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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归来

这个时候,白无常不由得感叹,当初痴心于毒术,真真的有用啊。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

“还不救!”赫连容晟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的话语,看着白无常的目光隐有火焰要射出,却是忍住了。

“少主子,属下要给女主子施针,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吧?”白无常难得的有了黑无常的口吻,许是看不到黑无常,心里的自责少了些,这才有了真实的性格,真真的就是一个顽童的模样,这脸生的女敕了些,果然有好处,不需要刻意的去装女敕,便是有了这样的感受。

“走。”赫连容晟一个字也懒得赘言,抱起苏清婉便纵身而起,管他身后还有多少事要处理,救他的女人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而赫连容晟此刻真的很生气,见苏清婉刚才的反应,定是知道月复中有了骨肉的,却能那么淡定的面对危险,而不让他知道。

赫连容晟明知苏清婉不说的原因,可还是忍不住的动怒了。

这个女人,竟然胆子大到这般境地,连这般重要的事情也敢瞒着他,简直就是……

简直就是什么,赫连容晟自己也说不出来,他定不会杀了苏清婉,甚至连打两下也是舍不得的,但这不代表他会一点表示都没有。

随着赫连容晟和苏清婉的离开,靖安帝也站不住脚了,他刚才可是都听到了,自己要有皇孙了,他和鸢妃的孙子啊!

见靖安帝也急急的离去,赫连容飞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这个傀儡皇帝,也该是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命人传了太医过来,暂时将所有中毒的大臣都安置在太医院里,等着赫连容晟有空再来处理,至于没事的,暂且出宫去,不得擅自离府,等候传召。

而丞相萧仁贵,很不巧的成为这中毒的人之一,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活着出皇宫了。

偌大的金銮殿,又一次安静极了,就连风吹过的声音都听得真真切切,唯有宫人瑟瑟的出来打扫清理,这么尊严的地方,怎能容许有血腥存在呢?

呆呆的立在一旁,莲心双目空洞了起来,却是不知该去哪里。

苏清婉已经知道了她是颜楚的人,可颜楚离开却没有带走她,是要她继续留下来卧底吗?只是,她如今如何留得下呢?

容王府,那个有着她丈夫的地方,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吧。

缓缓抬首,望着高挂于空中的太阳,刺的双目有些疼痛,可莲心却是这样的看着,两行清泪流了下来,不知是被刺痛了眼睛,还是心里的痛使得她流泪,身子一软,就这么晕倒在地。

万福,已经被颜楚控制了的你,现在可会恨我,或是担心我呢?同样的身不由己了,你在容王府中可一切安好?待王爷知道了真相时,又会如何处置你?

对不起,一心想要救下你,却没有考虑那么多,脏了你对主子的忠心,莲心真的愧对了你。

风,轻轻的拂过,掠过莲心的脸庞,吹打着她的衣衫,却叫不醒这个身心疲惫的女子。

养心殿,这原本该是皇帝一人独享的龙床,此刻正躺着一个女子,唇色仍是紫青,可眼眸却是清澈的,隐有一丝的歉意和畏怯,望着立在床头,脸色比黑煞神还恐怖的男人,正是她的丈夫赫连容晟。

只剩下里衣,苏清婉双目紧锁着赫连容晟,知他的怒气无处发泄,却不得不感叹,还好有了孩子,否则这个男人定是要惩罚她的。但若没这个孩子,他也不会这般的动怒了吧。

任由白无常施针,苏清婉没有呼痛,而隔着的那道屏风外,靖安帝却是急的来回的踱步,他的皇孙啊,可不能有一点的意外,否则他到了地下如何对鸢妃交代啊。

儿子未能保护好,已经被害了一个,若是孙子再出了事,连忏悔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是弥补了。

脚下的黑龙靴走的快要飞边了,身上的龙袍亦是随着脚步而来回的生风,靖安帝心中焦急,却未发现自己的脸色正在蜕变。

九天保命丸,服下后可保命七七四十九天,与常人无异,即便是在临死之前亦是常人的状态,精气神十足。可时间一道,便会内脏衰竭而亡,就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的。

而今日,正是第七七四十九天!

白无常小心翼翼的施针,自是感受得到赫连容晟的怒气,也知道苏清婉此时正在纠结着怎么消去赫连容晟的怒火,便自作主张起来,明明一盏茶的时间便可以完事,却硬是磨蹭了大半个时辰。

随后为苏清婉开的安胎药,则更是什么药品珍贵用什么,用到了极限的量,早就忘记了自己曾说过不碍事的。

解毒安胎这事,越是做的大,便越让人觉得危险更多。

碍于苏清婉在场,赫连容晟自然什么也不会问,只当情况很严重,而白无常之前所说的话是为了安抚苏清婉,让她安心,毕竟苏清婉的情况只有白无常最为清楚,也更知道如何拿捏分寸。

冷眼看着白无常,好像伤了苏清婉的人他,但赫连容晟也确实没有怪错人。若非是白无常和黑无常的突袭,让赫连容晟受了内伤,又喂了他什么血灵芝,也不至于耽搁这么时间,或许苏清婉根本不会遇到危险。

虽然对白无常有怒,但赫连容晟还是暂时压下,坐在床边,抬手轻轻的抚模着这张让他日思夜想的容颜。

“痛!”苏清婉痛呼一声,下意识的别过脸去,疼的额头上直冒冷汗。

“怎么回事?”赫连容晟紧盯着苏清婉看,却不敢再碰触,声音却是冰冷的问向白无常,异常的紧张,见苏清婉如此疼痛的模样,心都疼了起来。

“是鬼宗的蚀骨虫,怕是要半个月都不能碰触,否则便会如万针入骨之痛。”白无常自是在为苏清婉诊脉的时候就知道了,便又淡淡的说道:“这毒,不会伤害身体,是刑求的一种毒药罢了。”

“既是毒药,如何不伤身?”赫连容晟不信的问着,怒气明显更重。

“王爷,真的不碍事的。”苏清婉温柔的开口,秀眉还是紧蹙着的,因痛楚难以承受,贝齿都在打颤,但那笑容却真实的紧,不想赫连容晟为她心疼,尽量的挤出笑靥来,说道:“王爷,这毒只是在碰触的时候会痛,待毒性消除之后,便不会有碍了。”

颜楚在用毒的时候,可是让莲心解释过的,苏清婉自是知晓。

“她还动了你哪里?还有哪里有伤?”赫连容晟站起身来,不敢再碰苏清婉,生怕会伤了她而不自知。

见赫连容晟如此小心翼翼,仿若自己是易碎的瓷女圭女圭,苏清婉眸中泪光盈动,开心的想要哭。

如此的面对面,却连碰触都不敢,这个男人是何等的珍爱自己啊。

见苏清婉落泪,赫连容晟的心顿时慌了,想要去拭泪,却又缩回手来,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大声冲着白无常喊道:“你不是有一堆神药吗?就没有解毒之法?”

“少主子,这毒是毒,可也不是毒,无药可解。”白无常老实的回答。

天下但凡能自行去处毒素的毒,都不需要解药的,只是中毒的人要遭罪罢了。

原本还想发乎的赫连容晟,却在靖安帝的急躁声中停了下来。

“朕的皇孙怎样了?”靖安帝冲了进来,心急的忘记了那屏风存在的原由。

听着靖安帝现实的问句,苏清婉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她这可是借了月复中孩儿的光呢。

不但赫连容晟没有发怒,就连靖安帝也如此紧张,否则此刻赫连容晟定是没时间理会她的,即便是久别,甚至差点生死相隔,可前朝的事真的很多,待赫连容晟去处理的。

苏清婉并不知道,这生死相隔,差点迈入鬼门关的不止是她,还有赫连容晟。而苏清婉聪明的选择了有所保留,关于咬舌自尽一事,就不要提了,至于万福的事,苏清婉现在也自动的忽略了,没有想起来。

“王妃娘娘和月复中孩儿安好。”回话的是白无常。

见到老主子,白无常仍是恭敬的态度,即便从来不曾臣服,但总会想起鸢妃出事的时候,对他和黑无常朝嘱托。

看着靖安帝的脸上,白无常眉头微挑,很是不厚道的问道:“皇上可还有未完之心愿?”

听白无常这么一问,赫连容晟也怔了起来,这才记起靖安帝服用了九天续命丸之后,今儿正是第四十九天,已经到了生命的极限。

眉头紧皱着,几乎看不出那是两条眉毛,赫连容晟却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靖安帝,一脸的沉重。

毕竟父子一场,且已经知道靖安帝对他的厚望,并非是当初以为的那般冷情,竟是心生不舍。

“将朕的骨灰与鸢妃合葬吧。”靖安帝这话是说给白无常听的,甚至带着几分请求的意味。

按照大鸢朝的风俗,人死后要入土为安,弃而不葬或是火葬,都将永不超生。

但望月神教的天女,历代以来皆是要火葬的,若是想夫妻同穴,必然要遵其规矩。

只是,历代天女皆是要独葬,灵魂被洗礼,供奉于总坛之上,守护着望月神教,从未有过可与夫婿同葬的先例,靖安帝亦是不知能否达成所愿。

生,不能白首,死,亦不能同穴,这对靖安帝无疑是最为残忍的。

“属下定会安排。”谁知,白无常竟是没有犹豫的答应了。

既然真命天子已经问世,便无需天女灵魂来守护望月神教,自是可以答应了靖安帝的请求。

但白无常是自私的,希望天女的灵魂能够自由,不被皇室的枷锁所困扰,自然不会说出真相,以免天女被送回皇陵,一辈子困在那里,不生不灭。

“父皇,老九他……”

“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之人,日后善待着些。”靖安帝叹息的接下话,不想多谈赫连容飞,即便这个儿子干净如纸,也是亏欠了的,却始终不是他心中的老九。

“老九他……”

“罢了,一切都是命。”靖安帝又一次的挥袖,打断了赫连容晟的话,没有让他把话说完。

关于赫连容飞,靖安帝自是记得有这么个儿子的,却并非因为他是赫连容飞,而是他代替了赫连容瑜的位置。

“父皇,容瑜还活着。”苏清婉看不下去了,只得替赫连容晟把话说完,否则靖安帝和容九,这辈子再无相见之日了,岂不是遗憾。

“活着就好。”靖安帝仍是淡漠的说着,在众人失望之余,却听他惊呼一声,道:“你说什么?老九还活着?”

被靖安帝的反应下了一跳,苏清婉老实的点点头,不安的望向赫连容晟,实在不能理解靖安帝的反应。

“老九在哪里?他人呢?”靖安帝再也平静不下来了,竟忘了苏清婉有了身孕,急切的拉起她的手,大有让苏清婉带他去找赫连容瑜的意思,完全忘了赫连容晟先提到的老九。

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心中最歉疚的那抹痛,竟被化解开来,靖安帝如何能不着急。

“容九,进来吧。”赫连容晟低呼一声,便有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在赫连容晟回京之后,便联系了赫连容瑜。这次的宫变,可是有许多仇人在,如何能不算上赫连容瑜呢!

不管是母妃的仇,还是赫连容瑜丢失的王位,差点命丧黄泉,都与那些人断不了干系的。

黑影急速而入,可落在了赫连容晟身边,却迟迟都没有抬起头来,大概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久违的父皇。

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很遥远了,并没什么亲情。若非是赫连容晟的召唤,怕是赫连容瑜根本不会进来。赫连容瑜已死,九皇子的身份也被他人取代,这皇室并无他的容身之地。

连无心,这才是他的名字。既是无心,就不该有情,不论是哪一种情分。

“容九……”知赫连容瑜在想着什么,赫连容晟唤了他一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这才让开身子,静立在苏清婉床边。

而靖安帝,此刻已经激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连脚步都迈不动,即便他很想上前去,拥抱一下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心中早已激荡不已,却除了眸子闪烁着久违的泪花,再没有其他的反应。

“这个,是父皇亲手放在容瑜手中,父皇可还记得?”大手一垂,一块同赫连容晟一般无二,只是刻着的名字不同的玉坠展现在靖安帝面前。

这是皇子身份的象征,赫连容瑜在死而复生之后,仍旧带走了。

或许,对亲情他仍是渴望的,只是厌恶这嗜血的皇城,故而没有回来吧。

若是当年足够强大,可以保护的了自己,也不必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在可以保护自己之后,仍是不敢回来,就怕会成为兄长的负担,宁愿赫连容瑜就此消失,而在皇室的宗谱上,也确实没有了赫连容瑜,九皇子已经换做他人。

“老九,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回来了。”靖安帝低喃着,快步走上前去,双手搭在赫连容瑜的肩头上,紧紧的握着,却仍是在颤抖着,待看清了赫连容瑜抬起的头,那张脸与赫连容晟有着七成的相似,更多的是与鸢妃相似后,终是老泪纵横了起来。

这一刻,靖安帝只是父亲,而非帝王。

然之将死,能够真正的享受天伦,他这一生还有何求?

九泉之下,也可与鸢妃交代了,他没有愧对她,他们的儿子都安在,如今又要有皇孙了。

紧紧的拥抱着久别的儿子,这一次又将是死别,不同的是靖安帝将是真正的死亡,而不能如赫连容瑜一般在多年后活着回来,给大家惊喜。

“父皇……”许是被靖安帝的颤抖所感染,赫连容瑜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只是这一声父皇唤的极为重,却是沙哑的,更是用足了全身的力气才喊出口来。

此生,原以为不再有机会的,直到叫出了这两个字来,赫连容瑜才发现内心是何等的激动。

不再是那个无心的连无心,他仍是有感情,仍然渴望着亲情。

无论是自小便兄兼父职,甚至是代母职的赫连容晟的手足之情,还是与靖安帝之间的父子情,他内心深处都是渴望的,只是不敢面对,所以一直压抑着,竟是等了这么多年,才能唤出口,如何的不心痛?

终于抬起手臂来,赫连容瑜紧紧的回报着靖安帝,与他紧紧相拥,父子之间不再有任何的距离。

手心里紧握着象征着身份的玉坠,即便九皇子的身份已经被替代,可他是赫连容瑜,这个事实永远也改变不了,他是皇室的后裔,是割舍不掉的血缘。

或许,当初离开的时候,会带走这个玉坠,便足以说明了一切,说明他是在乎这个身份的。不因为帝王家的富贵和权势,只是有他舍不下的人,即便是自以为无心,却终究是有心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靖安帝的大手拍着赫连容瑜的后背,如同他小时候一般,以父亲的身份安抚着,老泪不断的流下,这一辈子也唯有此时能尽情的流泪,而且是兴奋的眼泪,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刻,莫过于此刻,最值得带走的记忆,也是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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