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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结伴上山,至半山腰处,又见迎面过来四人,好像急着赶路的样子,一路飞奔。

这四人身着月白色劲装,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手敏捷,动作矫健,也不是凡夫俗子,一看就是结仙缘、修仙道的弟子。

双方擦肩而过。

文斌感觉自己确实是往旁边侧身让过了,没想到对方却在那一瞬间故意撞上来,还顺手推了他一把。

“臭小子,不长眼睛啊你!敢撞你家大爷,还要不要命了你!”撞了就撞了吧,没想到那家伙还倒打一耙,一把拽住文斌的领口,气势汹汹道。

“喂!”文斌还没来得及搭话,旁边的小箐第一个就不让了:“你讲不讲道理啊!人家明明都已经往旁边让了好不好?是你自己硬撞上来的!”

小箐在四人当中,修为较高,眼光也更加精准,这点细节自然瞒不过她。

“胡说八道!”对方当然不肯承认了,摆出一副歪瓜裂枣的表情,跟讨债似的,哼哼道:“给你们两条路:一,鞠躬道歉;二,赔老子医药费!”

他说这话的时候,另外三名同伴也一并围拢上来,看那样子,似乎双方只要一言不合,立刻就要动手的架势。

“噗!”小箐差点没笑岔了气:“还‘医药费’呢?你咋不干脆躺地上装死?”她说着,往后小跳一步,双臂一展,一把银光闪闪的梨花枪凭空出现。

修仙自有修仙的好处,这只梨花枪并非凡物,而是一柄通过特殊材料特殊工艺制作而成的‘法器’,除了比寻常武器更加锋锐坚固之外,它还有在滴血认主之后,被主人收入体内,方便携带的作用。

是当年晨风长老赠予小箐的见面礼。

唰——

这时候,王友钱也义不容辞地扑了过来,一把抽出钢刀,气势比对方还嚣张:“老大,怕什么!跟他们干!”

落在最后的石海冬虽然老实憨厚,可一来文斌于他有恩,二来这事儿摆明了是对方欺人太甚,所以,这个时候,也非常生气地取出一对沉重的双手锤,闷声闷气道:“明明是你们不对,还欺负人,你们才该道歉!”

这三人都是自幼结下仙缘,身上自然各有法器。

对方也不差,见状二话不说,‘呛啷啷’各自抽出刀剑。

一时间,双方拔剑张弩,谁也不让谁,那气氛如火烹油,一触即发。

就在这个时候。

“钱袋掉了。”

文斌忽然低头,淡然道。

“……”

所有人闻言都不由得一愣,应声望去——

只见就在距离文斌身前不远的地方,确实掉落了一只钱袋,因为跌落,而开了口,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碎银。

一只脚正稳稳踩踏在钱袋上面,似乎竭尽全力想要掩饰钱袋的存在。

顺着那只脚往上,可以看见王友钱一张仍然正义凛然的脸庞。

……难怪这家伙方才冲得这么快,原来如此。

“脚,麻烦让让。”文斌也懒得责备他,直接躬子,平和道。

“……”王友钱这才尴尬地将那只顽固的脚不好意思地缩了回去。

文斌捡起钱袋,没什么表情地递还给对方。

对方一下子也挺尴尬的,想了想,还是收了白刃,伸手从文斌手中接过钱袋,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并不道谢,却恶狠狠地瞪了王友钱一眼,随后,大臂一挥:“我们走!”说着,四人甩手离去。

“……真丢脸!”待四人渐渐远去,小箐才厌恶地瞪了王友钱一眼,然后转过脑袋不理他了,又去拽文斌:“小文,我们走!”

“真丢脸。”石海冬也望着王友钱,重重点了点头,而后,跟上前面两人的步伐,将之远远地抛在身后。

“……”王友钱那个臭啊……

没辙,只好灰头土脸地跟在三人身后,不吭声不出气地作‘透明状’。

又走了大约一顿饭的时间,终于到了半仙寨。

半仙寨依山而建,虽在山腰,占地面积却相当广博,就好像由七八座大型山庄并和而成一样,放眼望去,飞檐翘角,层叠延绵,掩映在红花绿叶当中,颇具气势。

山寨大门处,设置四名守卫。

四人各自出示随身携带的‘仙缘令’之后,被其中一人领到了一间庭院。

庭院中又另有负责待客的弟子,守卫与他交接过后,留下四人,径自离去。

那弟子也不客气,没啥好脸色地对四人道:“师尊正在静思,你们几个,就先在庭院中候着吧!”说着,转过背,径自走了。

“哎……”小箐是个急性子,听他这话,模棱两可的样子,还想再追问什么,却被文斌拉住了。

“入乡随俗。”他说。

小箐心不甘情不愿地撇了撇嘴,不言语了。

就这么干瘪瘪地被晾在外面一个多时辰,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石海冬是个土人,并没有这么讲究,站累了,就拿将包袱垫在地上,席地而坐。

小箐见了,也捡懒地找他借了背搭子,抱着双腿坐了下来。

王友钱自然也不甘落后,随便找了个什么东西,倚着一棵古松,也一坐了下来。

唯独文斌,因为自幼饱读诗书的缘故,极为自律,所以无论旁人怎么劝,他仍然坚持束手而立。

在他看来,这是一种最起码的礼仪。

四人并不知道,就在他们面前的小屋子里面,一双老辣的眼睛正悄然观察着四人的一举一动。

等到那名弟子再出来的时候,除了小箐,坐地上的另外两位,差不多都快睡着了。

小箐倒是十分警觉,第一时间就跳了起来,顺手拉了拉石海冬的衣裳。

于是石海冬与王友钱也忙不迭爬了起来。

假动作做得挺好,只可惜人家压根就没看他们一眼,直接向文斌招了招手:“你,先跟我进来吧。”说完,回转身径自走开了。

王友钱、石海冬见了,悻悻伸了个懒腰,又重新坐下来。

“不要再坐了。”临行前,文斌唯恐小箐重蹈覆辙,悄悄侧脸,无声地‘唇语’道。

经过这一回,小箐似乎也隐隐明白其中利害,得到暗示之后,扮了个鬼脸,乖巧地点了点头。

文斌这才放心地回过头,穿过回廊,跟着那弟子渐行渐远。

……

此刻已是掌灯时分,静谧的小屋内,灯火摇曳。

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盘膝端坐于一方漆黑的矮几后面,双目微合,似已入定。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才睁开双眼,面带微笑,望向文斌,和蔼道:“进来吧。”又指了指对面的团蒲:“坐下说话。”

文斌点了点头,礼貌地月兑了鞋,进入屋内,在老者对面的团蒲上盘膝坐下。

旁边有侍仆沏了两盏好茶,端上来,行礼之后,悄无声息地退下。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我姓钟,你可以叫我钟老。”老者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放下,而后指了指面前矮几上面的四封书信,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四封信,并排摆放在桌案上面,衬着矮几漆黑的桌面,特别显眼。文斌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心里面隐约也猜到了这是什么,不过,在这种场合下,他还是聪明地摇了摇头,道:“请钟老明示。”

钟老捋了捋胡须,微笑道:“自打你们进山,就有人明里暗里观察着你们的一举一动,将你们的人品心性,在最自然的状态下,记录下来,整理之后,以飞鸽传书的形式,送到我这里来。”

“……”

听得文斌浑身上下一个激灵。

他突然想起,那一开始和蔼可亲的客栈老板,在石海冬面前,突然狠厉;又想起他在听见自己的劝解之后,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光芒。

然后是之前半途遇上的四名弟子。

他们那种态度,摆明了就是在找茬吧?在距离‘半仙寨’那么近的地方,故意肇事,不是很奇怪吗?

而且,看他们一个个,修为根底不低,又怎么可能在双方拔剑张弩的时候,出现‘钱袋掉落’的情况呢?如果真的掉了,最先感应到的,只怕是他自己吧?

如今反过去看,压根就是故意的啊!

一路上看似巧合的际遇,实际上,都是人家背地里事先安排好了的呀!

这还是明面的,听钟老的口气,似乎暗地里,还有人跟踪他们,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好可怕!

“所谓‘仙道’,先是人品,再是修为,否则,又何为‘仙’?与‘妖’,与‘魔’,又有何区别?”钟老见文斌听过自己冷言‘摊牌’之后,仍然一副四平八稳不为所动的样子,心下暗自赞赏,不觉侃侃而谈道:“不要以为‘仙缘’是这么好结的,所谓‘入门考试’,只不过是对你们实力的测试,看不到一个人的品德,这一部分,只能通过一个人日常所作所为来判断,明白么?”

“是,”文斌轻轻点了点头,恳切道:“受教了。”

在听过钟老一番言语之后,他也并非不为所动,只是,因自幼饱读诗书的缘故,使他在某种程度上,自然而然有一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气质,这种气质,被外行人称之为‘书卷气’,说白了,就是一种心灵的阅历,是一种内敛的沉稳。

在以‘武修’为主的少年身上,极难看见。

钟老不晓得文斌的过往,故而对其所表现出来的稳重、淡定,十分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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