絮会突然间发作,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说!”
“娘娘,奴才……”
“拖出去!”慕容飞絮抓起手边的茶碗往地上用力一砸,清脆的响声狠狠的撞击在众人的心上,所有人下意识缩了缩肩膀打了个冷颤。皇后娘娘从前在宫里的手段众人都是知晓的,只不过自打她回宫之后还从来没有发作过。如今旧梦重温,那种心惊胆颤的感觉自然而然又回来了。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才说,奴才说!五胡部落联盟大酋长派来了使者,皇上和九王爷在招待使者饮宴!”小太监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一下子喊了出来。
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太监,皇后娘娘杖毙了他皇上半个不字都不会提。倒不如顺从了娘娘的心意,在皇上面前还能有几分生机。
慕容飞絮瞳孔骤然一缩,脸色煞白,浑身的力气骤然被抽空,如果不是坐着她肯定要跌倒在地!
明贵妃的娘家人来了!他在招呼明贵妃娘家尊贵的客人,而且,还是瞒着她、还不许人告诉她!
他究竟还瞒着她多少事情!究竟他背着她跟明贵妃暗通款曲多少次?慕容飞絮已经不愿意去想!
他给了她希望,给了她她以为的全心全意的真心和爱,原来都是假的!
“没你的事了,回去吧!”慕容飞絮神色平静了下来,淡淡瞥了一眼地上发抖的小太监,挥手温和道:“回去告诉皇上,本宫知道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