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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一百零五章 代懿莹呵护罗家人 贿东条难越水泥桥

第106节第一百零五章代懿莹呵护罗家人贿东条难越水泥桥

子昂被放出来之日是腊月十八。按他事先设想,这之前他还要去牡丹街的姨母家,除了送些钱去外,还要询问表哥帮助寻找妹妹的情况,然后再去掖河找芸香的弟弟、妹妹,最后去乜河将懿莹的女乃女乃、母亲和小青、景利等人接到龙封关。可眼下离大年只有十几天了,给哥哥们和村妮、津菊等家备的年货钱还都没有送去。他必须得赶在小年前将办年货的钱送至各家,以便各家打算过年置办些什么。这样,他便暂时放弃去掖河寻找芸香的弟弟妹妹,先就近去牡丹街的大姨家和乜河的罗家。如果懿莹的女乃女乃、母亲和小青、景利愿意,就先将他们带到龙封关。待为各家送去年货钱后,立即再返回牡丹江去掖河。不出意外的话,他要赶在大年之前将芸香的弟弟、妹妹找到并也带回龙封关。

与田中太久分手后,他急忙去了牡丹街的大姨家。大姨家靠着子昂资助,已经开了一年多的果子铺,生意还算不错。这时见子昂来,姨母、姨夫和表哥、表嫂、表弟、表妹们都很高兴,诚恳地留他过夜聚一聚。子昂心里有事,说:“我还有不少事着急办,马上就走。”说着塞给姨夫两千元的年货钱,又问了有没有妹妹子君来牡丹江的消息。姨母说:“我天天盯着你哥去问,估计是没来,要来八层漏不了。”表哥说:“火车站跟前的饭馆、客栈、摆摊儿的,我都交代过了,连卖烟卷儿的小孩儿我都打了招呼,都按你说的,谁帮着找到,就赏谁一千现大洋。他们都挺上心,就怕表妹不往这头来。”许是又到年关的缘故,子昂这阵想妹妹想得比往常还心焦,叹口气说:“谁知道她现在在哪,也不知她……”他想说妹妹是否还活着,但却说不出口,有些哽咽。姨母、表哥、表嫂虽都对找到子君信心不大,但还是劝说子昂不要着急,只要没听到其它消息,他们就会盯下去。

从姨母家出来,子昂又直奔去乜河的渡口。已经进入三九天,宽宽的江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已经被人踩出一溜人行道。许是四下空旷,这里正刮着大烟炮,过江的行人们只能背着风行走。

子昂走到江心处,不禁又想起三年前正月十五的那个夜晚。他还特意在他当年大声嚎哭的位置站一下,心里又想起懿莹与他哭别的情景,想她为寻找自己去投救**,心里又一你要能地痛着。

罗家虽然没了过去的兴旺,但过年的东西还是要准备的。懿莹妈和小青正在灶房内蒸着馒头和豆包,已有一些蒸好的摆在院内的案子上了,待冻硬后装进院中的缸内,年中随吃随热。一见子昂来,婆媳俩都很惊喜,前引后跟地进了女乃女乃的屋。女乃女乃正在炕上看孙子,见子昂来,也高兴得不得了,忙让子昂上炕缓和。

子昂挨着女乃女乃坐下问:“女乃你还好吧?”女乃女乃倒拉着他的手抹起泪道:“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他安慰道:“女乃别难过,会好起来的。我今儿个来,就是接你们去我那儿过年的,我那边人多热闹,又都不是外人。其实我早该来接你们,只是那头事儿太多,总也月兑不开身。我总担心你们在这头过不好,你们就都过去,我也省不少心。”懿莹妈也抹泪道:“这可咋说好啊?你要和懿莹到一块儿该多好。咳,现在怨啥都没用了。”

子昂心中惬意,对懿莹妈说:“您就当我是您儿子,以后我就管您叫妈了。”接着叫道:“妈,儿子今天接您和我女乃去新家,您就答应儿子。”懿莹妈先答应,又愧疚道:“俺们家太对不住你了,咋好意思总让你费心。”子昂宽慰道:“我无家可归的时候,您就跟我妈似的照顾我,我今生今世都忘不了。我跟懿莹就是有缘无分,夫妻做不成,还能做兄妹,往后您对我也别外道,就当您亲儿子一样。”懿莹妈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继续抹着泪。子昂安慰道:“妈别哭,往后您和我女乃得高高兴兴的,我爹我妈还要谢谢你们呢。这回来,我妈还特意嘱咐我,要能把你们带过去,就都带过去。那头房子都给你们预备好了,是砖瓦的,”又对懿莹女乃女乃说:“女乃,往后我也是您的亲孙子了,您愿意吗?”女乃女乃也抹着眼泪道:“那咋不愿意?愿意。”子昂说:“那待会就跟我走。你们先去看看,要觉得好,就在那儿长住,房子就是你们的。要是住着不习惯,我再送你们回来。但今年的年,你们得去那头过,我备了好多东西呢!”

见子昂一片诚心,懿莹的女乃女乃、母亲都同意随子昂去龙封关。小青也同意带孩子去,只有景利执意要守在家里看房子。

景利又长高许多,俨然一个懂事的大小伙子了。子昂还是不忍心将他自己丢下,说:“那也不能让你自个儿在家过年呢!”景利说:“三十晚上我去大姑家,白天我还要卖货呢。再说万一二哥和俺姐他俩回来呢。”子昂真希望懿莹能平安回来,便不再劝,欣慰道:“景利真长大了,可以顶家了。这样也好,你先在家守守年,过了年我再来,领你去认认道儿,往后有点啥事儿你就可以自个儿来回跑。”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千块钱给景利说:“拿着,喜欢买啥就买。过年了,就用不着天天去卖货,愿卖过了年再说。”

子昂几日没有回家,这时很想家里的人,便催促懿莹妈和女乃女乃及小青抓紧穿戴严实跟他走,又让景利去雇了马车,然后一同过江去了火车站,乘火车到石河,又换成马爬犁直奔龙封关山庄,让父母等人相认。

父母也感激罗家当时照顾过子昂,这时见到懿莹妈和女乃女乃等,很是热情,先一同吃了丰盛的饭,然后将懿莹妈、女乃女乃和小青带到已经布置的新房子内。懿莹妈和女乃女乃住一屋,小青带儿子住屋对面屋。子昂又炫耀了一通电灯后说:“吃了晚饭,机器得停工,电灯就不能用了。”女乃女乃盘腿坐在炕上,高兴地说:“那就该睡觉了,不用这么亮,这就怪好的。”子昂说:“闲唠嗑儿和起夜就得点油灯了,要不太费柴油了。”懿莹妈夸子昂道:“子昂真是个能人,俺家莹儿就是没这福。”说着又抹眼泪道:“也不知他俩这会儿在哪儿,兵荒马乱的,就怕他俩也有个好歹儿的。”子昂、小青和女乃女乃也都忍不住心焦落泪。

从罗家人的屋院出来,子昂本想去看香荷和豆儿,见芳子和她的烧火丫头从院里往外抬雪,忽然想起身上那本上面写着日文的证件,便走上前去。芳子一见子昂,顿时也惊喜的样子,鞠一躬道:“您回来了!”他点下头道:“进你屋,我问你点事儿。”

随芳子进了摆放整洁的内屋,他掏出田中太久给他的证件让她看,说:“帮我看看,上面写的啥?”芳子看过后,吃惊地看着他问:“你的?”他点下头道:“给我念念。”她笑了,又问:“你和日本皇帝好?”他摇下头。她急了,说:“你骗我。这个写着呢,你,画画儿的,孝顺,日本皇帝。”他吓一跳,夺过证件自己看,却还是看不懂,问:“真这么写的?”他认真地点下说:“是真的!”他感到很不安,暗中骂田中太久道:“狗日的,这不存心坏我名声吗!”但转念又想,他回头还要去掖河找芸香的弟弟、妹妹,那里可是日本军的大本营,他真不敢说会不会再让日本兵抓起来。要在那里被抓起来,恐怕没个现成的抓头,还真是个意想不到的麻烦。如果真如田中太久所说,用此证件,日本人就不会难为自己,那也不过是以毒攻毒罢了。再说他已经答应为他们画日本天皇像了,自己是不是汉奸,也不差他们送给自己这两页纸片子。这时芳子又问:“你能去日本?送我回家吗?”

他又一怔,说:“芳子,不是我不想让你回家,其实这是骗人的。他们给我这个,就是不想让我不出事。他们想让我给他们画日本天皇像,我要出了事,就不能给他们画了。现在我还告诉你,害你的近藤已经死了,有人给你报仇了。可是宪兵队的人,拿枪的日本人,肯定在查他是咋死的。要是他们知道你是日本人,就怕他们知道你是那里逃出来的。他们要问你近藤的事儿你咋说?你说不知道?他们能信吗?到那时,咱俩可都活不成了。”她惊鄂地看着他问:“他死了?你杀的?”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芸香杀过人,点下头说:“是我,我给你报仇了。”不想她激动地搂住他的脖子道:“谢谢你!”

他头一次与她贴身接触,浑身的血不仅沸腾,终于忍不住一探头,在她额上吻一下。她一惊,忙松开他,羞涩地低下头。他看着她问:“生气了?”她笑着打他一下道:“生气了!香儿生气了!”他笑着离去。

接下来,子昂忙着为哥哥们和村妮、津菊家都送去了年货钱。虽然正常他也是先去林海的家,但他先去林海家还因为他心里惦记着芳娥。这次从牡丹江回来,他在火车站遇见一个带着一只大洋女圭女圭的旅客。那洋女圭女圭是个俄国女孩模样,穿着华丽的丝绸长裙,非常可爱,他立刻想起芳娥得病后常常自己在炕上哄孩子玩,只是她哄的孩子是只绣花枕头,便想将这只洋女圭女圭为芳娥买下来。可那旅客是从哈尔滨买给自己女儿的,并不想卖,子昂便递上一沓子钱换,果然让那旅客动了心,一手接钱,一手将洋女圭女圭交给子昂。不想一回到山庄就被玉莲和丽娜发现了,都喜欢得不得了,这时也各不相让了,差点打起来,让他很为难。但他还是要将这只送给芳娥,便哄姐俩说:“这个是给姐姐买的,姐姐有病。大舅明后天儿还去牡丹江,再给你俩都买。”总算过了关。

林海、玉兰一见子昂都说:“你可回来了!”子昂以为出了什么事,问:“出啥事儿了?”林海说:“不是你出事儿了吗!”玉兰上下看着他问:“你在里头他们没打你呀?”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他在牡丹江被抓的事。子昂问:“你们咋知道的?”玉兰说:“不知道还好,一知道信儿,都快把俺们急死了!你大哥这两天连打猎都没去,就等着你平平安安地回来。”林海说:“昨个从牡丹江来个剃头的,满街打听你,让你四嫂碰见了,说你在他家正剃着头呢就让日本守备队抓走了,我就和你四哥去让你二哥找田中太久去,结果人田中太久刚从牡丹江回来,说你已经没事儿了。”子昂问:“那田中太久去牡丹江还不是你们告诉的信儿?”林海说:“那剃头的来时,田中太久已经知道信儿去牡丹江了。”子昂又不安地问:“这么说,那剃头的来咱这儿,田中太久也知道了?”林海说:“有些事儿那个剃头的都跟你四哥学了,你四哥又跟你二哥学了。你二哥一听就觉得这里挺麻烦,没敢跟田中太久提有人来告诉信儿,就说你去牡丹江窜亲戚,应该当天就回来,可好几天了也没回来,亲戚家也没有,会不会出啥事儿。田中太久说你真出事儿了,他们得到的信儿,是说你跟反满抗日的有联系。后来又说只是怀疑,已经把你放了,说你又去掖河了。可俺们都没见着你,心里总是放不下。行,这下可见着你了,俺们也就放心了。”子昂问:“那剃头的呢?”林海说:“告诉完信儿就走了,就在你四哥那儿吃了口饭。”接着又问:“你是不真和抗日的有联系?”子昂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事,也免得让关心他的人担心,就说:“真没有。他们抓我时,我也不知咋回事儿,我正在那儿剃头呢。”林海脸一沉道:“你还是把这些哥哥当外人。那我问你,咱这儿不是没有剃头的,你不在这儿剃习惯了吗,咋跑那么老远去剃?再说了,你剃头花钱不假,可那才几个蹦子儿?你知道人家大老远的来报信儿得破费多少?他心咋那么好?”子昂感到林海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难为情道:“大哥,我是说了假话,可我是怕你们担心我。”林海训斥道:“屁话!你不说俺们就不担心了?我不是反对你和抗日的有联系,你得小心点儿了,田中太久对你可不是一般的怀疑,他已经拿话儿敲打你二哥了,看着你别乱来。你二哥可是拿他脑袋替你担的保。别的我也不多问,你就小心点儿吧!”子昂点头,然后说要看看芳娥。玉兰也把话题转到那只洋女圭女圭上,说:“你这是给芳娥儿买的吧?他就稀罕这玩艺儿!要说芳娥儿没福也算有福。”林海忙拦住玉兰道:“尽说没用的!”然后拉子昂去对面屋,玉兰也跟着。

芳娥又剪得满炕是“喜”字,一见子昂就害羞地笑,忽然又见到洋女圭女圭,惊喜地过来夺过去道:“咱俩的孩子!”林海忙说:“别瞎说!”玉兰也解释说:“这不是真孩子。”芳娥不悦地冲林海和玉兰道:“去!”然后有模有样地哄起孩子来,还让女圭女圭管她叫妈,管子昂叫爹。林海很难为情,拉子昂去了对面屋。芳娥这回没再纠缠子昂,看着子昂离去又对女圭女圭说:“爹去挣钱了,给你买好吃的。”子昂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临走时,子昂给林海一家留了五千元的年货钱。林海忙拒绝道:“太多了,用一千买年货都花不了,剩下的你都用你生意上。”子昂坚持道:“庄上钱够花。再说也不都家家给这些。您这儿就不用说了,芳娥的病还的接着治,该用啥好药尽管用,我也没别的张呈。她愿意铰纸玩儿,红纸可够儿给她买,钱不够我那还有。二哥用脑袋替我担保,也免不了有些应酬,五哥一年为山庄跑马帮,有工钱在里面,也挺辛苦的,都和大哥一样多,其他哥哥就都给三千。不是偏着谁,都是有缘故的,大哥也好,其他哥哥也好,多理解。”林海点下头。正好玉兰也跟过来,子昂就将钱塞到玉兰手里,说他还要去其他哥哥家。

子昂又先后去了山鹰、铁头、万全、庚寿、文普、金万的家。凤仙的家在宁安,人也没在这,只能等他来时另给了。本打算万全也给五千,刚才听林海一席话才决定再添五千的。可只得三千的哥嫂们也很惊喜,都诚心留他吃饭。他嫌耽误时间,就说等过年的,万全便将哥兄弟们又聚到文普那里,说为子昂再压把惊,也对田中太久去保子昂表示谢意。

酒席间,大家把子昂被关进日本守备队的事当成笑话说。田中太久跟着说笑一通后,又嘱咐让子昂抓紧把天皇画像画出来,说东条敏夫很着急这件事。子昂不好再拖延,说:“我保证不出正月画出来。”田中太久又向子昂敬了酒。子昂也想表示一下他对田中太久及东条敏夫搭救自己的谢意,当着哥哥们的面对田中太久说:“谢谢你和少佐阁下的帮助。这样,要过年了,吃完饭我叫人为你们那里送几头猪,你看看,是要活的,还是要杀好的?”田中太久很高兴,说:“你真是我们大日本的好朋友!中国有句话说的好,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替少佐阁下收下了。”沉了片刻又说:“你很忙,送几头活的吧,那头有会杀猪的。”子昂说要给四头,田中太久却说不够过年吃的,子昂便又加了两头。

吃过饭,子昂让万全随他回山庄,让人抓了六头猪,又一同去了河北军营。子昂想借此机进道河北军营看一看,不想东条敏夫已在河南岸的岗楼处等候了,先夸子昂是大日本皇军的好朋友,然后让人将六头猪都卸在岗楼前,并没让子昂、万全等人踏上那座入冬前改建不久的水泥桥。临分手时,东条敏夫又对子昂说:“天皇的画,快快的,我的着急,明白?”子昂说:“我跟田中君说了,不出正月拿出来。”东条敏夫欣慰道:“正月的好!”子昂有些后悔,但也只能这样了。

回来的路上,子昂悄悄对万全说:“我是真想知道桥那头到底有啥秘密。”万全说:“田中太久说四头猪不够他们过年的,看样子里面人不少。也真是,那里到底是干啥的呢?”两人谁也猜不出,便分手各自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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