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陷入一片慌乱,李公公一声"快宣太医!"划破了这里表面维持的寂静。
叶羽寒赶到时,太医已诊过脉,药方正命人加紧配了煎好。余下德高望重的几位太医俱是方才被公公拉着匆匆赶来,连气都没有喘匀。
他大步走进屋中,一眼瞥到龙床上的人时,脚步却不由有些迟疑。
额上敷着浸了冷水的帕子,脸颊灰白,眉头紧锁,睡得并不舒服,消瘦的面容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岁月在上面雕琢下纵横痕迹。
太医们看到太子,忙下跪行礼,叶羽寒伸手一拦,先问道:"父皇如何?"
几个老头子互相看看,也知道这次形势凶险不敢对太子有所隐瞒,硬着头皮低声道:"大皇子,恕臣直言,毒已无法压制,这一关,就看皇上能否挺过去了。"
话音一落,叶羽寒只觉脑袋像被人砸了一下,眼前不住的泛黑,他伸手撑住一旁的桌子,手捏成拳狠狠砸在那坚硬的梨花木上,沉声低吼道:
"住嘴!说什么昏话,父皇经历过多少风雨,这点小事一定能撑过去。"
脑海中阵阵轰鸣,叶羽寒想到自己曾多么希望这个人替娘亲去死,自己不肯原谅这个人这么多年没有叫过他一声父皇,可是看到他几近气断人绝的这一刻,还是心中抽痛。
因为太在乎,所以不肯原谅。
"太子,给皇上的药煎好了。"一个小太监双手小心翼翼的端着,蹑手蹑脚走来,对大皇子说道,手上的药盘却递给近身服侍的李公公。
叶羽寒抬眼,拿过药盘上的小碗,冷声道:"本宫亲自为父皇试药。"
银针探入,并未变色,叶羽寒还是有些不放心,一抬腕,黑浓的药汁猛地灌进嘴中,宛如壮士扼腕般豪烈,木月蝶站在一旁,想要阻止也来不及,只得由着他去做。
他抬手拭去嘴角的残液,等了小会儿,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才将药一点点耐心的用小勺喂进皇上的嘴中。
"莲妃娘娘驾到。"
侍立在门旁的太监轻声禀报,不敢惊扰皇上休息。一阵清香袭来,莲妃迈着金莲小步进来,形色却比往日的素雅,多了几分明显的急切,身上衣衫精致而不失礼数,却明显是匆忙中换的,微微有些不整,倒更能体现她的关切之情。
叶羽寒冷眼看到,放下手中空了的小碗,起身行礼:"给莲妃娘娘请安。"
只是跪的久了,膝盖微疼,动作难免有分僵硬。
莲妃向龙床走来,一边道:"太子不必多礼,臣妾听说皇上病重,赶过来照看皇上。"她侧身坐在床边,手上的丝帕轻柔的拭去皇上额头流向发鬓的水珠。"不知皇上现在如何?"
叶羽寒没有答话,还是一旁的太医识眼色的禀报道:"回娘娘的话,皇上所中之毒日积月累,入骨三分,现在毒发,恐怕要慢慢化解。"
莲妃叹了口气,为皇上掖好锦被,忽然看见皇上露出的手里,紧捏着一根金簪,柔情蜜意的眼神陡然一冷,柔若无骨的手轻抚上皇上干瘦的掌心,将指节缓缓舒展,取出那根金簪子,细细打量一番,伸手放在桌上,声音陡然降低:
"这样危险的东西,怎的还放在皇上手中,若出了意外你们谁担待得起?"
莲妃声音虽不严厉,但常年掌管后宫,自带了几分威严,一屋的太监纷纷跪下请罪,叶羽寒在一旁淡漠的看着,心里一声冷笑,却没有多说什么。
几只粉饰的多彩亮丽的指甲深深嵌入肉中,在莲妃细女敕的掌心留下几弯浅白的月牙。
那是叶羽寒的娘亲最爱的饰物,传言皇上亲手为她打造的贺礼,是她的心头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