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月蝶不敢再多看,轻轻合上门,将空间留给那个似乎颇为孤独沉寂的人。
毒蝎站在不远处的一银杏树下,秋风拂过,金色落叶飘然舞动,粘上发梢,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深邃的双目凝视着阁楼,仿佛能穿透红砖,看见里面那个孤坐抚琴的人。
木月蝶抬眼,看到的正是这一番情景。
“姐姐,你喜欢王爷?”木月蝶走过来,笑着说道。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只是一个尖厉的眼刀刮来,她忙止住笑,低眉敛容站着。
毒蝎冷着脸喝道:“走,去武场,我验验你的功夫,若是连这也忘了,休怪我不客气!”
“嗨,好姐姐,我还中着毒呢。”木月蝶眉眼垮了下来,“你先给我说说这里的事,我怎么忘得一干二净。”
功夫?那是什么?她担心的想,若是出什么差池,不知靠这仅存的一成功力,能否逃得出陌生的王府。
“以后不要叫我姐姐,我眼中只有敌人,没有亲人。”毒蝎淡淡的开口,开始给她仔细的讲述这里的事。
这里竟然不是玄幻大陆!这儿没有玄功,没有宗门,只有什么帝王将相,木月蝶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刺激的麻木,木府往事已如过眼云烟,彻底弥散。
现在是人人称赞的太平盛世,十年无战乱之苦,亦无重税杂役,百姓饱食丰衣,安定富足。帝王称得上千古明君,英文神武,从谏如流。朝廷律法严明,贤臣济济。
唯一不安定的是:太子未立,无法安众臣之心。
之前朝臣日日请奏,皇上均以皇子年龄太小,不足担太子重任之由拒绝,引得朝中上下猜测纷纷,不知是皇上真没定下心意,还是舍不得太子分权,抑或是为保护那个他中意的皇子。
“你现在是王爷的贴身暗卫,做得不只是要保护王爷,还有很多需要私下秘密处置的事。”毒蝎叮嘱道,“这些权术之争也需得尽快教你,你才能防患于未然,更好的成为王爷的左右手。”
朝纲密事,由毒蝎之口,缓缓道出。
当今圣上有七个皇子,两个年龄尚小,三皇子天生体弱,缠绵病榻,暂且不必考虑。
大皇子昏庸无能,极好美色,身为嫡皇长子竟未被立为太子。二皇子喜武好战,却不是鲁莽之辈,看似平庸缺少心机,未必不是明哲保身之举。四皇子素有翩翩君子之称,可若真是温和谦让,又如何能在皇宫中立得住脚,更是传扬出美誉?
至于五皇子,因与雍王爷同岁,自幼交好,情同手足,王爷对他甚为信任。
木月蝶津津有味的听完,忽然发觉不对--
“那王爷呢?莫非他不是皇子?”
“雍王爷?”
毒蝎一声冷笑,眸中尽是鄙薄:“呵呵,满朝上下皆知他是皇上的私生子,若说皇上宠爱他,为何不力排众意给他一个堂堂正正的皇子名分,可若说皇上不宠,又为何封他雍王,位列众兄弟之首,每有佳节,赏赐如流水般惹人羡嫉。”
“最是无情帝王家,谁又能知晓皇上的真实意图?”
身在木家,以玄功实力说话,即使有位序之争,也是明面上解决,哪里会有这般黑暗。
木月蝶撇撇嘴,怪不得那雍王爷如此冷酷,宫廷就是摧残真情的地方,她悟了。
毒蝎继而又道:“王爷的名讳‘叶羽寒’,平时言语需得避讳。”
“对了”木月蝶忽然想到方才一直疑惑的问题,“这里既是王爷的别院,又为何如此冷清?不见仆人丫鬟,也许久未有人打扫,实在不像个王府该有的样子。”
毒蝎敛下眼睑,唇角一颤,低声叹道:“这是皇上赐给王爷娘亲的府址,王爷自小随夫人在此长大,自多年前夫人去世,就归了王爷,王爷不喜有人进入,连打扫都不曾假手于他人,自己也只是偶尔独来小住两天,因此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说到此处,声音里不禁添了一分柔和。
“人人都道他孤傲,一个念旧的人怎么会没心呢?”
木月蝶忆起那两张龙凤坐垫,方才说到明黄色几乎是帝王家的专用色,象征着皇家的至尊地位。那便是皇上留给王爷母子的温暖记忆吧。
只惋惜,红颜已逝,新欢依旧,所谓恩宠,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