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沧桑二十年(5)
沧桑二十年(5)
成家立业之后,大家都在为生活奔忙着,因此跟初中的几个朋友有十多年都没怎么联系了。恐怕是大家都不再年轻,突然开始怀念过去了,加上通讯设备的普及,这几年就又联系得紧密一些。我们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追风少年,二十年沧桑变化,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新强的性格很好,为人中庸,对谁都是和颜悦色,我从来没见他跟谁发生过冲突,可能这就是他朋友多的一个原因吧。从zg教育学院毕业之后,怀揣电脑绘图这门技术走南闯北,最终在广东惠州的一家外贸公司安顿下来。现在是这家公司除了老板之外的二号人物,即使公司不算大,混成这样也不容易。我想这跟他专业技术过硬,为人又厚道,工作脚踏实地,能够在一个地方长期待下去都有一定的关系。在当地按揭了房子,现在是两个孩子他爸,也算在异乡扎下了根。
刘三技校没有毕业就出去打工,居无定所地折腾了许多个地方,前几年经过新强的引荐到他公司上班。哼哼小曲,喝点小酒,二十几年不会玩电脑,竟然在下班之余也迷恋上了电脑游戏,小日子过得比较舒坦。不过风云突变,随着外贸行业的萧条,就被辞退了。由于身上没有一技之长,又过起了居无定所的生活。去年春节回家,我站在家门口,他在公路上向我招手,本身他的身形就瘦小,由于整日奔波劳累,就显得更苍老憔悴,我还差点没有认出来。他说父亲身体有病,想出去打工都月兑不开身,只好在镇上跑摩托车载客谋生,生活相对艰难。
国祥的学医生涯结束之后,并没能谋到一份相关行业的工作,跟着父母在集市上做小买卖。不是有句话叫“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的儿会打洞”吗?国祥从父母那里耳濡目染了不少的生意经,在城里的农贸市场做干散货生意,托着两个孩子日子过得还算宽裕。
两三年前我们有过一次相聚,他说了一个搞笑,同时也令人心酸的笑话。他说有一天去坐公交车,既然没有特殊乘客,自己就坐在了爱心专座上。后来上来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年人,看起来身体还算硬朗,国祥还是觉得坐在爱心专座上难免有些不合适,于是就起身让座。见状,老年人一把将他按回了座位上,脸上一副不安的表情说:“千万要不得,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要知道,那一年国祥还不到33岁。
新伦的身体结实,干体力活也毫不吃力,他外出打工就跟着师傅学泥水技术。接下来的几年,我念高中上大学,在外面奔波,联系很少。08年底的时候又联系上了,知道他做了包工头,赚了不少的钱。在我们兄弟中混得最体面,真的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新伦能够在事业上小有成就,近十年,房地产行业的繁荣是最重要的因素。很多年轻人嫌辛苦,都到沿海的工厂里找活干。随着房地产行业的持续火爆,泥水工摇身一变成了市场上的香饽饽,工资待遇也水涨船高。另外他的性格也是一个重要因素。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我们都在跟着王二混的那段时间,他可以坦然地放低身段帮王二提书包,而没有半点羞愧感。也许恰恰因为这一点,才能够讨好当官的人。他初中学历,也算这个领域里有文化的人,再加上做事踏实,为人仗义,因此带领着一帮工人承包工地,事业做得风生水起。
我在高中时期的朋友齐娃,恐怕正是缺少奉承别人的能力,在部队这种环境里混得才那么艰难。自从99年到部队后,第二年就考上军校。毕业后分配到现在的部队,至今又过去十年了,还在连级干部的位置上待着。仕途又上不去,想转业回地方也困难,陷入了两难的尴尬境地。
齐娃在09年患上了甲亢,想借机转业回地方。不过部队的水甚至比地方更深,因此一直未能如愿。直到11年底,齐娃心想,等待是不会有结果的,便主动出击。向团里的主要领导政委汇报情况,说明了难处之后,希望组织上考虑把他转业回地方。政委对他说了一句回味悠长的话:“我们一起努力。”凡是在政治圈子中混过的人都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方面因为是普通家庭出身,齐娃舍不得花这笔冤枉钱。另一方面,因为性格不圆滑不世故,在他骨子里是看不起政委那种嘴脸的,所以幻想着再熬一年按照正常渠道转业。他没想到的是:**的政策都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同一个条款,部队领导都会审时度势地予以不同解读。大概也学乖了,去年底的时候他也准备去看望一下相关领导。不过又错过了最佳时机,媳妇都快熬成婆了,至今还蹉跎在部队里。
余仔不是在成都纺织专科学校学了四年服装设计吗,他对自己的审美情趣也有自知之明,因此一天都没有做过相关工作。上学期间就对电脑技术比较感兴趣,毕业之后给别人制作网页。也从成都辗转到了广东一带,前段时间听说还搞了一个门户网站什么的。他始终志存高远,玩的是高科技,想作的是媒体上说的“弄潮儿”那种人。问题是这个行业能够做成功的毕竟是极少数,连新浪和搜狐这样数一数二的门户网站赚钱都比较困难,何况是根本就没有成气候的小门户。另外,我觉得他做事不实诚,也许为了拿下订单,他会不切实际地做出承诺,要知道你可以忽悠客户一次两次,但绝对不会有第三次四次的机会。因此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他走得还是比较艰难。
建军从高中毕业之后就回家工作,一直在跟车打交道。每天就是跑运输赚钱养家,偶尔闲暇的时候再发发闹骚。高中毕业他就回家跟现在的老婆相了亲,当初看到人家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开心得活蹦乱跳。激情过后,生活归于平淡,才发现婚姻不只需要性快感,还应该有老婆对自己的理解和体贴。因此就会抱怨说:当初如果找个丑点的老婆,说不定现在的婚姻还更幸福。但是谁又说得清楚呢,如果找个丑女人做老婆,说不定又会“一山望着一山高”,还是不满足。
妖姬在菊乐公司一干就是十年,从来就没有经历过找工作那种煎熬。钟丽倒是换过几家公司,好像她的气质适合做财务,往往失业两三天,马上就能应聘进另外一家公司。而且还能够帮一些小单位报个税什么的,以此来赚点外快。他们两个都是胸无大志的人,每天除了上班,钟丽回家就喜欢煲汤做调养,妖姬就上网打游戏看小说。过的就是典型的工薪阶层的日子,只要自己满意照样可以很幸福,就让别人眼里那些成功标准都见鬼去吧。
前几年陈东的财运比较好,在一家物流公司派车发货,能够赚到一些外快。再加上二叔那种农村人的本色,拼死拼活地为儿孙挣家产,在城郊按揭了一套房子,简单装修之后,也算是在成都安家了。最近还买了一部小车,利用周末或者节假日就出去自驾游,过上了有房有车的小康生活。
通过我这层关系,李梅跟我成都的同学唐荣走到了一起。当初他们就是剩男跟剩女。我也是考虑给他们彼此提供一个选择的机会,本来打算在他们交换了电话号码之后就一概不管,不过他们两个都打了不少电话过来打听对方的情况,我只好不厌其烦地把我的看法告诉他们。我再三强调自己不能保证他们合不合适,更无法保证以后会不会幸福。这事处理得已经再老练不过了,因为他们之间还上演过离婚又复婚的闹剧,还是没有完全逃过二姨(李梅的妈妈)有意无意的埋怨。可能是折腾够了,终于认识到婚姻需要彼此谦让,两个人又收心回来过日子。现在已经初有成效了,在城东按揭了一套小户型,也算在成都有个家了。
虽然房子不大,不过对于异乡人来说,至少能够带给内心一种安定,从这个意义上我是理解他们的,也理解全中国的房奴们。但是我还是觉得可悲,很多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啃食着父母的血肉之躯,而且用自己最珍贵的二十年青春去换一个水泥笼子。过的是不敢失业,不敢生病,不敢旅游,不敢宴请的日子,当欠款付清的时候,自己的人生已经快迈入暮年了。
我就不明白了,那么些人死活往大城市挤干嘛?大城市的工作机会固然是更多,比在小地方挣的也更多,但是最终获得的也许只是浮华,而非生活的必需。看看上海深圳的交通情况,再看看北京的沙尘暴就明白了,赚再多的钱也可能只是为地产商买单,透支了身体为医院买单。所以我想好了,如果可以,我宁可选择小城市里那种简单闲适的生活方式。(全本完)
备注:接下来作者打算通过《后记》对一些问题做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