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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婉第一个反应是,赫连容晟来看她了。但是这信封上的字迹,一看就不是赫连容晟的,毕竟当日的假文书,上面的字迹豪迈大气,龙飞舞凤,绝对不对这信封上的娟秀楷书所能比的。“苏府二小姐,在下乃京城商贾人家,路过青州时,不幸被马贼劫了钱财,沦为街乞,多谢小姐当日慷慨相助,让在下能归家。今日恳请小姐能见在下一面,当面答谢当日恩情。江乘风笔。”莲心也跟在苏清婉身后看了清楚,疑惑道:“这写信之人,莫非就是当日的小乞丐?想不到他一身狼狈,竟然是京城商贾人家的公子,难怪嫌弃一两银子不够用,怕是洗干净身子,换了一身体面衣裳,乘坐着华丽马车回家的!”“也好,我也想见见他衣着光鲜时候的模样。莲心,你出门转告他,我们约在迎客来茶楼二楼雅座,明日午后三刻,不见不散。”苏清婉折起信纸塞进信封内,低眸。等莲心转告了话回来,整个脸都是红扑扑的。苏清婉见状,打趣道:“怎么,那人如此风流倜傥,叫莲心心动了?不如我来做个媒,把你嫁给他如何?”莲心羞得脸更加红,捂着脸颊好一会才道:“小姐就知道笑话我!不过那人,真的是风度翩翩,面容称得上是英俊不凡,和当初救小姐的那位,不相上下呢!”莲心口中的那位救命恩人,自然就是赫连容晟。苏清婉心底一跳,像赫连容晟那般样貌的,这天底下,只怕也没有几个。若是那人真有如此气质,倒真叫她十分的好奇了。毕竟,赫连容晟的气度,可不是常人能有的。翌日午后三刻,苏清婉带着莲心出现在迎客来茶楼。她一身樱桃色的衣袍,带走帽子,来的时候虽然坐在轿子里,但是脸依旧冻得有些发红。已经十四岁的她,容貌愈发的清丽。莲心四处张望着,看见二楼上,一人穿着月牙色的长袍,身上披着的玄色大衣后,小声道:“小姐,便是那一位了。”苏清婉依言看过去,虽是背影,但是那人看起来,和赫连容晟的背影,倒是真有几分相似。她顿了顿,走了上前。那人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起身站起来,回过身。乌发如墨,发带飘飘。桃花眼斜长有神,薄唇带着笑意,面容端的是俊逸无双,气质出尘,他身形高大,目光柔和,看得人心底也很舒适。但苏清婉原本激动地心情,却渐渐冷了下来。这人确实与赫连容晟的面貌不相上下,但是气质却是丝毫不一样。赫连容晟给人的感觉是大气沉稳,气度不凡。而眼前的这一位,却空有漂亮的皮囊,怎么看,都是花瓶一般。江乘风对着苏清婉拱手道:“那日没有看清小姐样貌,今日得见,果然是国色天香,仙女下凡。小姐蕙质兰心,又心地善良,叫在下心生爱慕。”苏清婉一怔,没有想到此人如此直言不讳,竟然直接说喜欢自己。只是她苏清婉,并不是真正只有十四岁的小女子,若是前世的自己,肯定会羞涩不已,很快就沉沦。但是,她今世,已经不相信情爱之事了。莲心在一旁听得脸颊一红,拽了拽苏清婉的衣袖,她家小姐不会真的也对这江乘风一见钟情了吧。虽然好是好,可是落到柳如云耳里,只怕会借机生事啊!“多谢公子谬赞,当日之事,落在旁人眼中,也会出手相救,不过举手之劳,公子不必放在心上。今ri你我面也见了,若无其他的事情,就此告辞。”苏清婉也不给江乘风反应的时间,拉着莲心转身就走。可是她二人毕竟是女子,哪里快得过江乘风,江乘风大步上前,挡在了两人的面前,道:“小姐这话可叫在下伤心不已,莫非是在下刚才的表述不够清楚?还是说小姐对我没有半点情意?”他这话,就有些无赖了,苏清婉蹙眉,沉声道:“我与你既然有恩,你就不该拦着我,若是他人和你一样有难,我也会出手相救!”言外之意,便是她苏清婉待江乘风和街上的乞丐一样,并没有其他的想法。这话让江乘风有些难堪了,他一改先前温和的面容,冷声道:“既然来了,难道还想着轻松地离开吗!来人,绑起来带走!”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五个莽汉冲了上来,围住了苏清婉,很快就将她和莲心绑在了一起。到此时,苏清婉若是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当日行乞一事,一定是柳如云密谋的!眼前这个江乘风,肯定也是柳如云安排的,她千算万算,还是大意了……“柳如云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听命于她?”苏清婉自知逃不出去,被人塞进轿子里,不知道抬进了哪一处院子里的房间后,瞪着江乘风道。方才莲心被带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受苦。江乘风看出来苏清婉很是担心那个小侍女,道:“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只是迷晕了她,睡上几个时辰就好了。你说柳如云?她给的好处,本公子根本不屑一顾……”他说着,走到苏清婉面前,用指尖摩挲着苏清婉的脸颊,道:“我在意的是,你这个小美人啊!”江乘风说的没错,他真正的身份,就是京城人士,只不过不是什么商贾人家,而是当朝太傅之子。而之所以浑身污渍不堪,确实是受了马贼的抢劫,他被柳如云的人当做是乞丐带了过去,给他银两,让他演了那么一出戏。原本江乘风的任务是接近苏清婉,勾引她爱上自己,做出伤风败俗之事,再离开。但是看见苏清婉后,他改变主意了,此等绝世美人,带回去养在家里,是再好不过的了。他苏家,再家财万贯,终究还是商人,怎么敢和他家对着干。等接他的人一来,他就即刻带着苏清婉启程,回家中成亲。而此时,在苏府的柳如云,得了消息,只是以为江乘风把人带去哄骗了,根本不知道江乘风也摆了一道。不过,若是她知道江乘风要带走苏清婉,肯定也是乐意之至的。不管怎么样,苏清婉能消失在苏府,还不用她动手,都是好的。直到当天晚上,苏清婉都没有回来,苏家的人才发觉不对劲了。莲心和二小姐都不见了,苏振河当然动怒了。他原想着去报官,柳如云却拦住了他。“老爷,万万不可啊!清婉和莲心都不见了,难保不是和……那人私奔了,如今我再不说也不行了,当初那拦轿行乞之人,就是清婉倾心之人假扮的,那人是个好吃懒做的,故意为之,不然清婉怎么会舍得给那么多钱!”见苏振河似乎相信了一些,柳如云继续说道:“清婉肯定是担心你不同意这门亲事,才带着莲心一同私奔去了。若是报官,惹得人尽皆知,可是有辱门风啊!”苏振河身子一震,似乎苍老了许多,闷声道:“若真如你所言,你可知清婉和那人现在何处?她若是真的喜欢……即便是穷苦人家又如何,入赘我苏家便是……”柳如云心中暗自高兴,脸上却难过道:“老爷上次不许我再查,我就不管了,是以并不知道他们现在何处……”苏清婉和江乘风,现在就在青州一处不起眼的院子内,苏清婉照吃照吃照喝,一点都不像是被绑架了该有的恐慌模样,反而让江乘风更加欣赏起来。他原以为苏清婉会哭哭啼啼求着自己,但是没看见那样的场面,他倒是有些不耐烦了“你为何不求我?”江乘风坐在苏清婉对面,看着苏清婉拿着筷子,吃着饭。苏清婉眼帘都没有掀一下,淡淡的说:“若是求你你会放了我吗?自然不会,那我为何还要求你?”她其实并不是不担心,但是若是却是表现的自己惊慌,江乘风自会更加得意,说不定还会侵犯自己,自己却是淡定,他只会对自己更加欣赏,相对的,也会尊重一些。而且,她观察了许久,江乘风的行为举止,处处都流露出大家风范,虽然言语间时常调戏自己,但并未真正做出轻薄她的行为来。若这是真的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公子,想必对八王爷一定很是忌惮……江乘风见苏清婉忽而放下来筷子,盯着自己不说话,便得意道:“婉婉越看我越顺眼了,已经对我倾心了吗?”他说着,就想去模苏清婉的手,被苏清婉一掌打在了手背上。苏清婉冷眼看着他,道:“想必你是认识八王爷赫连容晟的吧?你可是我他什么人?”江乘风是京城人士,其父身为太傅,自然是认得八王爷的。但是苏清婉的意思,叫他捉模不透了,难道竟然是想要用八王爷来压制自己?不过,小小的苏家,又怎么攀得上,瑞安王?“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八王爷的什么人?”苏清婉瞧得清清楚楚,自己说八王爷时,江乘风明显是脸上有些怯意。前世,八王爷虽没有登上帝位,却是独揽大权的亲王了,虽然最后离开京城,但是其势力不容小觑。她抬眸,露出一个极为明媚的笑颜,道:“我与八王爷的关系,一如兄妹,你可信?”如此境况之下,她也只能说出实情了。江乘风眼里的倾慕,她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她对江乘风,虽没有厌恶之情,但要说到成亲,那就远了。再者,大仇未报,她也无心男女之情。何况,还是被人押着去成亲。江乘风听了她的话,脸上神色不定,眼里流露出怀疑的样子来。要说这苏家,在青州呼风唤雨,与知府关系密切,他还相信,但是八王爷赫连容晟,那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会和和商贾之女,有兄妹之情。“哈哈哈……今日我便当你说了一个笑话,如此言论休要再提。你还是乖乖同我回家成亲的好!我恳请圣上赐婚,还能封你一个诰命夫人!”江乘风根本就不相信苏清婉的话,理了理袖口,转身就要走。苏清婉一怔,笑道:“江公子不信我也罢,也好,我随你去京城,也正好去见见他。”她这话七分假三分真,神色间的思念确实真心实意。赫连容晟虽是王爷,但在她的面前,从来也没有王爷的架子,待她称得上是难得的好。她前世今生,能交心的人,现在算来,也不过是莲心罢了。如今想,赫连容晟,也算得上一位了。江乘风这才面色冷了下来,语气有些不悦的说:“你如何证明自己与王爷的关系?”他自然是忌讳着八王爷的,他父亲官至四品太傅,也不过是个文职,太子早就成人,太傅一职,也不过是空有官位罢了。若非太子念及旧情,他父亲也早该告老还乡,哪里还能继续教导年幼的皇孙。八王爷是皇上最为喜爱的儿子,太子温润谦和,又心地善良,实在难以继承大统。这皇位,迟早是要落在八王爷的头上,他即便不考虑现在,也要想着日后的前程。这么一想,面色更加阴沉起来,看向苏清婉的目光也变得极为复杂。他对苏清婉,虽很是喜欢,但也不至于到了不顾及家族利益,违逆八王爷的地步。苏清婉见江乘风似乎有些动摇了,便伸手从腰带里翻出一个玉坠子来,正是当日赫连容晟离开前,赠予她的龙纹玉坠。这东西江乘风一看,就知道是皇家御赐,他拧眉接过来,瞧见玉坠子上的纹路,以及上面的小字时,身体一震。这玉坠,他是知道的,鸢朝皇子王爷中,每人都有一个,算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这等尊贵的玉坠,竟然在苏清婉手中,就算是瞎了眼,也知道八王爷心中,苏清婉的地位了……江乘风抿了抿嘴,将玉坠还给苏清婉,躬身道:“江某鲁莽,实属不知情,望二小姐能不计前嫌,勿将此事告知八王爷,以免我父亲,在朝中难堪……”他说罢,还有下跪的样子。惊得苏清婉赶紧扶他起来,她年纪也不过十四,体内灵魂,也不过十八而已,着实承受不起。“江公子言重了,此事与你,本来没有干系,是我姨娘心思险恶,才叫你牵连进来。八王爷明察秋毫,宅心仁厚,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将你父亲怎么样。只是……不知江公子,可愿意与我合谋一场好戏呢?”江乘风疑惑的抬起头来,却见苏清婉带着笑,看着自己。却说苏振河在府中等了一夜,终于是坐不住了,急着就要去报官,柳如云正拦着他,两人拉扯之际,守门的小厮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嚷道:“老爷!夫人,二小姐回来啦!”柳如云一顿,便让苏振河绕过自己,走到了那小厮面前,高兴地问:“当真?小姐可有怎么样了?”那小厮喘了口气,道:“小姐好得很,还坐着软轿回来的,有一位公子骑着马,护着小姐。他现在就在前厅,莲心正在伺候上茶呢!”苏振河一愣,道:“是那人救了小姐?”这回小厮却是摇头不知了,他被催着前来报信,也就知道这些而已。柳如云见苏振河大步的赶去了前厅,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她派出去的人,与那乞丐商量时,分明是说得清清楚楚,只要能将苏清婉骗走,不管是他自己要了苏清婉,还是卖去窑子里,她都是不管的。那这个公子到底是谁?莫非真是苏清婉走了运,让人给救了?想起上一次落水,本以为该叫苏清婉死透了,没想到也是被路人救了,现在又来一位公子……柳如云气得有些发抖,她在袖口内捏紧了手心,也好,不那么容易死了,就让她看看苏清婉,能撑到什么时候!再抬头时,她已然是温和谦恭的夫人了,招手带着碧荷,柳如云噙着笑也去了前厅。苏清婉此刻正和江乘风面对面坐着,莲心站在一旁,两人谈话间,时不时的还笑出声来,倒让刚进前厅的苏振河有些意外。不过,他瞧见江乘风玉树临风,面容俊秀出尘,看样子,就是气度不凡的大户人家公子,心底也松了口气。“爹爹!这位是当今太傅公子,户部侍郎,江乘风。”苏清婉见苏振河来,起身扶着他坐下来。苏振河一听江乘风有官位在身,更是心情愉悦了。如此说了,柳如云口中的穷困小子,也就是假的了,若是眼前这一位,身份地位,做他家的女婿,倒是可以考虑的。虽然户部侍郎是个闲职,但是他苏振河,也不求财,女婿多有时间陪着女儿,也是好的。江乘风见苏振河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愈发的柔和,不禁有些怔然。他模了模脸,笑道:“苏老爷果然不愧是青州首富,这家中摆设无一不精致奢华,倒让我十分的羡慕了。”苏振河听了这话,更是笑眯了眼,道:“哈哈……不过是身外之物,老朽已然半壁身子入土,这些都是给后人乘凉啊!”他说完,朝苏清婉看了看。苏清婉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脸上飞过一片红云。而江乘风也知道苏振河误会了自己和苏清婉的事情,忙道:“那自然是给二小姐准备的……”三人正说着话,柳如云带着笑走进来,吩咐碧荷上了一盘点心,道:“这位公子,是如何与婉婉一同回来的?我家婉婉昨夜一夜未归,我与他爹担心了一夜,都不曾歇下。”她说着,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态。苏清婉抬眸看了她一眼,心中嗤笑一声,只怕是高兴了一夜,兴奋地不曾睡下吧!江乘风看了苏清婉一眼,道:“夫人辛苦了,其实我与二小姐,原本就是认识的。二小姐喜爱梅林,我几次从外地回京,都瞧见过。她于我,就如同妹妹一般。熟料这一次回去,竟然瞧见他被一人强行带走,说是奉了命,要杀她灭口。原本我救了她,是昨夜就该送回来的,只是二小姐昨夜惊吓过度,高烧不退,又怕二老担心,适才耽误到今日。”一番话说完,柳如云眼眸不停转动,她自然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她也根本认不出来眼前这个江乘风,就是当日的乞丐,半信半疑的以为那乞丐真的要杀了苏清婉,可是她也不过是吩咐那乞丐侮辱了苏清婉,让她身败名裂而已。这此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清婉看了江乘风一眼,投去一个满意的笑容。这正是昨夜,她与江乘风商议的结果,江乘风本就放下了要带苏清婉走的意思,这个小小的要求,答应也无妨。只是,他一见到苏清婉口中的柳如云,就知道这女人,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年纪还小的苏清婉,能应付得来吗?苏振河执意要留江乘风吃饭,他还想着江乘风做自己的女婿,当然是高兴得很。柳如云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苏清婉又回来了,还让苏清莲一同出来,她又把苏凌云抱在身边喂饭,怎么看,都像是慈母的样子。苏清婉拿着筷子,夹着一片豆腐放进碗里,低头吃饭时,敏锐的感觉有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可是等她抬头去看时,柳如云正笑着逗苏凌云说话。看来,家里的暗潮,翻涌的更加厉害,她孤身一人,若不更加小心谨慎,只会跌落水中,柳如云只会搬起石头,将她砸得更深,要想自救,那就必须先将柳如云等人,踢落水中。柳如云脸上挂着笑,用指月复擦去苏凌云嘴角的饭粒,无人知道她现在心中的想法。她在苏家十几年,因为只生了一个女儿的缘故,苏振河待她,自然是不如已故的大夫人。但是,这根本不怨她。苏振河有了苏凌云后,在房事上也不热衷了,尤其是近几年来,两人时常分房睡。原先柳如云还是想着生一个儿子,来争夺家产的。但是后来,她想要的更多,与其生个儿子等他长大成人,才可以夺得家产,不如自己亲自来。一顿饭,明面上是吃的宾主尽欢,江乘风被苏父的热情吓得吃了饭后,就拱手告辞了。苏振河原来还想拉着他,去自己的铺子里逛一逛,也好向江乘风宣告一下,娶了他的女儿,是不吃亏的。但在江乘风以公务在身的说辞下,不得不放人离开了。苏清婉等江乘风走了,才哭笑不得道:“爹,你就这么急着把女儿嫁出去吗?姐姐也快成亲了,我若是再嫁出去了,你身边没有人照顾怎么办?”苏振河感叹一声,拍了拍女儿的手背道:“爹爹哪里还需要你来陪,你姨娘陪着就好。原本是你的未婚夫君,现在成了莲儿的,为父,对不起……”“爹,你若是这么说,女儿可要生气了!”苏清婉佯装不高兴的撅起了嘴,惹得苏振河闭口不说了。苏振河折身离开后,饭桌上,一直扮演着好姐姐的苏清莲在莲蓉的搀扶下走来,她也不过是一个多月的身子,不显怀不说,更不用人来扶着,但是这么招摇的向着苏清婉走过来,就是有意为之了。只是,苏清婉的眼眸里还带着笑,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苏清莲下意识的模了模肚子,道:“妹妹当真不喜欢江公子?我看他一表人才,倒是个好夫君……”“姐姐如今也是有身孕的人,可不要再弄出什么事端来,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总归是不好的……”苏清婉打断了她的话,嘲讽的笑了笑,转身就走。如今,她也不想在装什么姐妹情深了,既然柳如云已经着手对付她了,她也不必再当温顺的兔子。苏清莲显然是有些吃惊,苏清婉在她面前,向来是唯唯诺诺,今日竟然出言讽刺她!她绞着手帕,纷纷道:“小妖精,竟然也敢冲撞我了!看来,以前是我小瞧你了!哼!也罢,看你能嚣张多久!”她低声说完似乎还不解气,跺了跺脚,让莲蓉担忧的扶着她的腰身。“小姐,如何同她置气,不过是仗着嫡女的身份罢了,样貌气度总是不如小姐你的。若是为她气得伤了身子,可叫夫人和姑爷伤心了,小姐月复中给的小少爷,也该要闹腾了。”莲蓉跟在苏清莲身边多年,腔调拿捏有度,说的话,也自然是在苏清莲的心坎里。果然苏清莲阴沉的脸色有所好转,低头看了一眼小月复,笑了笑。日子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十八,柳如云前几天,还能岿然不动,也不过是想着,厉害的后手罢了。但是,说好的货船,迟迟没有在青州运河出现,她也坐不住了。上次交给赫连容晟的几十万两银子,虽不是她的全部家当,却也是十只有九了。她怀揣着文书,叫上心月复,亦是那日陪她去拿文书的钱庄掌柜秦克忠,想着等落了官印,再有知府派人去催,也好一些。她与青州知府的夫人,虽然是熟悉,但是官家与商人,总归是不同的,即便是小小的知府夫人,也是瞧不起商户女子。更何况,柳如云本是妾室,虽然苏振河的正妻已经去世,但柳如云的名字,始终是妾室,日后也是只能入族谱,不能与苏振河合棺而眠。她送来的礼品,青州知府夫人是收下的,但是见面,却是只有一两次,时间久了,也自然是不记得的。她是苏振河夫人的身份,毕竟也不一般,被请进大堂后,知府便慢悠悠的晃着过来,瞧见柳如云后,道:“不知苏夫人前来,是有要事吗?”他显然是看轻柳如云,若非自己在青州,还有几年才要升迁,怎么会出来见一个民妇。柳如云也不把他的蔑视的眼神放在眼里,不过是小小的知府,今日能给她脸色看,等徐正卿高中武状元后,自然是要给他颜色看的。这么想着,便盈盈一笑。她年纪也不过三十好几,容颜依旧,笑起来,也称得上是雍容华美的。那知府双眼一眯,命人上了茶。“大人,民妇今日前来,是为官印一事……”柳如云说着,从衣袖中,取出文书,递到了知府的面前。这件事情,朝廷提早打过招呼,毕竟是上头的吩咐,知府也不敢怠慢了。“这件事,本是你苏家的事情,怎么由你出面?”柳如云点头道:“此事和苏家并无关系,是民妇拿到的文书,算也算是我柳家的。”那知府哼唧了一声,接过来看了几眼,原先还带着恭敬的态度,到最后,竟是脸色铁青,愤然将文书摔在了地上,怒道:“大胆刁妇!竟然假造文书,私刻御印!来人啊,将她抓起来!”柳如云原本冷静自持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慌张,但是很快就镇定下来。她捡起地上的文书,仔细看了几眼,道:“大人可是看错了,这分明就是皇上的御印啊!”那知府冷笑三声:“皇上的御印,本官上任的圣旨上,是清清楚楚的,当今圣上的名讳,怎么会变成八王爷的御印?你用假造的文书,来谋求官盐,罪加一等!等着秋后问斩吧!”柳如云犹如当头一棒,脑中嗡嗡作响,她晃了晃身子,被随后涌上来的捕快押住了身子,那文书被人抢了去,恭敬的递交到了知府的手上,那可是罪证,自然是要收归官府的。饶是柳如云再精明有心计,此刻也全然想不到,是谁在背后动了手脚,竟茫然的被押进了大牢。虽然柳如云说是不关苏家的事情,但是这知府,当然想要借此机会,升官的。二话不说,就让捕快赶去了苏府。苏振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凌云被吓得哇哇大哭。苏清婉抱着幼弟,轻声哄着。她见官兵来势汹汹,还嘲讽着说苏家要落难,家产要充公时,就猜到了发生什么事情。柳如云此刻,怕是已经下狱了吧。“你们说什么?我夫人私刻御印,假造文书?是不是弄错了?朝廷的文书,还未到我苏家啊!”苏振河其实并不想接文书来贩盐,毕竟此事,虽然赢利大,但更叫人眼红,他苏家在青州首富,已经叫许多人牙痒痒,再拿到文书贩盐,只怕会惹来祸端,家中财富,已然够三个儿女,安康一世,孙子如何,也要看他的造化了。他倒是看得很开明,所以也不着急文书一事。但是,面前这位官爷说柳如云拿着假造的文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苏清莲被人带着同苏清婉几人一起走时,脸上也是惊疑不定。只是她并未开口询问,聪明的闭上了嘴。这事情,可是她苏家整个受难,要死,也不止她一人。四人被押到官府大堂时,柳如云也被带了上来。她脸色平静的很,并未歇斯底里的大叫。只是看了一眼苏清莲,目光扫到苏清婉时,竟然还勾唇笑了笑。苏清婉虽然知道柳如云难以对付,但是,今日这种境况,看来她也是死不了了。只要拿出真正的文书,便可消除她苏家的罪责,而柳如云,大可顺着说自己弄错了文书,那御印不假,只是八王爷的话,还不是圣旨,但八王爷的势力,同意将贩盐的事情,交予苏家,也是可以的。柳如云被关在牢里一会,就努力平静下来。苏振河不可能害她,思前想后,也只有苏清婉一人了。只是,她想得清楚,这私刻御印,是要满门抄斩的。苏清婉虽然骗了她的钱,但是为了苏凌云和苏振河,绝对不会让他们入狱砍头,那她和苏清莲,也自然会安然无恙。只是,那二十几万两银子……想到这里,柳如云笑得更加艳丽。她原想让苏清婉离开苏府,或者喝下毒酒死了便是,但现在想想,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不管是卖去青楼,还是卖给商户当填房,那银钱,她绝对是要讨回来的!哐的一声,知府拍了下板,道:“苏振河你可知罪?”“草民不知!”“你……大胆!”苏清婉见苏振河气得不轻,连看都不看柳如云一眼,低眸一笑,道:“大人,此事我父亲确实不知。姨娘求财心切,拿错了文书,叫大人费心了。”她说着,从袖口中取出真正的文书。那知府不情不愿的接过来,仔细看了好几遍,才闷声道:“假造文书,又作何解释?!”苏清婉却是摇了摇头,神情凄苦道:“民女不知,姨娘竟然要独自要了这贩盐的资格,难道是不满我苏家,想要和父亲和离吗?”时下,是有女子与夫君和离的,那大多是丈夫软弱无能,妻儿跟着受苦。但苏家,家财万贯,身为苏家夫人,要什么有什么,若是和离,那真是柳如云不懂得享受了。苏振河闻言,不可置信的盯着柳如云,哑声道:“夫人,当真如此吗……”柳如云瞄了苏清婉一眼,再看苏振河时,眸中已然带泪:“老爷怎会这么想,我只是,想要为苏家争取利益而已,谁知道,文书却是拿错了。只是我很好奇,为何家中有两份文书?”苏清婉抿嘴一笑:“原想着给爹爹一份惊喜,算是他今年五十大寿的贺礼。当日将文书交给我的八王爷,担心文书被人盗了,才又作了一份,说是知府您见到那一份,就将送文书的人抓起来。如今,闹出了这样大的笑话,算是家丑了……”“八王爷?竟然已经同苏二小姐见面了?”那知府果真会见风使舵,听苏清婉的意思是和八王爷相交不错,已经露出了笑意,连称谓都变了。他摆手让几人起身,还赐了座。苏振河亦是十分的惊讶,女儿竟然同当今赫赫有名的铁血王爷,也认识吗?“也就见过一面而已,他原本是要将文书交给爹爹的,只是爹爹无心此事,我担心他太过劳累,便擅作主张,延迟了贩盐之事,想着等大寿过后,再忙起来也不迟。大人明鉴,是清婉考虑不周了。”那知府咳嗽了两声,道:“此事既然如此,本官也就不深究了。只是苏夫人,你总归是苏柳氏,凡事,还是要顾及你夫君的颜面吧……”他指的当然是柳如云说贩盐是她柳家的这件事情,只是知府好在没有说出来。等几人毫发无伤的回到府里时,苏振河一直阴沉着脸,原先他将苏家商铺的事情,交予柳如云,是看中了柳如云娘家经商的根子,想着柳如云,也是有能力的,让她插手也无妨,但是如今看来,柳如云,已经不满小小的插手了,而是想要替代他,处理府中大事。这夫妻之间不分你我,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苏振河底下还有一个儿子,这家产,肯定是要交给苏凌云打理的。柳如云毕竟不是苏凌云亲生母亲,他也不是什么愚钝之人,日后的隐患也是考虑过的。柳如云神色凄惶,一直擦着泪,小声的哭着。苏振河看着心烦,甩手就去了书房。等前厅就只剩下柳如云母女和苏清婉姐弟时,她才慢条斯理的擦干了眼泪,语带嫌恶的道:“看来我之前,真是小看了你,只是,你以为,能够扳倒我?还是你以为,我这么心好,就此放过你了?”这可谓是柳如云首次与苏清婉敞开来说话,苏清莲也不是之前热忱的模样,冷着眼看着苏清婉。“姨娘这话说的,我们本是一家人,谁不放过谁,都是一句话的事情……”苏清婉不动声色,带着笑,目光落在了苏清莲的肚子上,“只是,姐姐月复中的孩子,日后悠着点,别到时候,胎死月复中……”苏清莲根本没有身孕的事情,也只有她和莲心知道,不显怀的日子在后头,现在口头上刺激一下,果然叫苏清莲变了脸色。不过苏清莲也不是草包,她模着肚子,低声笑起来。“这就不容妹妹担心了,即便是孩子没了,正卿,也会再送给我一个孩子的!”她以为苏清婉是记恨自己夺了徐正卿,但是苏清婉听了,根本就不在意。柳如云冷哼一声,扶着女儿离开。如此,苏家三个女人之间的角斗,才刚刚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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