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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十三金刚

“老爷子,您就别发这牢骚了,东虎是有情意的,刚才我送五丫头出门,问她昨夜去了哪,她告诉我说,东虎硬拉她去了曲秀缘那里,还说了句‘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的话,五丫头心感他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哪能不顺了他,老爷子,东虎将来有大出稀呀。”

老爷子一双老眼再次被泪浸透,默默念着那句‘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的说话,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拉着徐氏的手,“四娘,一会陪我去虎他娘坟上看看,我错待她们母子了,我郭纵天也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呀,虎他娘沦落风尘,凄苦一生,与我相好一载就匆匆离去,可死后我也没给她立个碑,我对不起她呀,四娘,我还有个打算。”

“我陪老爷子去,”徐氏也抹着泪,对老爷子的转变她心下也有所感,不枉自已跟他一生,他真算个男人了,虽说有时也薄情寡义,但这老爷子还是能听进去人话的。

“虎子毕竟是我亲生骨血,我老头子不能就这么让他沦落出去,我不想让虎他娘在阴间骂我呀,明天你去咱们钱庄上提五十万银元的票子给虎子送过去,我这个当爹的也算了份心事。”

徐氏点头,父性子承,他们是一样重情义的,只是老爷子耳根软,受不得人挑拔,不然也不至于如此对虎他娘,一向抠钱的他能一下拿出五十万银元给东虎,这是破天荒的决定呀。

琼五姑就这么跟着东虎回了那矮屋,哪知这里早聚着几个东虎的亲信了,这些人平素就跟着二少爷闯江湖,都是生死过命的好兄弟,郭宅里吵翻天的事,早就传他们耳朵了。

此时一见二少回来,十多号人一起跪倒,“二少爷,带上我们兄弟,我们不习惯替大少做事,你今天不收留我们,我们这些人就都回老家种地去,反正郭家我们是不回去了。”

东虎其实不认识这些人,但见他们一个个面色真诚,自已又缺人手,忙将他们拉起来。

琼五姑等众人全进了房,才向他们解释了东虎负伤失忆的事,大家都吃了一惊。

“无需担心,只是忘了很多事情,但你们的虎哥还是你们的虎哥,兄弟们有情,虎哥我也讲义,日后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众人轰然道。

血性汉子的豪言壮语,让琼五姑和曲秀缘听的都热血沸腾起来。

“今天咱们一醉方休,明天就开创新局面,五姑秀儿,弄些下酒菜来,我们好好喝点。”

“怎么能让两位少动手呢,兄弟们凑了些钱,咱们请虎哥下大饭店去。”

东虎一听摇摇头,“你们那点可怜身家就收着吧,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别小看虎哥我,秀儿,咱们私房里还有钱吗?今儿先吃光它,明天没饭再想办法,别怕饿死了。”

“有些呢,我去取来。”曲秀缘正要去,却给琼五姑拉住。

“妹子莫去取,吃吃喝喝的都是小事,东虎今儿高兴,那我这个二少就做主请客了。”

“哈,你们都看见了,这是你们虎哥的管家婆,虽然老爷子没给多少嫁妆,可咱们还吃的起。”听了东虎的话,众人哄堂大笑,这一个个汉子都是彪悍猛人,只看面相就知道全是狠角。

其实东虎不知道,这十三个兄弟是他身边的十三金刚,个顶个的凶悍。

尤其头三个,那都是能独挡一面的人物,首一位要属张定襄了,这人不光猛悍,还有头脑,平日里他就是东虎的智囊,第二个是郭天廖,同是潮洲人,别看他瘦,功夫硬朗的很,第三个是郑奠勋,也是潮洲人,看样象个文书生,实则是可怕的杀手,身手极为敏捷。

其它十个都是硬角色,跟了东虎少说也有七八年之久了,绝对是忠心不二的好兄弟。

琼五姑对他们很了解,东虎一决定离家,她就知道这批人会追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罢了。

众人闹哄哄的出了屋,东虎却将五姑一把揪住,“夫人,我可穷的没钱,你别给我凉场子。”

“你就放心吧,咱们去五福楼吃吃喝还花什么钱?荀英仙和我可是铁姐妹。”

“那咱们干脆住五福楼得了?这黑矮屋住的我闹心呀。”

“你该不是瞧上荀英仙的俏模样了吧?她可是头女狼,你千万别惹她。”琼五姑瞪他一眼。

东虎大笑,“狼在虎面前耍什么威风?我几棒子就把她戳软了,你信不?”

“你个死流氓,你敢?”琼五姑咬唇又要掐他,东虎忙将她手擒了傻笑一声,曲秀缘在一旁掩嘴直笑,“你还笑呀?过来和我一起收拾他啊。”

“秀儿哪舍得收拾我?你可找错人了,秀儿,收拾一下值钱的东西,咱们不回来了。”

“哎呀,你真的去住呀?”琼五姑有些急了。

“不光是住,我还有大买卖和荀英仙谈呢,她的势咱们不得不借,这女人有钱啊,集资就找她先下手,你就放心吧,虎子哥这脑袋给枪震醒了,灵光的很呐,快收拾吧,还傻着?”

这一走他却不知道错过了老爷子送来的五十万,可是即便给他,他能要吗?脸面怎么办?

收拾也快,哪有多少值钱东西,也就秀缘有点小首饰,还是些不值钱的玉饰。

看的东虎好一阵心酸,这年头穷人别说戴玉的了,就是石头打磨的她们戴上也够开心了。

一路上东虎向五姑打听了个事,就是他根本不知‘娘’姓啥,五姑告诉他姓靳。

于是,郭东虎变成了靳东虎,曲秀缘也听东虎今天发威了,这还改了姓,她就知道自已这名份要正了,果然坐在黄包车里东虎告诉她‘今晚上就是我和秀儿的洞房’。

洞房都不接天就进,人生快慰至此,夫复何言呀?曲秀缘都激动的哭了。

虹口区等于是日租界,这里是日本人奠下,但在街面上横行的那些浪人都是日宝池出来的,而五福楼就在日宝池的斜对面,这幢五层高的洋楼可以说是虹口区最的建筑了。

由于承建商是公共租界工部局下属的工程局,所以楼就成了中西结合风格,花岗石垫底,白砖起主体,红砖打腰线,造形算是相当新派惹眼的了,荀英仙就把自已总部设在这里。

这个女人真是相当不简单,她不光吞没了川上内酷的私产,还凭借黑龙会的关系弄了日本身份,有个日本名叫什么川上英仙的,混了这么些年,她深知华人身份老受欺负,经商也困难重重,有了日藉身份的掩护,这些麻烦就解决了,不过外面可极少有人知道她有日藉身份。

你当她经常混在礼查饭店干什么?不过是弄些各国的内幕消息糊弄黑龙会罢了。

和众兄弟一顿酒喝到了天黑,荀英仙真够意思,在四层给他们开了好几间豪华套房。

至于琼五姑、秀儿和靳东虎则让她给安排在了五层的大套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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