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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欢迎入瓮

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罗妈妈下意识的第一反应,便是逃。

这个时候,她不逃,便连一点生机也没有。

想也知道,就算她没有听到刚才的秘密;那两个男女也绝不会放过她的。

罗妈妈转身,稳住身形,拼命的撒开脚丫往另外一边跑去。

然而,她跑得再快;也快不过那对害怕事情败露的男女。

罗妈妈只听得耳边呼啸而过,便骤然看见一张不陌生的面咧着阴森冷笑,站在她前面;然后,在她欲拐道往另一方向再跑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张面出现眼前,睁着澄净的眼睛冷冷盯着她。

两个方向被人堵住;另一个方向面对的是假山;再另外一个方向,则是一面平静如镜清澈见底的湖。

无法逃月兑了。

罗妈妈看见那如同恶鬼一般现身出来的男女;心底升起深深的绝望。

但是,就算绝望,她也不会轻易放弃求生的可能。

她站定,张嘴,放声大喊起来:“救命……”

那两个男女似乎丝毫也不担心会有人听到她的叫喊声;这个时辰,绝对没有人会从这里经过,附近也绝对没有人会出没;他们低低冷笑着,一步步逼近罗妈妈。

罗妈妈喊了几声之后,也就住口了。

她思忖着不如留些力气,伺机来个声东击西的话,也许她还能活着离开这里。

两个男女似乎在眨眼间就已逼近到罗妈妈面前。

罗妈妈忽然一低头,摆出斗牛一般的姿势,那女子以为她要撞向自己,然后夺路而逃,不禁皱了皱眉,不满地朝对面那个男人使了一眼色。

谁料,罗妈妈突然调转了方向,不冲相对弱势一些的女子撞去;反而反其道而行,使出浑身力气往那个男人撞去。

罗妈妈心里明白;就算她真能撞倒那个女人;也一定会被天生体力比女人好的男人追上;还不如放手一搏,去撞那个男人。

假如撞倒那个男人,她逃月兑的机会反而会大些。

她这一撞一顶;冲力十分猛烈,果然撞得那猝不及防的男人身体跄踉;而罗妈妈趁样他摇晃之际,拼命的闷头奔了出去。

只要出了花园,过了院门,外面就有人可能听到她的呼救声。

原本按照罗妈妈的应变能力,是极有可能逃月兑得出去的。可惜,罗妈妈忘了一件事。

那个男人并不是一般的男人;他虽然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但他也同样从小习武。

罗妈妈眼看着那扇希望之门越来越近。

然而,命运之神太忙,他无法眷顾到所有善良的人。

那个男人只一阵摇晃,随即目暴血红,他盯着罗妈妈发狂的步伐,风一般掠了过去。

而他的身形,真的就如一抹幽寒的风一样,一下飘到了罗妈妈面前;不但彻底断绝了她的生路;还直接对着她的脖子伸出了钢一般的手臂,五指张开,捏着她脆弱的脖子牢牢钳住。

罗妈妈瞪大眼珠,一直不甘心地蹬踢着挣扎;她没有试图去瓣开他五指如铁拑的手;而是试图在他身上留下一点伤,一点痕迹,一点证据。

她也伸出五指,拼着体内最后一点力气,死死抓住他的手背,她指甲不长,并不能第一时间就抓伤他;然她死也不肯松手,狠狠地狠狠地抓着,指甲终于抓破皮肤,入肉半分。

罗妈妈这时虽然感觉呼吸困难;但她仍然死死支撑着,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不肯闭眼。

这个时候,那个女人也悠然走到了她面前。

那女人见罗妈妈死不肯松手,她冷笑着眯起眼睛,自发间拔下一支簪子,对着罗妈妈手背便是狠狠一插。

血,暗红而猩甜,一下自罗妈妈手背喷涌而出。

她终于渐渐无力的垂下头,手也终于松了;只有那双见过无数黑暗风浪的眼睛,还大大地睁着,永不瞑目地瞪着王府某个方向。

那女人看着沾了血的簪子,皱着眉头,往不远处的湖面望了望。

那男人也会意,他就这样拖着罗妈妈衣领,将她拽到湖边,然后手一挥,罗妈妈便掉入了那平静如镜清澈见底的湖里。

波纹漾开,激泛出一圈圈暗涌的涟漪。

与此同时,还有那支簪子也伴着她一起落入湖中。

“好了,这东西你拿着。”那女人看着湖面又恢复了平静,忽然递了一张纸给那男人,“这上面记录着施行血咒的咒语;你可要记住了;开始施行之后,千万不可中断,一旦中断,施行者就会反受其害;还有,施行的时候,距离一定不能过远,要是超过了一定范围,法力就会变弱;到时反而达不到预期效果。”

男人接过那张纸迅速扫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揣入怀里藏好,道:“行了,我都记住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若是被人撞见你在这里,那可不好。”

女人微微一笑,漠然看他一眼,随即转身从后门离开了。

流光阁。

东方语感到不安,与夏雪说了一会话之后,就欲出去亲自去找罗妈妈。

正在这个时候,与罗妈妈一道出去那两个丫环却回到了流光阁。

东方语立时叫住二人,难掩焦急问道:“我问你们,罗妈妈呢?她不是跟你们一起回来的吗?”

那两个丫环见东方语神色紧张透着焦急,当即怔了怔,随后异口同声道:“世子妃,罗妈妈她应该先奴婢们回来才是啊。”

“这是怎么回事?”东方语脸色一沉,心中同时亦漫上浓烈的不安,“蓝英,你来说。”

“我们原本在采购的时候,因为跑了一些远路;就误了时辰;罗妈妈不欲让世子妃你担心,后来就让我们俩去采购剩余的,她则先抄近道回府里向世子妃你报平安。”蓝英见东方语神色焦急,因而说得很快,但她吐字清晰,条理清楚,“对了,我们与罗妈妈分开之前,还曾碰见了夏雪姑娘呢。”

夏雪点了点头,“这件事我刚才已经跟世子妃说过了。”

东方语心中莫名的慌了起来,“那后来呢?”

沈数接着道:“后来,罗妈妈说要抄近道从后门回府;那样就不用再绕一条大街才能走到大门;之后她就与我们分开了;难道她现在还没回来吗?”

东方语点了点头,确定这事后,心便直直的往下沉。

“夏雪,我们现在就到后门的地方找找看。”

夏雪点头,但她却立时让清荷多叫了几个人一齐过去;她随后便跟着东方语先往后门行去了。

这个时候,天色几乎完全昏暗了下来。

不点灯的话,只能模糊看到近前的影子,却难以辩物。

夏雪担心东方语会出意外;也没敢多逗留去打灯什么的。

还是清荷机灵又周到,她一边点齐人手,一边先让蓝英与沈数两人打着灯笼朝东方语追了过去。

王府占地广阔,光是花园就有好几个;院落也繁多,而流光阁面积也不小;东方语一路疾行,也走了很久,才终于接近到后门那边的花园。

蓝英与沈数不敢耽搁,提着灯笼一路小跑着跟了过去。

在进入后院的花园之前,还有一扇拱月门。

东方语看见那道门,也不知为何,忽然慢下了脚步,盯着那扇门怔怔的失神;这个时候,那两个提着灯笼追来的丫环才终于追上了。

暮色凄凄,自天际沉沉四合;灯火摇荡,晕黄着近前方圆距离。

东方语伸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伸手的时候,也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心里漫过一阵刺痛,手便在这一阵刺痛里,蓦然抖了抖。

夏雪看着她沉冷下来的表情,心里也莫名的紧张起来,还有些慌慌的闷闷的,透不过气的感觉。

东方语抬头,望向那影影绰绰的花园,步履坚定地迈了出去。

花园很大,东方语低头小心翼翼地看,看得很仔细。

因为在一个多时辰前,曾下过一场阵雨,泥土带着湿气,还有些滑。

如果罗妈妈曾在这里出现,花园里一定会留下她的痕迹。

她们一寸寸地方的找,找了半晌,仍然没有什么发现。

谁也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夏雪发现东方语的神经似乎绷得更加紧了。

清荷这个时候与胭脂一道带着其他人也来到了这里。

人手一多,就可以分散来找;这样自己提高了效率。

越长时间没发现任何踪迹,东方语的心情便越发的下沉。

也许是神思恍惚,她脚下忽然一滑,差点跌倒下去,而就在夏雪眼疾手快扶她的瞬间,她忽然看见了草丛上面,有一道浅浅的拖曳痕迹。

她心中一惊,双目瞪得大大的追着那道浅痕寻去。

一直到了湖边。

望着碧波如镜的湖面;东方语感觉自己的心就如被人用力切开一样,火辣辣的疼。

“沈数,将灯笼拿来。”

微弱而晕黄的光就着清澈而平静的湖面一照。

赫然便照出湖面上浮着模糊的影子。

东方语浑身都似被突然冻住了一般;她举着灯笼的手势就那样僵硬地定格在空中;就连浑身的血液,也在她看见湖面那模糊影子的瞬间停止了流动。

夏雪见状,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东方语,说那人未必就是罗妈妈。

然而连她自己也无法确定的事,她又如何说得出口,而且这句话本来也薄弱,这安慰……只能闷在肚里,等事情有了结论再说。

“蓝英,赶紧去找几条长竹竿过来。”夏雪对那姿势僵硬的少女淡淡投去一瞥,立时便吩咐道。

清荷与胭脂她们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齐齐赶往湖边。

蓝英很快拿了竹竿到湖边;夏雪接过竹竿,便欲对湖面静泊不动的人影拔去。

东方语一手抢过竹竿,却直接扔在地上。

然后,她忽然朝湖里纵身一跃,直接跳了进去。

“如果真是她;我怎么忍心她一个人孤零零躺在湖面;我要亲自带她上岸。”

夏雪闻言,心下莫名悲恸。

世子妃已经认定那就是罗妈妈,当然不会肯用竹竿亵渎罗妈妈。

她太清楚罗妈妈在东方语心里的位置了。

于东方语而言,罗妈妈虽没有给予她生命;但却比亲生母亲还要亲。

夏雪吸了口气,没有犹豫,也对着湖面做了一个纵身跳跃的动作。

其他人不会水,就是有心想要下去帮忙;也不敢随便往湖里跳。

胭脂看见东方语与夏雪相继跃入湖里,一时都吓得傻住了。

她无意识地紧紧抓住清荷衣袖,声音哆嗦着,巍巍问道:“清荷,你告诉我,罗妈妈不在湖里的,对不对?罗妈妈一定不会在湖里的!”

清荷看着那波纹乱散的湖面,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罗妈妈不会水;如果真在湖里,那罗妈妈一定已经……。

她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可世子妃与夏雪都不管不顾地跳了下去;这件事只怕是真的了。

她睁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湖面。

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抚慌乱惊恐的胭脂;只得默默地轻轻拍了拍胭脂手背,企图通过这样的动作给胭脂一点支撑。

她自然也是知道,罗妈妈与胭脂的感情。

她更知道,世子妃、罗妈妈、胭脂这三个人,据说在东方府的时候,曾经相依为命生活了十几年;她们三人的感情可比真正的亲人还要亲。

如果罗妈妈出事;她都不敢想像世子妃与胭脂两个人会有怎样的反应。

东方语意识茫然,她跳入湖里之后,两条手臂只是机械地拼命划水,往湖面那个模糊静泊不动的人影游去。

夏雪也不敢怠慢,双臂划动,在湖面上带起一阵阵水花。

这时,一袭如雪白衣如疾劲的风一般,无声却急速地掠到了湖边。

胭脂一见那袭如雪白衣,眼泪一下便汹涌出来。

她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巍巍伸出手往湖里指去。

清荷立刻道:“世子,世子妃与夏雪现在已经快游到湖中央了。”

墨白抿着薄唇,妖惑眸子在这个微暗的湖边闪耀出一道极冷极亮的光芒。他脚尖一点,便如一抹游龙飘逸的风往湖面掠去。

他内力极为浑厚,而且也没有夏雪的惊慌;这个时候,他心情虽然沉痛;但他神智却是冷静的;这一掠,他直接从水面上掠到东方语前面。

他弯腰,想要先将东方语带上来。

“不,墨白,你让我抱着她。”东方语声音很冷,但吐字清晰,她目光深幽,眸子比这黑暗的夜理黯黑。“她在这里躺了这么久;一定感到很冷。”

墨白没有强逼她,只是微微发力,助她游到那原本模糊的人影旁。

就算这里天色昏暗,他们看不清那静泊不动的人影原貎,就是凭着感受;这时湖的三人也可以清楚地确定,湖里的人必是罗妈妈无疑。

东方语游到罗妈妈旁边,果然张开双臂将罗妈妈牢牢抱在怀里;她的脸同样冰凉;但她坚持将自己的脸贴着罗妈妈早就冷透的脸颊。

她眼里没有泪;除一片冷色之外,但是层层叠叠的焰火。

墨白看着她沉冷的容颜,在心里默默落下一声叹息;眼眸流转出浅淡的怜惜与心疼。

东方语抱着罗妈妈的尸身,自然不能再顺利游回岸边。这个时候,她不再拒绝墨白。

胭脂在看清东方语怀里那人的面孔后,眼泪哗哗如泉一般汹涌落下;尽管心中悲痛;但她却哭不出声来。

泪到无声,这是极致的哀恸。

但她抬头,却看见东方语除了面色肃冷,神态有些木然之外,那双明亮的眼眸竟然流不出一滴泪。

东方语已经悲痛到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她看着罗妈妈瞪大的眼睛,缓缓地颤颤伸出手抚了上去,“罗妈妈,你放心,我必不会教害你之人在这世上多活一月。”

说完这句,她身体忽然一软,然后无意识地倒在了墨白温暖的怀里。

墨白环视众人一眼,缓缓道:“你们将罗妈妈的尸身抬回流光阁;夏雪,你先回去换衣裳。”

众人神情悲伤,按照墨白的吩咐默默将罗妈妈抬了回去;而胭脂脚步跄踉,悲恸难抑;还是清荷一路搀扶,才没有晕倒在路上。

换了干净衣裳,墨白亲自强行灌了一些米汤给东方语。

他担心她悲恸过度,会一直抱着罗妈妈的尸身不放;才在岸边出手点了她的穴道;又抱她回流光阁换了衣裳;让她稍稍休息。

在东方语昏睡的时间里,墨白召来成刚与炼铁,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才回到屋里。

夏雪换好衣裳,一直就守在东方语身边。

此刻见他进来,连忙道:“世子,世子妃她醒来必定还会悲痛欲绝;我们得想个办法开解她才行。”

墨白摇了摇头,低低叹了口气,道:“你又不是不了解她的心性;我们开解是没有用的;除非她自己愿意放下;其实罗妈妈不仅是她心里的母亲;也是我尊敬的人,这件事,没有人不难过。”

夏雪眼神也暗了下来,“这可怎么办?我真担心世子妃她会……”

“她不会。”墨白语声冷淡,但神态笃定,“她一定不会看着罗妈妈死不瞑目,所以她一定会冷静不让自己倒下;我相信只要找出凶手,为罗妈妈雪了这恨,她大概心里就能好过些了。”

正说着,原本按墨白预计要过一个时辰才醒来的东方语,却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她神色只有一瞬茫然,然后看见面色沉冷的夏雪与墨白;她脑里便立时清醒过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她因为压抑着悲痛,一时失声了。

墨白心疼地看着她,半强迫半哄着,让她喝了一杯水。

“小语,罗妈妈的事就交给我吧,好吗?”

东方语立时猛烈摇头,虽然她说不出话来;但她眼神却流露着冰冷的坚定。

墨白无声叹了口气。

他其实十分清楚,小语必定不会肯听他的话;她与罗妈妈之间亲若母女;她又怎么可能不亲自揪出凶手,为罗妈妈雪恨呢。

墨白垂着眼眸,长袖一拂,雪白衣裳自空中带起一片亮眼弧度,然后他坚实有力手手臂便落在了她腰际。

他不容东方语拒绝,抱着她去到暂时放置罗妈妈的房间。

他早让人给罗妈妈换过一身干净衣裳,也让人给罗妈妈化了淡妆;好让东方语看见的时候,不觉得那么难过。

东方语一见安静沉睡般的罗妈妈,立时便从他怀里挣扎下来。

她走近罗妈妈,便开始专心地一寸寸检查罗妈妈身上可能的伤痕与证据。

“世子妃,我之前已经检查过了,罗妈妈身上除了脖子与右手背有伤痕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

夏雪见状,忍不住开口;她实在不忍再看东方语那悲伤却撑着坚强的神情。

单是看着东方语的背影,她就觉得自己鼻子发酸,眼睛也湿湿的,透着朦胧雾气。

东方语略略回头看了夏雪一眼,她嘴唇没有动;但她只是一看,随即又继续专心去检查罗妈妈身上的伤痕。

当然,她相信夏雪,所以没有再试图去检查罗妈妈身上其他地方;而是目光幽冷定格在罗妈妈的脖子上。

罗妈妈死了几个时辰;她脖子上这个时候已经现出了淤青的指痕;她亲自拿纸将指痕拓了下来;然后再去检查罗妈妈右手背的伤痕。

那个伤口,因为遭水浸泡过;所以创口周围的皮肉已经外翻;已看不出是被什么利器造成的伤口。

不过,这些难不倒东方语。

在前世,她可是个天赋极高的医学博士。要还原伤口的形状,于她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难事。

半晌之后,她忽然在纸上写道:“夏雪,找几个水中好手,让他们潜到湖底,找找看,也许能在湖底找到簪子之类的东西。”

夏雪默了默,在看清她还原出来的伤口形状之后,才豁然开朗。

“可是,世子妃,也许凶手并没有将簪子扔进湖里呢?凶手有可能将簪子带走,也有可能将簪子扔到别的地方。”

墨白立时道:“除了湖里,是不可能扔到别的地方;若是凶手顺手一扔,簪子很容易就会被找到;簪子找到,主人也会很快找到;当然,凶手有可能将簪子埋在花园某个地方;将簪子带走的可能也有;不过,看罗妈妈手上的伤口入肉极深,当时一定溅出很多血,凶手带走簪子的可能性也就降低了。”

“这样吧,你让几人到湖里去找;另外再找一些人到花园里寻找有没有翻新过的痕迹;当时凶手意外杀人,思虑善后的时候未免太过仓惶;仔细找找,一定会找到一些线索的。”

夏雪看了东方语一眼,随后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夏雪拿着从湖底找到的簪子回来了。

东方语与墨白一看那支簪子,眼色顿时便深了。

而成刚也回来了。

“公子,属下调查过了,从今天申时到酉时,曾经离开自己院子,有可能到过后门附近花园的,只有几人而已;属下还调查过那几人的鞋子,发觉鞋底沾着有与花园泥土相似的,只有、只有两三个人而已。”

墨白冷冷一笑,眼神森然,“看来老天还不算完全瞎眼,好歹下了一场有用的雨,让那人的痕迹不至完全湮没。”

东方语在纸上写道:“那么指痕的比对有结果了吗?”

成刚想了一下,才答道:“属下按照你的吩咐,暗中拿了指痕去比对,不过目前还没有结果回来。”

东方语沉默了一下,又在纸上写道:“那么簪子呢?可有查到它的主人?”

成刚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是炼铁负责的;属下还没与他通过消息。”

墨白见她一直追问,知她心里急燥,当下怜惜道:“小语,你别这样;着急解决不了问题,你先休息一下,待有消息回来,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东方语摇头,这个时候,她宁愿在这里呆着,就是陪着罗妈妈也好;她也不愿意闭上眼睛。

墨白见状,眉头一低,便欲再度点她穴道,强迫她休息。

东方语却似心有所感一般,忽然抬眸晶晶地看着他,目光雪亮透着淡淡恳求。

墨白对上她的眼神,心顿时又痛又软。

又过了半个时辰,炼铁回来了。

指痕比对有了结果;证实亲手用力扼杀罗妈妈生命的是大郡王风银星无疑;过对于那支簪子的主人,却找不出来。

炼铁自然也暗中查问了在申时到酉时的时间段,府里有那些人出入过。

不过,那人行迹隐秘,就是炼铁也查问不出踪迹。

“无防,抓到其中之一的凶手,我便有办法让另外那名凶手很快现身。”声音冷冷清清,似夹了层冰。

墨白怜惜看她,心疼中微含讶异。

想不到线索一明朗,东方语的失声自发的又好了。

一夜漫长,黑暗终于不敌光明,默默退隐而去。

天亮了,熬了一夜的东方语却先做了一件让人吃惊的事。

她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又将罗妈妈打扮得干净整齐。

然后,恭恭敬敬认了罗妈妈为义母。

再然后,她才让人放出风声;说是罗妈妈昨夜失足,溺于湖中。

接下来,她要以义女的身份为罗妈妈守灵送葬。

东方语默然冷静地做完这一切,胭脂则哭得死去活来;原本她是哭不出声来的的;可看见东方语对着那已经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的罗妈妈行跪拜礼里,忽然便能哇一声哭了出来。

风银星听闻她放出风声说罗妈妈是自己失足落湖溺亡的;忍不住在自己院子里放心地偷偷冷笑起来。

哭灵的事东方语是做不来了。

因为她虽然能够开口说话;却仍然流不出一滴眼泪;悲痛到极致,若能流出来的一定是血,而不是泪。

所以这事,胭脂义不容辞的自告奋勇做了。

在胭脂心里,罗妈妈何尝不等同她的母亲。

胭脂的哭,同样悲伤蔓延,感染着流光阁每个人。

东方语看着人人面色悲伤眼睛含泪的模样,心里又是安慰又是难过。

她欣慰的是,罗妈妈平日宽慈待人;这些人同样对罗妈妈报以真诚的悲伤;这说明罗妈妈很用心的替她的经营着流光阁;也说明这些人,起码现在表面上看来,每个人都向着罗妈妈。

难过的是,那个自她穿越重生之后,就一直陪伴她,给了她无数温暖记忆的妇人,从此只能活在她心里了。

她再也不能像女儿一样对罗妈妈撒娇……。

灵堂里,除了胭脂哇哇难抑的大哭声外;更有无数此起彼伏的低泣抽噎声。

“哟,这是怎么回事?”惊讶而冷漠的声音倏然而入,惊得堂一众哭声戛然而止,“我听说流光阁的罗妈妈出事了,原来真有这么回事。”

胡侧妃款款而入,声音惊讶中难掩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她可忘不了,那个罗妈妈看似温善慈和,却从来不卖她的帐。

她掠眼望去,见灵堂正中,东方语一身白衣,跪在棺裹前面,神色哀恸,然眼里却没有一点泪意。

“世子妃,我理解你悲伤的心情,但你身份尊贵,怎么能跪在这里为一个下人守孝。”胡侧妃看清神色冷肃木然的东方语之后,面色一沉,脸颊刻薄之相便越发明显。

“这传出来,可有辱我们安王府的门楣。”

东方语慢慢转身,抬眸,透着万钧力度,定定地盯着胡侧妃,一字一顿道:“胡侧妃,罗妈妈是我义母,子女为母亲守孝如何不合规矩?我违背了安王府哪一条规矩?我如何侮辱了安王府的尊贵门楣?”

胡侧妃看着她冷肃的容颜,对上她森冷遥远的眼神,心中不自觉地缩了缩,“世子妃,你为了给罗妈妈尊荣,在她死后将她认为义女;先不说这样的事情合不合规矩;可她身为奴仆的事实,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你这么做,就是侮辱我们安王府的门楣。”

东方语面无表情看她,淡淡道:“看来还真是劳胡侧妃费心了;清荷,将东西拿出来给她看看。”

清荷闻言,立即掏出一张墨迹还十分新鲜的纸张拿到胡侧妃面前展开。

那是一张由官府出具的消除罗妈妈奴籍的文书。

胡侧妃一看这张文书,脸当场绿了。

“世子妃,你这么做就不怕王爷发怒吗?这文书上面标的日期明明是今天;可据我所知,罗妈妈是在昨天傍晚的时候就因意外失足在湖湖里溺亡;你这么做分明是欺骗官府,还欺瞒了王爷。”

东方语示意清荷将文书收起来,然后眯起眼睛,盯着胡侧妃,一声冷笑,道:“胡侧妃,你的眼睛有问题,请你转身直走,出门可以去找任何一个大夫来看;但我这里却不欢迎你;上面的日期的确是今天;不过你好像忘了看年号,这也难怪,毕竟你的眼睛有毛病,看少了一年也是正常的。”

“不过现在,你可以出去找大夫看你的眼睛了,我要为义母守灵。”

胡侧妃悻悻地看着东方语那漫然冷肃的容颜,道:“世子妃,我劝你还是莫要固执己见的好;以免到时令世子夹在中间为难。”

东方语微微一笑,目光清亮地看着那同样一身孝服的妖魅男子,问道:“墨白,我让你为难了吗?”

“胡侧妃,麻烦你出去遇见王爷的时候,顺便给他带一句话;小语想做什么我必然无条件的支持,他若是有任何意见,我不介意与小语到别的地方去生活。”

“毕竟我一直在担心安王府规矩繁多,怕小语不能适应。”

墨白声音冷冷淡淡,不带任何情绪,也不带任何温度。胡侧妃一听,心中暗暗惊了惊;不过,她才不会就此罢手;她倒要看看,安王爷是不是会纵容这个也不见得如何在乎的儿子。

胡侧妃冷哼一声,拂着衣袖转身走了。

她离开流光阁之后,迫不及待去找安王爷告状。

当然,她告状的时候绝不会表现恶人形象,而是迂回曲折的让安王爷知道了东方语在流光阁以世子妃的身份为一个下人守孝的事。

胡侧妃满心期待着安王爷会因此发怒,并且暗下欢呼着要等着看东方语与墨白的倒霉下场。

只不过,安王爷虽然为人冷酷无情;可他一双深幽不见情绪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人心一般,他听完只冷冷瞥了胡侧妃一眼,而他给的反应,除了一记冷眼之外,连半个字都没有哼。

弄到最后,胡侧妃只得悻悻住嘴,揣着满怀的失望回她的无忧居找下人发泄去。

之后的事,十分自然的按程序进行着;再也没有人到流光阁自讨没趣。

东方语自发现罗妈妈身故到后来送葬立碑;她一直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别人只是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少了,连话也少了。

整日似乎都在埋头翻阅医书,研究医术。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转眼,罗妈妈已离开她们有十天。

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

这一天,东方语似乎终于从丧失亲人的痛苦中走了出来。

她走出了流光阁,到府里花园一角的荷花池边静坐。

与荷花池相邻的是一座养鱼的池子;绿叶红花,荷香四溢;清晨的阳光不烈,不过东方语看着那座鱼儿畅游的池子,一时起了玩心,有些贪凉地月兑了鞋子,卷起裤管便要将一双玉足放下水里划啦玩耍。

这时候,胭脂并不在她身边;站在她身后的只有夏雪。她有意让清荷逗逗胭脂,好让胭脂开怀,从痛苦中重新快乐起来;便支开了胭脂。

夏雪见她卷起裤管,顿时大惊失色要劝。

东方语一记眼神便制止了夏雪未出口的话。

“夏雪,这又没有别人过来,我不过是露出脚踝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池水好凉快,要不你也来玩玩。”

夏雪连忙摆手;急忙道:“不了,世子妃你若喜欢,你就一个人玩着好了。”

东方语无所谓地笑了笑,想了一下,道:“夏雪,要不你也到那边跟胭脂她们玩去吧;我看你在这拘谨的好像犯了什么大罪一样。”

闻言,夏雪狠狠地抽了抽嘴角。

世子妃,好像犯了大罪的人是你才对吧?

犯了暴露罪呀!

若是让世子知道你在这种地方露出双足;都不知他会怎么抓狂呢。

夏雪摇了摇头;随即十分认真地观察了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之后,也就转身往胭脂那边走去。

反正在安王府的花园,她们又在附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夏雪这么想着,可嘴里还是忍不住念叨地叮嘱:“世子妃,那你一个人在这,可要注意安全;若是有什么事就大声喊,我们就在那边。”

东方语懒洋洋一笑,随意挥了挥手,“你去吧去吧;难道还担心我会掉下水里不成;就算掉下水里你也不用担心,这个池子的水根本不到小腿。”

夏雪认真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便也放下心来。

东方语一个人坐在边上,懒洋洋划动着池水,逗着池里的鱼儿,眼角却不时有意无意地瞟向花园某一角。

当初查出害死罗妈妈的凶手之理风银星之后,是她恳求墨白不要将风银星交给官府处置的。

一来以他们手里所掌握那些证据;按照这个时代的条件来说,根本无法定风银星的罪;二来,东方语想用自己的方法给罗妈妈报仇;当然,她还得顺着风银星找出另外那个凶手;那个用簪子将罗妈妈右手背几乎穿透的凶手。

她似乎玩得兴起,阳光洒照在她身上,很快,她光洁前额便渗出了细细汗珠;她随意的擦拭着额头;后来又干脆卷起了袖子,露出一段藕臂;阳光萦绕,清风吹送,拂起她蓝色裙裾,淡淡金光笼罩而下,让人无意一瞥之间,除了瞬间惊艳之外,还会误以为那是误落凡尘的仙子。

举手投足的美态,自然但却充满无声的诱惑。

再加上那一段露出来的藕臂,晶莹雪白之间,更似玉润珍珠一般,引诱着别人贪婪的目光。

风银星闲来无事,便在府里花园随意转转;却不料会在无意间看到如此令人心动惊艳的绝美一幕。

他远远望着坐在池子边上划水的绝色少女,竟为他从来不曾看见过的美艳惊呆了。

他怔怔立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抹肆意轻狂戏水的影子;似乎在无形间,小月复下便有一股热流在汹涌上窜。

他的心神似乎受到盅惑般,脚下竟然无意识的往少女那边挪去。

这个时候,他全部注意力都被那道轻灵绝美的影子所吸引;根本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还有一抹人影在悄悄移动;不过那抹人影在距他一定距离之后,便站定了。

她似乎在等待什么;风无声自来,拂乱她的发,也吹过她指尖。

风银星绝对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有人只是纤手一抬,便洒出一些粉末,那些粉末随风飘散,他就那么无知无觉的吸了进去。

他看少女的眼神从初时的惊艳贪婪到眼下的热烈迷幻;他甚至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觉得现在,那美若天仙的少女举手投足,都是在对他无声邀请。

于是,风银星便在强烈的中加快了脚步,往少女那边迈去。

这个时候,他的眼睛似乎在冒着层层火焰;那火焰热烈燃烧着,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带入一种无底的热浪中。

让人奇怪的是,满身心都被那道绝美倩影吸引的他,竟然还知道如何小心翼翼避过可能的视线,并且以无以迅速的脚步掠到了东方语后面。

美人在前,他只需张开双臂伸出去,便可以直接将她拥入怀里,好好的狠狠的揉怜疼爱一番。

东方语忽然扭头,眼眸如星,闪动着凉凉的狡黠光泽,同时对他绽放了一抹嫣然笑颜。

樱唇微启,吐字悠悠,轻而缓:“风银星,欢迎入瓮。”

------题外话------

风银星,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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