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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迈不开步子，不敢闯，像个小脚女人······要害是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判断的标准，应该主要看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我跟你们讲，这个观点，原先是南江一个年轻村支书先发明的，我来之前，这个叫八德的小乡镇，一个药材种植计划引起轩然大波喽！凌云同志他们和我讲起这个事，很可笑，说是怕为资本家打工。我看就是有些人脑子有毛病，纠缠这个问题······”
赵克柔在电视里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脑门渐渐流下冷汗，双腿发软。这一年多来的挣扎折腾，到此就划上个句号了？电话铃刺耳地响起，赵克柔本能地抖了一下，走过去拿起话筒：“喂？”
“电视在看没有？”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正在看——”
“不要灰心，暂时忍忍，我们的目的也是不争论！”
“是，我记住了！”赵克柔双手捧着电话回答。
方明坐在办公室阅读文件，敲门声轻轻响起。
“请进。”方明抬起头，罗宝山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方副乡长，在忙呢？”
“呵呵，罗副乡长，请进请进。”方明站起来。
“哎，工作干累了，过来找你聊领，不打扰吧？”罗宝山坐下，模出一支烟递给方明。方明泡上一杯茶递过去，微笑着等他的下文。“老弟，我觉得你最近干劲很足啊，怎么样，那个药材种植计划批下来没有？什么时候上马？”
“还没呢，这不是等着县里批复嘛？”
“唉，要我说，咱们县这个速度是慢了点，好事吗，早就该批下来了。咱们等得起，老百姓可等不起，要是误了这个春天，损失可就大了！”罗宝山很是对县里的工作效率不满：“老弟，有些心里话，我想跟你说说。”他察觉方明并不搭腔，忽然有些底气不足。
“请说，请说。”方明做侧耳倾听状。
“有些事你也知道，咱们在场面上混，啥时候表错了态，做了些对不起兄弟你的事儿，千万别往心里去。哥哥我也很无奈啊，人在官场，如履薄冰！”
“罗副乡长言重了，这些我都明白。”方明笑眯眯地看着他说了一句。罗宝山后面本来还有很多话，听他这么说，惊喜道：“呵呵，我就知道老弟是个明白人，这我就放心了。唉，都是平时耳根子软，立场不坚定，其实从来我都打内心支持你，就是——算了，再说也是车轱辘话来回绕，咱们兄弟心照不宣就成！”
两人东拉西扯半天，罗宝山才依依不舍地站起来告辞，方明送到门口，他又回过身来两人在走廊上说了半天，才哈哈大笑而去。
方明知道这是因为风向变了，而自己等于是得到最高领导人亲口表扬，一下炙手可热起来，他必须赶紧来消除以前的恩怨，顺便在人前秀一下跟自己的关系。
就让他秀一回！
接着方明办公室热闹起来，王志、陈勇、李小强、莫志华，都像商量好一样，挨个进出于方明办公室。这可是他从上任一来第一次这么热闹，楼下所有人都看傻了，真没想到方副乡长不显山不露水，会有这么一天！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长长的走廊另一头，最大最阔气的那间办公室大门开着，却除了办事人员进出请示签字，一天都没有任何领导光临过。
最后，连乡长陈进昌也扭扭捏捏进了方明的办公室，说了好多知心话。方明一一笑着收下，陈进昌才心满意足脸放红光地回到自己的乡长办公室。看到隔壁门庭冷落，陈进昌不禁摇了摇头，冷笑一声。
还不到2月中旬，县里陈士铎已经对小王、凤岗两个村和南粤金利有限公司药材种植基地合作项目作了批示，要求八德乡副乡长方明亲自牵头，与对方签订合同，项目正式启动。
3月初，全国掀起一次学习老人南巡讲话的，宁东县自然更加积极认真。
魏华亭眉飞色舞传达了讲话的内容，尤其对讲话里两次涉及宁东的段落异常兴奋：“同志们，看见没有，中央对我们所做的工作是高度肯定的，是大力支持的。我以前就说过，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只要抓住这两点，就是天塌下来也不用担心自己犯错误。现在是否验证了这个道理？当然，在八德乡这个问题上，有些同志立场不坚定，或者是观念有所不同，这也是显而易见的。希望我们全县各级领导干部通过这次深刻的教训，一定要把思想统一起来，不要再三心二意左右摇摆了，老人家讲得好，不能再等了！”
“是啊，魏书记的话我深有体会，咱们有些干部啊，就是自己不干事，还不让别人干事。别人干成了，他还要坏事。这些干部，我觉得县委应该有个鲜明惮度，最起码要提出警告，要给予警醒，如果轻轻放过，对我们那些真正干实事的同志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张达才深有体会地说道。
要是以前，常委会开会没有赵克柔的补充发言，谁敢先讲话？可是今天气氛已经变了，几乎没人想起还有一个县长在那儿坐着呢。
魏华亭皱起眉头：“达才同志，你这是指谁？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呵呵，去年年底我接到一个报告，说是方明同志早上才在乡党委会上反驳了他们班子给的集体批评，晚上就有人通知联防队到招待所去扫黄。当时方明同志正在招待一个京城去看望他的朋友，事实上连门都没有锁，可是联防队居然还踹门进去，方明同志解释也不听，就要上手段。这个事半夜惊动了我，是我打电话让他们放人的。这就是明显的打击报复嘛！”
咚地一声，魏华亭面前的茶杯竟然跳了一下：“这种事，怎么我都没听说？”他恼怒地问。常委会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好像没人听说过这个事情。
“呵呵，我也是第二天才听说，后来才知道，方明同志为了照顾班子团结，只要求八德乡党委开了一次会议，在会议上替他的事情做出澄清。这是他高风亮节啊，我也就不好在继续啰嗦了。”
“这不行，他当事人不好说什么，但作为组织，怎么能任由同志受到这种不公正的待遇呢？达才同志，这一点我要批评你，对待下面同志和稀泥，你应该有个明确惮度！”
张达才非常爽快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请示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我建议，立即组成调查小组，对这个事件进行重新调查，对当事人和责任人都要有个追究和交待！”孙尚东玩这个最拿手，也非他莫属。
魏华亭马上表态，由孙尚东组成调查组，张达才任副组长，然后组织部、监察局、县委办、政府办都抽出人来，去对当时情况进行调查。重点要查清楚是谁指示下面人这么做的，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赵克柔几次想插话，终于忍住。人家已经开始反击了，自己说话还顶个屁用。这出大戏演得真好，个个都像才知道一样，等来等去，不就为了这一天么？
自己能做的，就是打个电话给曹凤来，让他主动承认错误，其余的事，自求多福吧！
雷厉风行，孙尚东带领的调查组一到八德，就把当时那几个联防队员找来调查。一开始还咬牙坚持说是听到群众举报，直到他们的直接领导张达才发了脾气才战战兢兢吐出真像，说是罗副乡长说最近乡里违法易行为有些猖獗，让他们到处去看看，并且表示，不论是谁，一律带到派出所进行询问处理。
罗宝山被请到调查组，倒是非常痛快就把事情说了，的确有人举报，只不过举报人是曹书记家的亲戚，而且自己也请示过曹书记，曹凤来当时惮度就是一切以事实为依据，不能包庇任何人。
八德乡真的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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