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中年妇人更是泣不成声。萧泉抖抖索索许久后才缓缓站起身,并无力地握住了迟悦父亲的手,轻轻地摇了摇便放开了。萧泉的眼神涣散,瞳孔微微扩张,在迟悦父亲的殷殷期盼下,萧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不敢再回忆刚才见到那一室鲜血的雪白病房,更不敢再说出与那种惨状相关的一句话。
林蕊茜在听到迟悦父亲说到迟悦会好后,她的心终于镇定了下来,紧紧抱着的双臂也渐渐放松了。她抬起头,看向迟悦的父亲,轻声问:“迟悦是不是好了?医生跟你说了对不对?”
他转过头来,温厚地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中年妇人应该哀伤过度,一直在那边悲痛欲绝地落泪,林蕊茜放下僵硬的双腿,走到她跟前,迟疑了半天才将手轻轻拍在她肩上:“那个……那个阿姨,迟悦没事!我们刚才进去的时候,还不是很严重,而且医生也来得很快,所以她一定没事,您……您还是别太伤心了……”安慰人不是她的强项,能做到这样,林蕊茜已经感到是自己巨大的进步了。
妇人抽泣着,伸一只白润的手抚上林蕊茜的手背:“谢谢……谢谢你!要是迟悦也能像你这样开朗,该多好!以后……以后你能多陪陪她吗?”
“你们为什么现在才来?明明知道她会这样做,为什么没有一直陪在她身边?你们是她的亲生父母吗?你们是吗?……”突然萧泉瞪着血红的双眼咆哮起来,他的嘶吼在整个空荡的病房楼里显得格外凄厉、绝望,萧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吼出这些,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孤单被鄙视的童年,黯淡无光的童年。
中年夫妇双双无声地低下了头,而妇人泪流得更凶了。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沉默了,静止了,似乎空气都停止了流动,整个空间里只剩下萧泉粗重的喘息声。
突然,急救室的双开大门缓缓而开,门顶上的绿灯瞬间亮起,四个人同时站起向门边聚集。一身白衣白帽白手套蓝口罩的大夫和同样装扮的助医、护士从里面走出来,迟悦的父母马上围住了中间的主治医生。
医生摘下了纯白的口罩,叹息地看了看着急的两人,低声说:“迟小姐已经苏醒,但她交代,现在不想见任何人,让你们不要逼她!迟总,还是再缓缓吧,她那性子——”
“我知道,我知道!”迟父慌乱地阻住他的话,又慌乱地握住他还戴着手套的手:“谢谢!谢谢你,陈医生!谢谢!”
“迟总,应该的,您别客气!请放心,迟小姐已无大碍!我们医院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定不会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意外!”医生回握住迟父的手,郑重地承诺。
林蕊茜本来还想见见迟悦的面,可迟父却无奈地阻住了她,他所讲起的迟悦的童年让萧泉和林蕊茜心情都抑郁得发痛。
迟悦童年时刚好赶上父母的事业正在起步阶段,因此那段时间父母请了一个小保姆陪着她,保姆太年轻,在她父母面前对迟悦好得跟亲生姐妹似的,可她父母一离开,便想尽各种办法要摆月兑这个视为拖油瓶一样的小迟悦,后来还是迟父因为一份资料忘在家里而中途返家才见到了小迟悦受虐的一幕,保姆拿根跳绳用的塑胶绳,死死地系在迟悦的小腿上,小腿上已经被勒出深深的红印,将她拴在小小的卫生间里任她哭喊,而保姆自己却在客厅里吃着迟悦的零食,悠然地看着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