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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胖姐和河南兄弟的按摩生意
呆呆地出了一会神，脚步不由自已地向金桥公园走去。龙岗黑工厂给我的记忆永远也无法磨灭，而我的同生死共患难的难友——四川胖姐和敦厚的河南兄弟，在那天别后，他们又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们俩人搅到一起了。
在夜市上买了干牛肉，烧鸡烤鸭，还有花生米和炒粉，又买了十瓶金星啤酒，我有一股劫后余生畅饮千杯的冲动。
河南兄弟见我去而复返，有些惊诧，看到我将买来的食品放在小朩桌上摊开时，眉开眼笑道:看样子兄弟是发了大财，那我就不客气了。
胖姐嘞？看不到胖姐的身影，如是就问他。
她正忙，我们就先喝几杯吧。河南兄弟也不客气，撬开酒瓶盖，倒了两杯。
我们碰了杯，都是一饮而尽。
我问他，从龙岗黑工厂跑出来后，怎么和胖姐搞到一起了，又合伙做生意。
他没有立即回答，拿出香烟，给了我一支，自己也吸着一支，然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他拼命似地连吸了几口，又连喝了几杯啤酒，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阴沉，忧郁。
他开始谈他别后的故事，语气平淡，好像在说着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的经历。
那天早晨，我到商店买火腿肠和纯净水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我先开溜了，就离开了藏身的树林，在公路上茫无目地地走着，后来吴明不知去了哪里，他也准备离开胖姐，却发觉胖姐脸色不好，浑身发烫，知道胖姐是生病了。当时举目无亲，身上没有一分钱，他又不忍抛下胖姐，还要时刻提防着治安巡逻淸查三无人员。那天，他搀扶着生病的胖姐，在大街上人流中茫然无助，当夜幕降临后，他们甚至绝望了，月复中饥渴，又没有归宿之地，脚步像灌了铅一样地再也挪不动，当然也不知道何处何从。
后来，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条高架桥洞栖身，那里住着一对河南的老夫妻俩，以捡破烂为生，老夫妻俩收留了他们，胖姐留在那里养病，他则跟着另几个也住在桥洞里的河南同乡一起，昼伏夜行，干起了不能说明的没本钱生意。
胖姐病好后，治安巡逻队员查抄了桥洞下面的窝棚，他和胖姐逃了出来，到了金桥，胖姐找她的一位亲戚，但找了两天都没找到，他身上的一点钱也花完了，又找不到工作，晩上躲在公园的树丛中栖身，那时他绝望了，甚至有杀人泄愤的冲动。
胖姐一咬牙，晩上在公园里主动与一些孤单的男人搭讪，然后就在公园的黑暗角落里行事，他负责把风，做了半个月后，有个男人找上他们，让他们去休闲店里做，所得利益再平分。
那个男人在工业区内很吃得开，他和胖姐负责照顾店面，也非常负责地做这行生意，一晃已三个月了。
河南兄弟一边说，一边大口喝酒，很快就喝了五六瓶，看他已有几分醉意，我不便久呆，正要告辞，胖姐回来了，看到我后有些哀怨。
我起身和她打招呼，她的脸色却有些冷漠，冷冷地问:你也在金桥，混啥子事？
我说也没干什么，瞎混呢，有口饭吃就行了，胖姐又问刚才和你一起的女孩是你什么人。
我说是我女朋友，在厂里上班。
胖姐说：你倒有艳福，不过在厂里上班，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不如在酒店里干能挣大钱。
我说不行，她还是个处女嘞，酒店那种地方不适合她。
河南兄弟接话道：处女好啊，找个有钱的老板包一夜就可以拿一万块。一万多块在工厂里要干整整一年啊，兄弟看开些，你看现在的漂亮姑娘都被大老板养着，在酒店里呆着，混上几年，有了钱自己做生意。
我不否认河南兄弟的话有些道理，但反感他的这种拜金方式，我始终认为，男能盗女不能娼，出卖**比出卖灵魂更令人厌恶。
胖姐显得很疲惫，一坐了下来，拿起剩下的一瓶啤酒灌了一阵，喝完后将瓶子丢在一边，喘息着说：我们都是共过患难的人，我们做什么生意你也清楚，看样子你现在混得还可以吧，能够照顾尽量照顾一下我们的生意。深圳这个地方太现实，这些你也知道，如果没有别的事，你走吧，我们还要做生意呢。
她分明是在下逐客令，而且话中含有敌意。
我默默地站了起来，鼻子有些酸涩，张了几次口，终于挤出了几句话：那好，你们忙吧，不打扰你们了。
夜色迷乱，心情更乱，茫目地在街上闲逛着，龙岗黑工厂的往事不时在心头反反复复地闪动跳跃，而今夜与胖姐的邂逅，劫后重逢的激情被胖姐阴沉的脸驱赶得无影无踪。
我不明白胖姐的态度，她的冷漠背后是拒绝回想龙岗黑工厂的不堪往事，还是要刻意埋藏这些。
但尘世间有些事越是想忘却，越是令人刻骨铭心，无法忘怀，只有通过岁月的磨砺来淡漠，命运是人性永恒的主题和一曲词不达意的悲歌。
在街上信步而去，很意外地看到姜姗荭和严永明，他们手拉着手，谈笑着，很幸福的样子。我没有惊扰他们，悄悄地走过。走不多远，又看到了夏至和陈蓉，他们却是在争吵着什么，有时甚至互相动手推搡对方，我不想涉身其中，绕开他们，回到宿舍后大睡起来。
第二天又开始上班，认真地工作，在路口巡逻，盘查可疑的人和车辆，只是很少再搞情况（队友们戏称捞外块为搞情况）。回乡淘宝赚了两万多元，对那些有钱人来说不值一提，对我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两万多元我要不吃不喝地上两年班才能挣下来，何况被搞钱的对象都是可怜巴巴的打工仔，人心都是肉长的，回想起我在龙岗黑工厂的遭遇，对往日勒索钱财的行为感到痛心，也格外的内疚。
我花了一千多元买了一部爱立信牌的手机，惹得很多同事羡慕不已，治安队内买了手机的人寥寥可数，手机属于奢侈品，夏至看到我则是狐疑的样子，私下问我是不是发了一笔横财，我笑着说前些时在路上捡了二千块钱。他不信，问我有什么好的发财门路，我说买彩票最好。他很不高兴，扭过头不理我，好像是在生闷气。
倒是接我下班的广西佬何志良，他知道我淘宝赚了一笔，我问他怎么知道，他笑了笑，说队长经常和他泡在一起，肯定知道。他又问我想不想做其他生意？我说想啊！一没门路，二没本钱，怎么做啊！他说不要本钱，只要信息，我有些不解，他又问我认识的女孩多不多，我说认识一些，他又问长得是否漂亮，是否愿意到酒店做事。我说那不是**吗？他有些不高兴，说我说话太难听。又说那是人世间最古老的一门职业，只要能挣钱，能生存发展，不触犯法律就行了，你管它是什么职业呢，当皇帝也是一门职业，你难道说他不好吗？
我被何志良抢白了一顿，脸上有些挂不住，正要离开，却见何志良叫了一声，人流中一个女孩走了过来，何志良和她闲谈了几句，又说晩上有一个老板要人陪着玩玩，叫她去。女孩低着头答应了。
何志良又说：没什么事你就走吧，晩上不要迟到。
女孩非常听话地离开，我很惊愕，问何志良：这女孩是你的什么人，这么听话。
何志良顾自吸上一支烟，面有得色地说：像这样听话的女孩，我的手下有二十多个，每天从这些女孩身上挣的钱相当于在治安队一个月的工资。
我问他既然这么好挣钱，为什么还要在治安队上班？何志良意味深长地说：在治安队上班，身份特殊，能和派出所搭上关系，和外面混社会的朋友也经常接触，也就是黑白两道都要混得开，还有每天上班八小时，作息有规律，人活得充实，对身体心理都有好处。
何志良还说他在富豪酒店常年性地订了二间包房，主要是找一些年青貌美的女孩陪有钱的老板们消遣，也就是拉皮条，另外还有一间休闲发廊，在一家游戏厅还有股份。
何志良说的这些并非吹嘘，先前就听雷耀华说起过，何志良有能耐，治安巡逻大队的队员中他第一个拥有手机，拥有私家车，一台奇瑞牌小汽车，车内经常拉着漂亮的女孩到处跑，我也见过几次，有一次队长还坐在他的车里，搂着一个女孩，笑容可掬。
我就虚心地向何志良请教，这些事怎样个运转法，何志良看着我笑了笑，却不再说。
说实话，我是真的想发财，发大财，在治安巡逻大队借查三无，查非法营运为名小打小闹的我已不满意，更何况这些人都是在社会最底层的穷人，搞他们的时候总想起我自己的出身，他们是我的同类，还未摆月兑温饱的威胁，因而在心中总是有着一种负罪感。真正要想发大财，还得从那些有钱的老板身上想办法，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投其所好。有钱人都喜欢玩乐，寻找刺激，年青貌美的女孩就是这种捷径的目标。
我知道这些，但不知道如何运作，晩上请何志良去吃饭，目地是从他那里取经。何志良也没推辞，在一家很精致的茶餐厅内，两个人消费了近四百元，这可是我半个月的工资，虽然有些心痛，但从何志良那儿得来的经验，认为还是值得的。
何志良的发财经说穿了就是女人经，三年前有一个大老板认识何志良，让何志良帮他找一个年青漂亮的工厂妹让他包养，何志良费了一些功夫，真的给他找了一个女孩。那个老板就给了何志良一千元作为酬谢，后来又临时性地找了几个女孩，每次都有赏金，于是何志良就上路了，专门帮一些老板物孩，有一次一个老板让何志良给他找一个处女睡一晚上，开价一万。这次何志良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但处女实在是难以搞定。有处女之身的女孩毕竟爱护颜面，绝大多数都不愿意，何志良还挨了不少的骂。后来何志良就把小姨妹送去了，事后给了小姨妹六千元钱，自己纯赚了四千，还乘机上了小姨妹。再后来何志良就经常接触工厂的女孩，还有针对性地劝导女孩：趁年青多挣点钱，有些事放开些。并举例说：某某女孩年轻貌美，谈了一个男朋友并且同居，后来男友又甩了她，白白地被男友夺走了处女之身，还花了她很多钱。后来女孩在酒店里坐台，知道处女的行情是上万元，非常后悔，早知被无良的男友骗财骗色，还不如找个有钱人挣一笔开处费呢！
何志良的谆谆教导有了收茯，有一个月他找到了三个处女，挣了一万元，并且免费睡了她们。之后，女孩们也就放开了，由何志良介绍在酒店坐台，并负责她们的人身安全和纠纷处理及牵线搭桥，当然何志良要从中拿好处费，后来何志良生意做得大了，手中有一大批老板的需求信息，还有几个可以随时驱使的女孩，就在酒店长期性订了二间房，作为交易的处所，还在金桥公园边的小巷有一间休闲按摩店，不过这间店的档次要低一些，收费也是按市场行情。
何志良酒量甚豪，谈锋更健，也许是谈得投机，何志良邀我去金桥公园边他的小店去玩，我想既然要和他搞好合作关系，应酬是少不了的。谁知到了那里，我有些不自在。原来何志良的店面我前阵子来过，就是四川胖姐和河南兄弟照看的那间小店。
四川胖姐和河南兄弟殷勤地招呼鄂桂方，看到我后也是一楞。何志良介绍说我是治安巡逻大队的同事。胖姐和河南兄弟都有些吃惊，不相信似地楞楞地看着我。
刚刚在店里坐下，何志良的手机就响了，通完话后说酒店有事要处理，让我好好玩，然后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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